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鳳祁一手撐在牀頭架子上,眼神露骨的盯着雪衣,俯下身來便要吻上她的脣,她下意識一偏,他在她耳邊謔笑道:“不是說做什麼都行?卻又爲何要躲?”
雪衣僵着臉,緩緩讓自己勾起一道笑容,轉回臉來,她的鼻尖幾乎貼在他臉上,“七王爺明知道,一旦您要了我,便是沾上無盡的麻煩,王爺今晚或可一逞痛快,他日攝政王必不會饒你,你如此爲了蝶雙,可見七王爺對她果然還是有一片真心的,既然如此,王爺又怎麼能親手助她走向萬劫不復之地,難道這就是王爺在乎她?愛他的方式?”
上官鳳祁微微一僵。
雪衣道:“王爺若愛她,不該助她活在仇恨裡,她要姝兒,我可以對攝政王求情,畢竟姝兒是她的孩子,王爺想必心裡也知道,一旦王爺今晚照了蝶雙的話做了,蝶雙今後還有好日子過麼?不是王爺帶着她亡命,便是在這帝京博一生死,只怕七王爺您的勝算微乎其微,而我的鳳郎,必定要爲我報盡此仇方纔罷休的,如此冤冤相報,何時該了,還有——”
狼雪衣說罷頓了頓,定定的望着上官鳳祁。
上官鳳祁退了退,看着她的臉,“妳這張巧嘴,倒出乎本王意料的聰明。”
雪衣笑了笑,說:“王爺倘或這些都不在乎,那麼王爺可在乎您和蝶雙的孩子?”
蝗此話一出,上官鳳祁晃了晃,眼裡有些驚訝。
雪衣心裡微微捏了一把汗,她之前挾持蝶雙之時偶然間搭到對方的脈,聽出蝶雙已懷有了身孕,那麼必然是七王爺的孩子,此時上官鳳祁還不知曉,看來對她更有利了。
“王爺還不知道麼,我方纔偶然搭了蝶雙的脈,她已然懷了身孕。”
上官鳳祁是知道雪衣醫道方面的本事的,也知她不會輕易拿這事來說謊,因爲很容易被拆穿,那麼蝶雙是真的懷了他的孩子?
早幾日蝶雙受了涼,他便喚了大夫來,大夫不可能不知曉。
看來,是蝶雙知道後有意隱瞞了他。
她想做什麼,打掉這個孩子?
該死!
上官鳳祁雙拳用力一握,眼底燃燒着怒火。
就在此時,忽然門上被人急促的叩響,“王爺,不好了!”
“何事如此驚慌。”
“白,白姑娘的廂房着火了,她人還在裡頭!”丫鬟的聲音抖索着回答。
上官鳳祁雙腿一拔,揚起一陣風,頃刻出了房門,忽而屋子裡燈火暗了一半,依稀聽得出外頭喧譁震天。
只聽有兩聲墜地聲響,接着門開了一條縫,閃進一道身影,迅速來到牀前。
“王、王爺?”
雪衣驚訝的瞪着立在燈火裡的上官鳳玄,想到自己此刻薄紗蔽體,不由暗暗垂了頭。“你,你怎麼會到這來?”
上官鳳玄拔出腰間佩劍,斬斷了雪衣手上和腳上的綁帶,下一刻緊緊摟她在懷,冷冷的眼神裡有藏不住的怒火和驚懼,“妳就這麼不願嫁給本王,非要去找拋棄了妳的老八?”
雪衣緊緊抿着脣,半晌纔回答:“是,我不相信他會不要我,我要去找他。”
“本王是不會讓妳走的,即便妳去了邊關,妳也見不到他。”
“這話是什麼意思?”雪衣聽出來他話中有話。
上官鳳玄解開身上的披風與她裹好,抱着她說道:“先離開這裡再說。”
“等等!我的阿碧——”
“放心,阿金已經把阿碧先一步帶走了。”
“阿金也來了?”
“若非本王擔心,讓阿金留意着妳的動向,本王又怎知妳被擄,今晚妳——”他的目光落在她胸/脯上,披風遮不住那一片旖旎的春光。
他眼裡騰起了冰冷的寒意,“妳的一味逃跑,造成的後果不僅害了阿碧,也差點把妳自己的身體賠進來,這就是妳想要的?”
一說道阿碧,雪衣的心就劇烈的痛着,眼裡溼熱起來。
她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只有沉默着。
他目光軟了幾分,將她摁在懷裡,說:“別哭了,阿碧還沒有死。”
“真的?!”
她一下擡起頭來,可她分明看見那劍從阿碧胸口穿膛而過,刺穿了阿碧的身體,那樣嚴重的一劍,地上的血流成河,阿碧的奄奄一息。
“本王沒有騙妳,阿碧還活着。”
她一下哭倒在他胸前,須知聽一聲阿碧還活着,她整個人像是軟了一般再無力氣。
繃着的一顆疼痛的心也一下一下抽動着。
他目光沉寂,深深的看她痛心欲碎的模樣,暗暗一咬牙,抱着她離開七王爺的別苑,夜色下,別苑上空冒起熊熊大火。
經過一個時辰的滅火之後,那連着的整間東院落燒得一片狼藉,所有人焦急的望着,只見他們的王爺抱着一具身體走了出來。
“王爺出來了——”
上官鳳祁連聲喊道:“快喚大夫來!”
“蝶兒,蝶兒!”他抱着蝶雙跌做在地面,捧着蝶雙昏迷的臉不停喊了幾聲,眼眸一眯,瞧出些異樣,伸手對着蝶雙頸子後一點,被人點了昏穴的蝶雙緩緩的甦醒過來。
剛一醒便不住的咳嗽着,滿臉滿身的菸灰,發也凌亂不堪,身上有幾處小的燒傷,包括臉上下頜部位,也有一塊手心大小的燙傷。
上官鳳祁抱着她的雙手有些發抖,看她眼皮滾動,緩緩撐了幾次,睜開一條縫,幽幽的望着他,嘶啞而低淺的喚了他一聲:“鳳......鳳祁......火......我......我害怕極了......”
上官鳳祁渾身一震,忽而緊緊抱住她。“別怕,本王在這,妳已經沒事了。”
她虛弱的喘息着,忽然覺得身上有痛楚襲來,顫抖無力的雙手撫上下頜處,眼瞳登時擴大,尖叫:“不————我的臉——我的臉————”
納蘭雪衣,我恨妳!
我恨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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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別莊。
雪衣無力的坐跨在牀頭,用力咬着自己的脣,她沒有辦法,她居然沒有辦法救活阿碧。
這一劍傷得太深,阿碧雖還留有一口氣在,可是意識皆無,如同一具屍體死氣沉沉的躺在那兒,任憑她怎麼喊都不會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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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鳳玄遣退了其他的人,站在那看了她好一會。
“武雲擅自做主,本王會好好懲罰他,若非他放妳走,阿碧也不會如此了。”他低沉說道。
雪衣卻有些怒氣的瞪向他,“你說錯了,如果不是你阻攔,我又怎會要在深夜逃離!”
“小五,留下來,只有本王在,才能保護妳的安危,只要妳留下,本王可以帶着妳離開帝京這是非之地,要妳不再有危險。”
“我說過,我是鳳郎的妻子,不可能再嫁一次。”她冷冷的道。
他沉默了好一會,說:“如果老八死了當如何,那樣,妳便能嫁了。”
雪衣驚色頓起,“你要殺他!?”
他脣角扯了一下,說:“無需本王動手,他也會死。”
雪衣更是狐疑的瞪緊了他,他沉吟一聲,說道:“如果本王告訴妳,忘魂蠱不是本王的,而是老八要本王這麼做,老八要本王給妳吃下忘魂蠱,妳信是不信?”
遲疑後,“我不信。”可她的語氣裡有了幾分不肯定。
難道真如她猜的,鳳郎把她託付給了上官鳳玄?
會嗎,真的會是這樣嗎?
他怎麼能再一次讓她食下忘魂蠱,他想要她再一次把他忘了嗎?
怎麼可以這麼做!
“我不信,他說過此生不分離,他不會拋棄我,我不信他會把我交給你!”
他像是深深的吐了一口氣,握了握拳,俊美的眼裡薄涼一片,諱莫如深:“小五,信不信由妳,總之本王不會讓妳離開,明天照樣成親!”
雪衣的心裡又痛又傷又亂,不知該怎麼辦,被上官鳳玄一番話弄到深思恍惚。
阿碧病重的打擊,加上心裡的慌亂,她臉色一點點慘白了下去。
可她還是堅持的回絕道:“我不會嫁給你,絕不會。”
上官鳳玄走過來,擡起她的臉,“小五,妳一定會答應嫁給本王,因爲,只有本王能救阿碧,如果妳要她活,現在便點頭,否則阿碧活不過今晚。”
雪衣彷如被人當頭一棒,打得僵硬無比。
這幾乎是沒有選擇的餘地,她無聲的與他對望良久,他的眼裡淡淡的柔,和淡淡的冷,其意已絕,無聲告訴她,唯有她點頭,他纔會救阿碧。
“阿碧的傷如此重,你若是救不了?”
“本王既然開了口,自然是有把握救回她的命。”
良久——良久——
她潸然淚下,闔上眼,點了頭。
“我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