草籽不過針眼大小，十分柔弱，一根指頭就能將它摁死。
可現在，它的體內，生死兩道法則正在不斷爭鬥。
而且老樣子，隨着時間推移，死之法則似乎佔了上風，草籽變得愈發乾癟了。
“可憐的草籽，纔剛誕生，就要承受這麼多，承受了太多。”
望天犼無語地搖了搖頭，殺人不過點頭地，殺死一顆小小的草籽，就更容易了。
“要不你還是給它個痛快吧，草籽也是生命，何必這麼折磨它呢？”
許春娘看似無動於衷，實際上，她一直在留意着小草籽的狀態，“它不會死。”
“嘁，你說不會死就不會死啊，我看他是活不成……”
望天犼的話戛然而止，像是被什麼東西掐住了脖子一樣。
他看着快要死去的小草籽竟然又活過來了，驚訝不已，“這都能活？它不就是一枚尋常的草籽嗎？”
原本草籽就要萌芽了，有了這道實之法則的助益，它的新芽瞬間就冒了出來，竄出一寸多高。
望天犼真看不過眼了，“你不是靈植師那塊料，放過這顆可憐的草籽吧。”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看到許春娘又往其中送入了一縷虛之法則。
望天犼服氣了，“好吧，我相信你有做靈植師的潛力，但是三天期限，只有不到一個時辰了。
草籽能夠扛過死之法則，是因爲它擁有本能的求生欲，以及一點點的運氣。
她所站立的地方，僅能容她一人立身。
周而復始，一次又一次。
望天犼徹底無言了，“有道是殺生不虐生啊，你這還不如給人家一個痛快呢！”
它才新生，情緒裡滿是歡喜和好奇，還有對她的依賴和信任。
“不到一個時辰……足夠了。”
望天犼先是一愣，隨後才反應過來，許丫頭居然將無形的道心混合着靈氣，送入了草籽之中。
等周圍的一切平息後，許春娘已經置身於一處山腰。
望天犼點點頭，“這還差不多……”
“它不會死。”
吸收了道韻之後，草籽悄然發生了新的變化，又吐出一節小小的新芽。
許春娘淡淡一笑，看向小草籽的目光中，有歡喜，也有欣賞，還有……感同身受。
這草籽吃下那麼多靈雨和法則，也就是個二級下品，連路邊的野草都不如。
“恭喜你，通過了第二道試煉！”
它乾癟的身體，沉默而又努力地吸收着靈雨，又一次變得飽滿起來，重新煥發出生機。
“你這也太狠了吧？”
許春娘嘴角笑意更深，看向新芽的眼神溫柔。
小小的草籽，努力地抓住了每一縷生機，終於將體內的死意全部驅除。
“草芥雖小，卻也是生命啊。”
卻在這時，屬於這棵草子的苦難，再次降臨。
可虛之法則，哪是一枚普通的草籽，能夠承受的？
哪怕許丫頭先以實之法則固定其形，也不行！
“既然要與我相契合，自然要志同道合了。”
一縷虛之法則，落到了新冒出來的嫩芽之上，幾乎將新芽摧毀。
虛之法則，不斷地侵蝕着剛冒頭的小嫩芽，每到消失的邊緣，又會被實之法則拉回來。
許春娘嘴角含笑，眼神卻十分深邃，多了些望天犼看不懂的東西。
無形的道心，就像是一道奇妙的道韻，看似無痕，卻又實實在在地存在着。
許春娘看着草籽和嫩芽不斷化作虛無，馬上就要徹底消失在天地之間，微一搖頭，凝聚出一縷實之法則，送入草籽之中。
就算這枚草籽中，蘊含着生死和虛實兩對雙生法則，也未必能與你契合吧？”
你與那顆草籽之間的契合度，達到了……十成！嘖嘖嘖，煉虛期居然就能作出此等舉動，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行吧，反正在這麼多靈物中，找到與你最契合的那物，難度極大。說不定這草籽，讓你給蒙對了呢？”
半刻鐘時間轉眼即逝，緊接着，周圍的空間不斷地扭曲起來。
許春娘沒有急着回答望天犼的疑問，此時她的腦海中，又響起了那道熟悉的聲音。
“怎麼回事？方纔我們是被造化山給傳送出去了嗎？”
望天犼打量着四周，似是意識到了什麼，語氣驚訝，“難道你通過了第二道考驗，我們還在造化山？”
“咦，這是……你的道心！”
許春娘嘴角含笑，一道無形之力被她送出，落到了草籽和嫩芽上。
將無形的道心送入草籽中的那一刻，她與這草籽間，已然建立起某種奇妙的聯繫。
望天犼其實已經不抱希望了，距離三日之期，只有不到半刻鐘的時間了。
所有的山石和靈物，都化作了幻影，坍塌成了虛無。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過去了，不知經歷過多少次生死徘徊、多少次極限拉扯，小小的草籽，終於穩固了身形，不懼虛之法則的侵襲。
剛剛脫離死局的小草籽，又一次面臨了新的生死危機……
望天犼驚了，“這也行？”
許春娘語氣平淡，看向小草籽的目光中，卻有着強烈的信心。
見時機差不多了，許春娘凝聚出一道實之法則，送入草籽之中。
深埋在泥土裡的平凡草芥，也有着昂揚向上的蓬勃生機。
許春娘甚至，能感受到草籽的情緒。
她也曾是凡人，偶然踏入修行之路，無數次在生死間徘徊，又無數次突破自身極限，挺了過來。
她的身前，是巍峨的高山，身後則是萬萬丈懸崖。
“雖然你所選的靈物，並非造化山原有之物，但它是在山中誕生的，倒也勉強符合條件。
靈物還在灑落，無聲無息地融入土壤之中。
那道聲音頓了頓後，帶着一絲莫名的情緒，繼續道。
新芽瞬間虛化，連同草籽一起，都變得若有若無起來。
對於這個結果，許春娘並不意外。
草籽是由她催生的，其內不僅蘊含着虛實和生死兩對雙生法則，更重要的是，草籽中沾染過她的道心。
她看不到那道聲音的主人，卻也知道，對方絕對就在這造化山中某一處。
她擡起頭，看向面前看不到頂的高山。
“現在可以告訴我，第三道試煉是什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