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來不及去驚訝爲何上官重蓮會在此,只是連忙說道:“他此刻受了嚴重的內傷,若我不攔着,他是無力躲避的。”
上官重蓮眯着眸狐疑的看一眼牀上的上官鳳玄,原來方纔沒有反擊也沒有躲避,是因爲受傷了。
“重蓮,你爲何會出現在這裡,你不是該在帝京兵營裡嗎?”
重蓮上下掃了她一眼,道:“我來帶妳走。”
狼雪衣遲疑的望了一眼榻上正凝視她的上官鳳玄,沉吟了一會,擡頭說道:“我不走,我得留下來。”
“妳真的要做他的女人,妳忘了八皇叔了!”
雪衣臉色低垂,睫羽抖了抖,“重蓮,你走吧,我跟他已經拜了天地,我——”
蝗“丫頭,妳是在怨八皇叔丟下妳不顧嗎!”
“他確實丟下我不管了,不是麼。”垂着螓首,別開臉,眼底的神色變幻莫測。
“丫頭,跟我走。”
上官重蓮再一次對她伸出了手。
看着那隻手,她最終還是回答:“你走吧。”
上官重蓮用力一握拳頭,深深的盯了她一眼,眼裡有些怒火竄起,便如一陣風又離開了這間屋子。
上官鳳玄一直凝視着雪衣,蒼白的臉色暗沉了幾分。
“妳不必爲了同情本王而留下來,妳大可以跟了他走。”
雪衣眼眶溼潤,脣角含着笑回頭望着他,“我沒有同情,只是還你的恩情而已。”
他頓了頓,自嘲的笑了一聲,“倒是同樣的傷人。”
“我無法騙你說,是因爲愛而留下來,你是知道的。”雪衣亦回答了一句。
“來吧,既然妳選擇留下來,就陪着本王在這,本王——覺得有些累了。”上官鳳玄的手撣了撣身旁的位置,甚是有些疲累的望着她,猶疑了一會,她坐在他身邊。
“你該讓我喚武雲來,我爲你施針後雖救不回你的功力,但多少要好受些。”她低聲說道。
“明日也不遲,此時本王累了,這一晚還是挺得過的。”他一把握了她的手,稍稍一用力,她整個倒在他身旁,“妳打算就這樣坐一晚麼,夜裡風涼,別凍着了,入被子裡來,本王這幅樣子,便是想動也無法對妳做什麼了。”
雪衣知道他此刻身體自是虛弱難受的,也不再抗拒和掙扎,免得惹得他更難受,因此便安穩的躺在他身邊,被子裡有暖暖的溫度包裹着她,而她的四肢和身子早已是冰涼,這夜,確實冷了許多。
不一會,他並沒有動,發出沉沉的呼吸聲。
看來耗費一半武功後,他是真的很累了。
靜靜的夜晚,全身稍一放鬆,便也覺疲累不堪,無法抵抗那股強大的睡意,昏昏沉沉的入了夢鄉,只覺得半夢半醒混沌之間,有一雙手臂將她環繞。
接着,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身處在戰火硝煙的兩兵對壘之時,成千上萬的廝殺聲在耳邊掠過,戰馬狂嘯奔來,萬箭齊發,戰鼓雷動,號角齊鳴——
無數的箭當她胸膛穿過,有巨痛襲來,而此時她忽然飄出那具身體,那中箭的人卻一下變了個模樣,只見上官鳳瀾倒在血泊之中,漫天的烽火之間,一騎快馬跨天俯衝而來,手握長刀,刺向鮮血淋漓的上官鳳瀾,快馬從她身體裡穿過,她看見那持長刀的正是上官鳳玄——
嚇!
陡然從噩夢裡驚醒,發了一身的虛汗。
眼眸未睜開,卻只覺得周身都在搖晃個不停,落在耳邊的是哐當哐當的木輪碾地的聲響,不時有石子濺飛,撞在木板子上咚咚直響。
這是在——馬車上?
意識到這一點,猛一睜開眼睛翻身而起。
手心裡先就觸碰到什麼,轉臉一瞧,竟看見了昏迷的阿碧躺在身側。
馬車在奔行,許是聽到馬車內的動靜緩緩停了下來,她看一眼車簾上刺眼的光芒,此時大概是上午十分,忙上前一把掀開車門上的軟搭子,怔住!
“重蓮?”
馬車籲一聲停下,上官重蓮回頭看着雪衣,遞給她一壺水:“渴了麼,先喝點水,妳剛纔可是做噩夢了,喊得那樣大聲。”
雪衣卻急着打斷他的話道:“這是怎麼回事,是你偷偷把我帶出來的?”
他不急不緩的盯着她,示意她先喝水再說。
她便接了水壺先喝了兩口,遞還給他並道:“重蓮,把我送回去。”
上官重蓮盯了她一會,不緊不慢的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她:“看了這信,妳再考慮究竟是否要回端王的別莊。”
雪衣狐疑的接過那信,信封上未有一個字,打開信,攤開,署名處那顯眼的兩個字令她渾身一僵。
四郎——
這信,是上官鳳玄寫的?
帶着十分的疑惑將信從頭開始看,看了方纔一半,越看越僵硬。
視線定在那幾個字眼上:老八大限將至......大限將至......
原來忘魂蠱真的是鳳郎給的,原來他真的把她託付給了上官鳳玄,這一切都是他早已安排好的,讓她入太廟是他計劃中的一步!
而這一切,都是因爲——
握着信紙的手抖得不像話,上官重蓮知道她看到了何處,便說道:“當日出征前,八皇叔曾與我談了一席話,當時我甚是不解,如今看了四皇叔信上所說,才恍然明白,八皇叔是在交代遺言。”
遺言兩個字又宛如利箭在她胸口刺穿而過,握着信紙的手抖得愈發厲害,那上頭的字也幾乎瞧不清了,她還是忍不住的抖着。
而上官重蓮接着說道:“原來在妳被各路大臣捉拿的那時起,八皇叔在北蒼國所中的毒就已經不受控制侵入肺腑,那時他就已然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那一晚四皇叔潛入皇宮爲妳解血姬之毒,被八皇叔發覺,八皇叔便同四皇叔做了交易,由他飲下血姬替妳解毒,而在他死後,則讓四皇叔照拂妳一生,甚至不惜找來蠱,想要讓妳徹底將他忘了,因爲八皇叔知道妳一旦知曉實情,斷然是不肯獨活的。”
原來那晚所見的不是幻覺,當時看到的金色面具的確是他。
她以爲當日在端王別苑,上官鳳玄說可以給她血姬解藥,那麼解藥必然是有的,卻沒想到原來這西域血姬之毒並無解藥,唯一的解藥則是由下毒的之人喝下血姬之毒,再喂血給她,毒才能解開,或是同下毒之人有血緣關係的男子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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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西域血姬之毒奇便奇在,女子喝下能臣服於男人,嗜血之後逐漸變成對方的傀儡,而男子喝下則是純粹的毒藥,再無可解之法!
鳳郎知曉自己大限將至,因此便由他飲下血姬,來替她解毒。
再將她託付於上官鳳玄。
之所以是上官鳳玄,是因爲上官重蓮是他親血緣的侄子,而上官弘宇非但也是侄子,且素有疾病纏身,上官鳳玄雖是敵手,可也是唯一能託付的人。
“他騙我,他騙我,他怎麼可以騙我!”
握着那信紙,目眥欲裂,她感覺不到心痛是什麼滋味,腦海裡全是臨別最後一幕,她吻着他,告訴他,她等他一天,一月,一年,一世的時候,他眼裡幽靜到彷彿陌生的眼神,那時候他就已經知道,無論她怎麼等,他也沒有想過要回來找她,他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回來。
她張大了嘴,無聲的吶喊在胸腔裡來回迴盪,眼睛朦已是朧一片,看不清上官重蓮的臉,可她不知道該怎麼哭,該怎麼吶喊,該如何發/泄此時此刻那種噬心的痛,那巨烈的奔潰——
是不是她再也看不到他了,
會不會待到她找到他,他已經不再有呼吸了,
這一刻從沒有恨過這遙遠的距離,隔着天南地北,她要如何才能頃刻飛到他身邊,質問他——曾經說過要在一起,死也不分開的,爲何臨到頭了,他卻又後悔了,撇下她一人。
他想獨自就這樣離開嗎,
黃泉路下,他想喝下一碗孟婆湯就這樣了卻她跟他所有的關係嗎,
他以爲忘魂蠱能讓她再一次把對他的愛徹底忘了嗎,
他以爲她獨活就會幸福嗎。
愛情裡容不下第三人,愛了就是一生的債,此生不盡,來生不休!
(PS:~唔,又擦了一把紙巾。親們,後面會有沙場鬥智的劇情哦,給力支持貓,加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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