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雪衣的反駁,上官珠珠只是輕笑了笑:“嬸嬸可否借一步說話?”
雪衣沉吟了一會,點了點頭,隨着上官珠珠沿着青石小道入了前頭的碧色琉璃瓦涼亭。
這一邊,阿碧悶着聲,垂着頭不看龍青天的臉,龍青天走上幾步站定在她面前。
“妳真的認爲我是懦夫?”
喇“我......”阿碧早已在心中爲剛纔自己的衝動有些後悔,臉色更低垂了幾分,“對不起。”
龍青天冷峻着臉,忽然一把握了她的手,阿碧驚訝的擡頭看他,“你做什麼?”
“跟我走。”
厥“去哪?”
“出宮。”
“不行!”阿碧將他手甩開,“我不要出宮,我不能離開她。”
龍青天忽然逼近她,捧着阿碧清透嬌麗的容顏低聲而嘶啞的說道:“阿碧,我可以讓妳每天入宮,但今天我要帶妳走。”
“爲什麼?”
龍青天剛毅粗狂的面容上忽然眸光一暗,不容分說將阿碧抱了起來:“帶妳回將軍府。”
“你妳是我的妻子,不怕!”龍青天鐵了心抱着她不放了。
阿碧臉上的緋紅一下漲到了脖子根,沒想到這剛直的男子竟會突然變得如此放肆大膽,她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掙脫他的鐵臂。
“龍青天,你把我放下!我要留在宮裡,我不要去你的將軍府!”阿碧使勁擰着他粗壯的膀子吼着。
龍青天把眉一凜,臉色嚴峻的望着懷裡的俏麗容顏,“等過了今晚,妳再入宮!”
“爲什麼?”
龍青天喉結滾動了兩下,語調忽然一下嘶啞得嚇人,用只有兩個人的聲音對着阿碧說道:“今晚......今晚洞房後,我再送妳入宮來。”
阿碧擰在他膀子上的手指頓了頓,渾身忍不住一僵,火熱一般的感覺直從腳底竄上了頭頂,“你,你什麼意思。”
龍青天眸光暗得無邊,深深迷戀般看着那張還‘醜陋’着的臉,嘶啞着道:“......我怕會失去妳。”
阿碧直直的望進他眼神裡,怔怔的收不回視線,“青天......”
“阿碧,做我的女人。”
阿碧低垂下眼簾,臉色潮紅一片,“誰、誰要做你的女人,你不是討了一房妻子嗎。”
龍青天沉着臉看着她,“‘朱兒’也是妳。”
“‘朱兒’是朱兒,不是阿碧。”
龍青天的目光落在她吃味的脣上,忽然低頭吻了下來,阿碧慌忙將他胸膛推開,他抱着她說道:“阿碧,青天對妳承諾,此生只有妳一個。”
阿碧的臉紅得像五月的石榴,在一些宮人的目光下深深的將頭埋在他胸膛裡。
“那,你答應......過了今晚,我還是要陪在公主身邊,直到公主幸福了。”
龍青天深暗的眼眸裡浮上一分欣喜,深深的看着眼前嬌羞的臉龐,“妳要的,我都答應。”穩健的腳步變得飛快,直接踏着輕功向着將軍府而去。
此刻,碧瓦涼亭裡。
上官珠珠同雪衣並肩站在涼亭裡,看日頭西下,看燦爛的晚霞如霓裳綵緞飄蕩在天際。
“嬸嬸。”
上官珠珠喚了一聲,那久違的口吻,讓雪衣有些恍惚,“妳?”
上官珠珠道:“我昨晚去看老祖母,都知道了。”
“妳知道我是誰了?”
上官珠珠點點頭,上前握着雪衣的手:“嬸嬸,我知道當年妳在景王府受了太多的苦,我理解妳入宮的復仇行爲,只是,昨晚我去看老祖母,她一夕之間蒼老了許多,她躺在榻上,眼神裡也沒有了往日的風采,嬸嬸,妳知道老祖母說了什麼嗎。”
“她說,她一輩子對兒子的愛都不及妳與皇叔的一次相遇。不論當初是嬸嬸傷害了八皇叔,還是嬸嬸的孃親傷害了八皇叔,在老祖母眼裡看來,他的兒子都是受到傷害的那一個,都是妳們母子所造成。她想過要再恨,可是當她知道八皇叔爲妳不顧重病在身,捨命擋箭,她再也無力去恨了,她說,這一次讓她走在前頭,不要再......白髮人送黑髮人......”
上官珠珠眸光微微攏起,迎着絢爛的晚霞,“孃親死後,我也有過恨,有過一段痛苦且黑暗的日子,可是皇姑教會了我,這世上還有一樣東西比恨更重要,那就是愛。”
雪衣聽着上官珠珠說了許多,側面看着她,“可是這與妳和親並沒有關係。”
上官珠珠搖頭,“誰說沒有,嬸嬸不妨聽珠珠說來。”
雪衣便靜靜的聽上官珠珠說道:“嬸嬸可還記得那一次,嬸嬸入宮爲太子哥哥診病,妳與太子哥哥說到了那曲子的事,提到了那位‘楚兄’。”
雪衣有些訝異的看着上官珠珠,“那天的話,妳聽到了?”
上官珠珠點了點頭:“當年太子哥哥經常會帶着我出去遊玩,當年的楚兄,我也曾認識過,但我沒想到,他會是北蒼國清平王的大公子,也就是如今北蒼國的太子。”
雪衣多少有些訝異,看上官珠珠的神情,應該是當年便對那‘楚兄’情竇初開?
“所以,妳想嫁給他?”
上官珠珠笑了笑,“珠珠是想過,可珠珠爲的卻並非是嫁他,而是爲了東陵國,爲了我的弘宇哥哥,更爲了,遠離東陵。”上官珠珠說着神情有些黯淡,“嬸嬸也知,我的身世,不論是在東陵國皇室還是坊間都是件不光彩的事情,我此生除了和親遠嫁他國,怕也只能終生住在白雲觀了。”
上官珠珠握着雪衣的手,笑着說:“嬸嬸,給珠珠一個機會,讓珠珠過另一種全新的生活,或許珠珠的前路也會坎坷,可至少珠珠能有把握幸福的機會,嬸嬸說,對嗎?”
雪衣知道,上官珠珠這樣說,只是在安慰她。
但上官珠珠的話也非沒有道理,她此時此刻畢竟是帶着一半二十一世紀思想的納蘭雪衣,不是認死理的人,有些事,或許是她間接推動造成,可有許多事不是人力能爲的,這也許是天意,也許是轉機。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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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衣沉思之間,忽然聽得上官珠珠輕聲一喚,她猛然回頭,只見亭子外的晚霞裡沐浴着一抹身影。
永遠是一襲火紅的袍子,如墨的青絲似乎又長了,眉眼間依稀成熟了許多,那雙迷亂人心的桃花眼更深邃得濃烈灼人,此刻正微微眯睞,定定將目光落在她身上。
上官珠珠看了看他兩人,先一步離出了碧瓦琉璃亭。
“哥,你回來了真好,珠珠很想你。”
上官重蓮眼眸含笑,伸手撫了一把上官珠珠的頭,“大哥也想妳。”
上官珠珠笑了笑,擦着上官重蓮身邊離開。
晚風拂來一陣荷香,吹散瞭如瀑的青絲,紅衣妖嬈,踱步走入亭子裡,站定在她眼前,粗糙的手掌擡起,緩緩捧着她精緻白皙的臉頰,“醜丫頭,還是醜的樣子好看。”
雪衣眼眸定定的望着他,“你回來了。”
“東陵國幾乎被妳這醜丫頭弄到翻了天,小王不回怎麼成。”
“聽說你在戰場受了傷,生死未卜,看到你平安,我很高興。”
上官重蓮笑了笑,從懷裡掏出那把小巧的匕首,“妳這東西的確很靈,有天神佑着,小王沒那麼容易死。”
雪衣看一眼那匕首,刀柄上的漆已經被磨掉了許多。
晚霞漸濃,如石榴般的火紅層層籠罩在亭子上空,御花園一角,一抹白裳迎着晚風袂袂飛揚,歌盈盈目光投向那遠處的碧色涼亭,又將視線拉回看着上官弘宇,“皇上?”
上官弘宇目光落在那亭子裡,看着那一對相印成輝的人。
清美的眸光收回,一邊捂着乾淨的帕子忍着咳嗽,一邊道:“去別宮。”復又望一眼那霞光裡的傾城背影,頃長的身軀又邁開腳步,身後跟着一羣宮女太監,一路向着別宮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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