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看到了老太妃,老太妃旁邊站着蝶雙,旁邊的乳孃手中抱着姝兒,宮女太監滿滿站了一院子。
老太妃走上來,面色凝重的看着她道:“妳別怕,只是這薩滿巫師斷言,妳的生辰八字與這別宮龍脈相沖,因此生出了一股不淨的邪風籠罩在別宮上,唯有拿了妳來,讓巫師驅除妳體內八字的邪祟,這別宮才能安生,姝兒的病方纔能好,否則,姝兒若夭逝了,那時妳的罪過想挽都挽不回了。”
雪衣直聽得狐疑不解,掙脫那些人的鉗制,“母后、姝兒生病了該看太醫,怎會與兒臣有關,兒臣身上沒有邪祟,母后!”
“綁起來!”
眶那巫師一聲令下,那些人上來架着雪衣就往那釘好的木樁拖去,阿碧心裡疑雲從生,直覺的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可又不能在此時用暗器,更不能顯露武功,該怎麼辦,阿碧眼看着那些人粗魯的將雪衣架到了木樁前,手指般粗的麻繩就要綁了雪衣,她再顧不得,從旁撿起一根剩下的粗大木棍,以蠻力衝了過來,一羣的人紛紛被撞倒滾到了地上。
“你們睜開眼睛看好了、這是當朝攝政王的王妃!”
“是誰給的你們膽子,沒有經過王爺的允許,就敢如此無禮對待王妃、你們所有的人,只是聽信這來歷不明的巫師片面之詞就信以爲真了?!”
澡“我看這別宮裡最不乾淨的,當屬這寶鏡樓!”“姝兒郡主是在寶鏡樓生的病,即便要驅邪,也得從寶鏡樓所有的主子宮人、阿貓阿狗一個個的驅了來,那才真真是爲了姝兒郡主好!”阿碧氣得怒火叢生,可即便是真打,她也未必能打倒這滿院子的人,何況還有這宮裡的侍衛,於是只有口不擇言,只想着搬出王爺的身份或許能嚇退這些人的舉動,那些薩滿巫師聽了阿碧幾聲吼,果然是遲疑了起來。
蝶雙一張臉霎時間變得慘白,“母后,還是把姐姐放了吧,或許咱們該等王爺回宮再說。”
老太妃臉色亦是難看至極,指着乳孃懷裡的姝兒,“妳聽聽,姝兒哭得如此,倘或再耽擱幾天,指不定就要出大事了,老身只這一個孫女,難不成還要老身再一次白髮人送她這黑髮人......”說完看着雪衣道:“不能再等、來人、把那丫鬟給我拉走!”
阿碧哪裡肯讓他們過來,揮着粗大的木棍將圍上來的人再一次撞翻在地,緊緊將雪衣護在身後。
“反了、反了反了!”
老太妃看着阿碧,向來對這樣放肆狂放的女子恨得牙癢癢,又看着那醜模樣,只覺得像是看到了雪衣的影子,遠遠的看着這對彼此維護的主僕,彷彿像是回到了景王府的日子,又想起這連日每晚所做的噩夢,驚出了一身的冷汗,臉色鐵青,急急的喚道:“馮全、快、叫寶鏡樓的侍衛來,將這無法無天的丫鬟給我拿下,杖斃!”
雪衣驚得渾身一震,瞠大了眸子看向老太妃,杖斃兩個字,簡直如一把血淋淋的刀插在她心口上,腳步聲聲踏地而來,不一會一羣的大內侍衛衝進了寶鏡樓。
在侍衛上來前,阿碧奮力將手中木棍朝着衆人一摔,反身抱着雪衣,附在她耳邊道:“公主,答應阿碧,不論如何,萬萬不可暴露了妳的身份......”老太妃如此狠毒,一旦泄漏出蛛絲馬跡,只怕公主必死無疑。
那些武功高強的大內侍衛輕易便將她二人分開,雪衣被人用麻繩牢牢的綁在那木樁上,鈴鐺鑼玻搖響,薩滿巫師口中唸唸有詞,法事開始。
前頭地面上,阿碧被人放倒,老太妃冷冷喝道:“即刻杖斃!”
話落,木棍便無情的如雨般落下,劇痛襲來,阿碧緊咬着下脣,一雙美麗的眸子裡除了雪衣的身影再無其他,她趴着,艱難的擡起頭,死死望着被綁在木樁上面的雪衣,雪衣心痛的目光與她交匯着,她知道公主能懂得她眼裡所飽含的話語,她目光無聲求着雪衣。
公主......
不要喊,不要哭......
雪衣看着那木棍舉起揮落,痛得心膽俱碎,“阿——”碧......
阿碧......
“住手、不要再打了,住手!”雪衣心痛得淚水翻滾,冷眸掃向老太妃:
“母后、妳忘了兒臣是誰的女兒了!”
“母后說杖斃就杖斃,可是忘了兒臣是江南總督的女兒、母后今日若不將兒臣一塊杖斃了,明日兒臣便將修書一封,雖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雖說我是庶出,可此事多少關係到歌府的臉面,爹爹必不會坐視不理!”
老太妃氣紅了眼,冷笑道:“老身活了這幾十年,豈是被唬大的!”
雪衣氣得渾身發顫,那巫師對着她噴出一把火,口中碎碎念出一串咒語,將一道道黃色靈符混合着水貼了她滿身,緊接着接下一碗黑糊糊的水,又當空劃了一串符咒,兩人走上來,一人一邊捧着雪衣的臉,將她嘴扳開,巫師舉着那一碗黑糊糊的水對着她口中強行灌下。
說不出是什麼味,噁心的讓人直欲嘔吐,黑色的水在她掙扎間嗆出許多,淌溼了衣襟,淌了滿臉的污漬,髮絲也亂了,渾身貼滿大的小的靈符,像是詭異的靈偶,瞧着讓人渾身發怵。
雪衣嗆得幾乎喊不出話來,阿碧臉上淌着血水,口中涌出的鮮血灑了一地,粉藍的宮裝上血跡斑駁,浸溼了薄薄的料子,額上掛滿了豆大一顆的汗水,只有那雙眼睛還瞠得晶亮!
月色不知何時消散,沉悶的夜空忽然雷鳴電閃,狂風呼祚!
“停手!”
老太妃喝止了侍衛的動作,目光深深看一眼雪衣,又擡頭看一眼陰霾的天空。
啪嗒啪嗒,綿密的雨水一顆顆打落下來,磚面上無數的水滴一圈圈連在一起,頃刻間大雨瓢潑!
法事告畢,也不知那巫師說了通什麼,老太妃下令將雪衣綁在那木樁上綁一整晚。
所有人都散去,透過朦朧的雨幕,雪衣看見蝶雙還站在那兒,一身的粉紅衣裳,目光靜得讓人害怕,寒冷如十二月的風雪,靜靜的站在那看着她,看了好一會,她的侍女鶯兒上來,鶯兒亦朝她投來一眼,含着一絲冷笑,轉身扶了蝶雙回寶鏡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