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宮。
正月初八。
剛進入太子殿,雪衣就見許多宮人都在扎花堆紙,做元宵燈籠。
各色精美的花樣,北蒼國是沒有的,因此雪衣見了很是吃驚。
眶“這些是十五元宵準備用的花燈,王妃沒有見過?”
雪衣看向流鶯,搖頭,“不是沒見過,我北蒼國也有燈籠,只不過比不得你們中原,一個燈籠竟也能做出這般多的花樣來,委實精美得緊。”
流鶯笑了笑:“等到元宵那晚,那時萬千燈籠高掛,那才叫美。到了那晚,帝京街上處處花燈連綿,人潮如山似海,百姓們都會涌上街頭觀燈、看雜耍、吃糖糕,賞獅舞,真真比除夕還要熱鬧繁華。”
澡雪衣光是聽着想象就已經欣然嚮往了。
流鶯還在接着說:“十五元宵,每年宮中都會大開宮門,讓宮女們出宮賞燈,也是一年中最高興的日子......”
雪衣靜靜的聽,心裡靜靜的想。
以前,她也聽楚舟月說過很多中原風情故事,說元宵之夜,說江山美景,說集市盛隆,說了很多很多......
但那些只是在她腦子裡想象,怎麼也想象不出。
如今來到東陵真的見着了。
美雖美,可她卻漸漸的開始懷念北蒼,雖然那個地方同樣讓她不快樂,但至少,曾經有過快樂......
不知道他過得好嗎?
不知道父皇的身體怎麼樣了。
邊走邊聽,邊聽邊想,隱約有簫聲飄渺而來。
這一定是太子在吹簫。
蹙緊了眉頭,她疾步走進大殿內,來到最裡間的寢殿,只見窗扉是開着的,靠着窗的長藤軟塌上半躺着白衣勝雪的上官弘宇,正拿着那根白玉長簫吹奏。
奏的,正是國監寺和那晚南柯一夢偶然聽到的那隻曲子。
只是那曲子裡明顯有些真氣不足,時有斷隔。
目光一掃,除了幾名小宮女,不見蘭熙的身影。
上官弘宇許是聽見她進來的腳步聲,放下簫看過來,“......妳來了。”
“身體還沒大好,這種時候吹簫,當心累壞了。”雪衣略帶了些責備的語氣。
上官弘宇淡淡一笑,“我身體還不至於虛弱到連簫也不能吹了。......今天一早推開窗,見枝椏上頭髮了新芽,想起除夕那晚與妳琴瑟和鳴,一時感觸,便吹了一曲,不妨事。”
雪衣聽他提起除夕那晚,忽然又想起中毒之後的事來,臉上稍稍起了灼熱之色,目光忙瞥開飄了飄,見窗頭香几上擺着一蹙新鮮的山茶花,嫩白的花瓣上頭還沾着晨露,聞着有清香撲鼻,上前來欣喜的瞧了一眼,“怎麼這宮中種了山茶花?這花開得好美。”
“是蘭熙一早從白雲觀摘來的,她聽妳說在殿內擺着花對病情有益,四處留意着宮中各處的花圃,正巧白雲觀的山茶花開得正好,她就捧了一簇回來。”上官弘宇淡淡的說道。雪衣心中卻微微暗歎,幾次接觸下來,看得出,蘭熙對上官弘宇的感情不淺。
聽上官弘宇提到白雲觀,想起上官珠珠,她問道:“怎麼這兩日都不見珠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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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頭前晚感了風寒,不喜出門,我昨晚已差了蘭熙去瞧,沒有大礙,有皇姑在會好生照顧她的。”
“嗯。”雪衣點頭,走上來爲上官弘宇診病把脈,流鶯拿着藥箱,將藥箱放在桌案上。
雪衣一邊把脈,一邊想起了什麼,想了想問道:“太子剛纔吹的這曲子、是從哪裡學來的?”
話才落,忽然聽見身邊有人撲哧笑了出來,她詫異的回頭,只見貼身的小宮女笑着說道:“王妃大概不知道,太子殿下除了箭術超羣,還多才博學,不但吹得一手好簫,還譜得一手好曲,方纔這一曲,可不是從哪學來的,而是出自殿下之手!”
“殿下譜的曲子很多,但最喜愛的卻是剛纔這首,因此時常吹它。”另一宮女也笑說道。
雪衣渾身一僵,愣愣的擡着頭看着上官弘宇。
如玉的面容,似水的眼神。
耳邊彷彿還聽見那曲子在流淌......
這......怎麼會......
在北蒼國的時候,楚舟月時常會吹這曲子給她聽,楚舟月也會譜曲,她以爲這曲子是楚舟月的,......
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真是心有靈犀,兩人不同的人能做出同樣的曲子來?
上官弘宇見雪衣怔怔的似乎有些吃驚,以爲她是聽了宮女的話而驚訝,牽動一抹笑容,說:“妳喜歡這曲子?”
雪衣怔怔的點點頭,聲音淡得幾不可聞:“......曾經很喜歡。”
上官弘宇沒聽清楚,微微蹙起眉頭,但見她點頭,於是又笑了,緩緩說道:“這曲子是兩年前有的,......那年偶然相識一位朋友,也是個擅懂音律之人,我兩人惺惺相惜,奉爲知音,記得在坊間相處那幾日,那位朋友酒後說起他心上之人,那份真情溢於言表,......於是我便爲他心上之人譜了一曲,他也很是喜歡,欣然接受了。”上官弘宇說着說着,伸手拿起長簫撫摸,眼中有情愫流淌:“......讓我沒想到的是,當他走了以後,我竟怎麼也忘不了這曲子,反而越漸喜歡,因此只好對不住他,時常吹奏一番。”
上官弘宇每每想起那段往事,想起那真情故事,每每腦海裡彷彿都有個女子的身影在浮動......
他不見,雪衣聽了他的話,眼中的吃驚更甚,有隱隱的光澤閃爍着。
雪衣吶吶的道:“你的那位朋友......叫什麼名字?”
“萍水相逢,不計來歷,不問姓甚名誰,......我隱瞞了我的身份,也不好問他,他長我幾歲,我喚他一聲‘楚兄’。”
楚兄......
這兩個字如有雷轟在她頭頂。
難道,真有這樣的巧合?
楚兄,會是她曾經的楚大哥麼?
他的故事,他心上之人,他的故事,會是誰......
“是誰,他的心上人是誰?”雪衣垂着頭,眼中淚水盈盈泛了上來,喃喃的問出口,“那個故事......是怎樣的......”
()。
上官弘宇靜靜看着手裡那柄玉簫說道:“他說他愛上了一個女子,那女子不美,甚至可以說有點醜,但他卻覺得她是他見過最美的女子......,他說還記的初次見她,她被一條兇惡的藏獒追咬,弱小的她沒有放棄,而是拼命的想要活下來,他當時很震撼,將女子從藏獒嘴裡救下來,她竟然一顆淚也沒掉下,那倔強又恐懼的眼神一瞬間緊緊抓住了他的心,然後......是一次次見她被人欺侮,她卻如雪中傲立的紅梅越漸堅強,——後來,他想要守護她的心強烈到讓他自己也沒料到,他才明白,自己愛上了那女子。於是他義無反顧,越陷越深,深到爲那女子拋棄生命也不在乎,可是他卻恨自己無能,無法將她從泥沼中完全的解救出來,無法將她時時刻刻帶在身邊守護起來......”上官弘宇徐徐道來,不見雪衣低垂的眼眶裡,淚水早已模糊了視線。
以爲對楚舟月早已不在乎,心死。
可是爲何聽了上官弘宇的話,她的心還是那樣痛。
爲什麼,如果真的是故事裡的情真,那爲何要在最後將她踐踏在腳下。
是他變心了,還是他根本沒有愛過她,連這故事也不過是假的。
上官弘宇見她靜靜的沒有動靜,伸手以玉簫一端挑起她下頜,此時兩顆淚紛紛滾落,她眼中那番悲慼的姿色竟將他怔住。
“妳......”
他沒想到她會流淚,許是和他一樣,也被感動了。
他挑着她的臉,浮上一抹笑意,目光化了濃濃的情,“當初我聽了這番故事,腦海裡也總會不由自主想起那女子的身影,還記得麼......在帝京街上,妳遇上刺客,當時妳摔落馬車,被卡在車輪裡命懸一線,妳不認命不放棄的影子就像是那故事裡的女子一般模樣,我竟不由自主的射出弓箭,只是不想妳死。......說來,是那朋友的真情感動我良久,記得那時回宮,我命人於後花園裡栽種一片紅梅樹林,寒雪飄飛的日子裡,紅梅迎霜而立,梅香撲鼻,嬌豔動人,沒想到,那日香雪梅林裡我無心射妳一箭,那時我就在想,這不是偶然,這是緣分......”
雪衣聽得早已是呆住。
淚盈熱,抑制不住的跌落,一滴一滴,晶瑩的落在那玉簫上。
若非情真,又怎麼能感動太子。
若是真情,又如何會一日變心。
難道再真的情,都會變......
上官弘宇目光暗了暗,見雪衣眼中不僅有悲色,還有痛楚的神色,他這才漸漸凝了眉稍。
雪衣忽然站起來,窗口風輕掃,茶花香氣襲人。
她捻下一瓣茶花綠葉,含在嘴裡。
幽幽澀澀的曲子從嘴裡斷斷續續飄了出來。
曲聲如泣如訴,婉轉濃情。
第一百零八章 天月樓,暗影浮動③ (4000字加更章節,求紅包月票)
身旁的人紛紛都開始交頭接耳,流鶯亦是露出驚訝之色。
記得那日上國監寺,王妃聽見那段簫聲時反常的神情,原來,她也知道這曲子,可是,王妃遠來北蒼,又怎麼會聽過這曲子,還能完整的吹奏出來?
聽剛纔太子一番故事,莫非......
流鶯深深看一眼雪衣。
眶隨着曲子漸入尾聲,上官弘宇眼底的神色千變萬化間終於也落定,灼熱的視線定在雪衣臉上無法移開。
雪衣放下那片綠葉,淚水又滾落一顆:“......我想,我就是那故事裡的女子,楚兄,就是楚舟月。他是我北蒼國清平王的大公子,去歲的文武雙榜狀元。”
雪衣看着上官弘宇,只見他目光垂落,漸漸黯淡了下去。
澡殿內沉默一片,良久,上官弘宇開口道:“妳愛他?”
雪衣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曾經我以爲他會娶我,而我一定會嫁給他,可是就在我出嫁和親的那一天,他求我父皇賜婚,新娘子不是我,而是北蒼國第一美人,我二姐納蘭尼雅。”
上官弘宇定定的看着雪衣。
居然是她!
這真是天大的玩笑,他曾經多少次在心裡爲楚兄祈願,願他得償所願!
一股鬱結之氣堵在心口,他猛然咳嗽起來。
“太子殿下——”
衆人驚醒,早有身影從屏風後頭迎了上來,正是立在外頭良久的蘭熙還有從玉坤宮過來的蝶雙。
雪衣也被這咳嗽聲拉回思緒,忙要過來拿藥給上官弘宇吃下,誰知被慌亂的人羣撞了一把,撞到了痛處,痛得喊了一聲。
上官弘宇自然是聽見了,只見雪衣臉色煞時間慘白如雪,他揮開衆人,咳嗽已經止住,略顯嚴肅的看着雪衣,“妳受傷了?”
“沒有!”雪衣想也不想的回答。
上官弘宇撐起身子就要起來,“是要我過去拉妳,還是妳自己現在靠上來。”
雪衣無奈,只有走了過來。
上官弘宇一把拉了她手腕掀起袖擺,只見白皙的手臂上赫然許多紫色淤痕,掀起另一隻也是如此,衆人皆是驚呼一聲。“天、怎麼被打得這般嚴重。”
上官弘宇冷色泛起,看向流鶯:“是誰把她打成這樣?”
流鶯也是怔愣,昨晚的事她並不知,因此遲疑的沒有回答。“這......”
雪衣撥開上官弘宇的手,放下袖擺,說:“這沒什麼,不過是些小傷,我懂得怎麼治好自己。”
上官弘宇卻一直看着流鶯,“流鶯,我在問妳,是誰把她打成這樣!”
“奴婢確實不知。”流鶯垂下頭。
雪衣道:“你不必問了,她真的不知道。”
“那妳來說。”上官弘宇定定的看着她。
“做錯了事就該受罰,這是我該得的,所以,我沒什麼可說的。”
上官弘宇靜靜的看她,氣氛一下趨於緊張,蝶雙走上前來,說道:“太子殿下,我想王妃必有難處,這些傷只怕是還未處理,其他地方說不定還有,不如先讓奴婢帶了王妃下去,給她好好上藥,傷在外表,上了藥,過幾日也就無礙了。”
上官弘宇沒有言語,只是點了一下頭。
雪衣沒有反駁,而是跟着蝶雙去了。
上官弘宇冷然道了一聲:“妳們都先退下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蘭熙欲語還休,遲疑一會,才領着宮女們出了殿。
拾起玉簫,眼中有清冷如冰的精光掠過。
或許現在他能體會當年楚兄的心情。
面對心愛的人受到傷害卻無能爲力的感覺,是心痛。
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有了想稱帝的想法。
只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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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府,花園。
“爺,依卑職看來,即使讓那南宮明夜進宮見了皇帝,也不一定就能扭轉局面,如今公孫伯仲即將定罪砍頭,除了禁軍統領柴榮,那些擁護公孫伯仲的人一個也沒有出面力保,卑職不認爲,他南宮明夜一人能救得了御史。”上官鳳玄隨身侍衛武雲說道。
上官鳳玄手裡正逗着鳥籠,沉靜無波的目光專注的給那金絲雀餵食。
聽罷屬下的話,他似勾着淡淡的笑意:“......你小看此人了,武雲。”
武雲不解。“他不過就是個半殘的廢人。”
上官鳳玄瞥了武雲一眼:“你不妨換個角度來思考,他是個殘廢,可他卻是老八生前的師傅,能讓老八尊敬的人,一定不簡單。......此次北蒼一戰,足見此人的深謀睿智,我二皇兄不是傻子,雖然治國無道,但能讓他奉爲入幕之賓,倍加信任的,那麼也必然不可小覷。”
武雲釋然,“爺是以防萬一?”
“寧可錯殺,絕不能放過。”
“看來卑職確是小看此人了,不過此趟入宮,埋伏的不僅是咱們的人,料他長不出翅膀,定是見不到皇帝的面。”武雲露出點笑意。
上官鳳玄卻漸漸眯了眸子:“我倒是很想看看,他是否能過得了今晚這一關,若過得了,只怕......”
“只怕什麼?”
“只怕咱們此番計策將會全盤落空,煮熟的鴨子,就要從天牢裡飛出來了。”
“爺是說,此人有法子救出公孫伯仲?”
上官鳳玄目光靜靜的掠過一抹淺笑,“若他救得了,那此人會是本王今後最大的敵人。”
武雲眉色凝結,“爺,讓卑職多多加派人手,定不讓他活着。”
“不必了......”上官鳳玄以樹枝逗着鳥籠裡那一隻金絲雀,靜靜的道:“有時候多個伴,纔有趣。”
武雲沉吟一會,又說:“爺,你讓卑職查的事情查到了。”
“如何?”
“那晚之所以東匪幫的惡匪盯上了景王妃,是受人指使。”
“何人?”
“若消息沒錯,應該是魅影宮的紫老大。”
“是她?”上官鳳玄微微一挑眉。
武雲道:“起初卑職以爲又是七王爺,但是密探報,並無東家,所以魅影宮紫老大究竟爲何要對付景王妃,目前尚未可知。”
上官鳳玄緩緩說道:“不會是老七,上一次我已提醒了他,他不會再幹這樣的蠢事,若真是他,也不會再找魅影宮,上一次魅影宮失了手,以老七的性子,他是不會再找同一家。”
“那麼爺覺得,這紫老大爲何要對付區區景王妃?”
上官鳳玄沉默一會,“派幾人,暗中盯着紫老大的行蹤。”
“可是這紫老大輕功卓絕,行蹤飄忽,只怕難以探到什麼消息。”
“能盯多久是多久。”
“是。”
此時,遠遠的走過來幾道身影,不一會到了跟前。
是幾名丫鬟簇擁着端王妃,端着茶點而來。
“四爺......,嚐嚐臣妾親手爲您做的長春鹿鞭湯,這湯呀......喝了之後......”
話未說完,武雲已經忍不住嗆了一聲。
再一看,端王的臉色果然黑了。
這端王妃是當今太后的親侄女,跟端王是親上加親,只是這沈湘湘雖有嬌豔美貌,卻沒能拴住端王的心,成婚八年,端王對沈湘湘的態度一直冷冷淡淡,這沈湘湘的醋意極大,時常弄得府裡雞犬不寧,但因爲太后以及沈湘湘她爹的關係,端王倒也沒有太過管束。
而端王妃也一無所出。
除了端王妃,其他妾侍也無人爲端王生下一子半息。
非不能生,而是端王還不願留下子嗣。
“誒,我說你還愣在這做什麼,還不下去?”沈湘湘聽武雲憋不住嗆了一聲,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上官鳳玄依舊兀自逗弄那金絲雀,“武雲,你先去吧。”
武雲看了看沈湘湘,又看了一眼上官鳳玄,抱拳離去。
沈湘湘使了個眼色給丫鬟,身邊的丫鬟抖着膽子將那鳥籠子提開,她乘勢湊了上來,幾乎貼着上官鳳玄的身子,“四爺,臣妾爲了熬這碗長春鹿鞭湯,抹天黑的就起了牀,爺一定得喝了它,不然臣妾不依。”“......大夫說了,常喝此湯,臣妾就能爲四爺繁衍子嗣,所以,這湯爺一定要喝。”“還有......喝了這湯,臣妾今晚想讓四爺跟臣妾一道去天月樓放天燈祈願,保佑菩薩,讓臣妾能懷上四爺的孩子,那時太后必然欣喜!”嬌媚的聲音貼了上來:“四爺.~~”
上官鳳玄一邊走進花園的亭子裡,沈湘湘緊緊的貼在身後跟隨進來,還不忘了招手讓丫鬟們端着點心藥湯過來侍奉。
一掀袍子,上官鳳玄坐下來,看一眼那碗湯,“這湯真是妳熬的?只怕又是讓妳丫鬟代勞,而妳則坐享其成。”
“不會不會,這一次真的是臣妾親自爲四爺熬的,你瞧,臣妾的一雙手都磨破了皮。”說完竟眼中有光澤閃過,淚花就滾了下來。
上官鳳玄不再看她,“罷了,本王信妳就是,回頭讓大夫好好上點藥。”
哭泣的臉下一秒又笑得嫵媚萬分,“那,四爺嚐嚐臣妾這湯熬得怎樣,若好,臣妾常爲四爺熬它,再累也值。”說完已經命丫鬟將湯盅端上。
上官鳳玄卻睇了她一眼:“剛纔妳說......去天月樓放燈?”
沈湘湘頓時笑靨如花,“四爺,您是答應了,要陪臣妾去放燈祈願!太好了——”
上官鳳玄張口,想說什麼又吞了回去,想了想,“嗯,妳讓管家備好馬車,本王陪妳去天月樓。”今晚的一出好戲,怎可錯過。
“來,四爺先把這湯喝了,臣妾,臣妾這就叫人去吩咐!”說完忙着一邊吩咐丫鬟去通知管家,一邊忙着讓丫鬟準備沐浴換衣,想着要好好的打扮一番,着實欣喜不已。
四爺一直對她不冷不淡,來她房裡次數極少。
沒想到今天竟然變化如此大,莫非是她的一片真心終於打動了他?
上官鳳玄一邊喝湯,冷漠的目光一邊睇了一眼已經不知所云的沈湘湘,目光波瀾不驚,腦子裡卻浮現出那晚南柯一夢的情景。
鹿鞭湯尚且未喝,下腹已是有慾望騰起。
他微微驚覺,目光漸漸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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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當清冷的餘輝漸漸消散在地平線上。
繁華的帝京街頭。
燈紅柳綠,花枝招搖,百姓行來迎往,小店門前爆竹聲聲。
雪衣同流鶯淹沒在街頭人流之中。
從宮裡回來,請了老太妃的安,上了香,換了一身男裝與流鶯上了街,前往天月樓。
一路上她四處張望,想着或許一回頭就能看見阿碧的身影。
一天了,阿碧沒有回府。
不該的,就算是生氣出走,知道她回府後會擔心,阿碧也一定會趕着回來的。
莫非真的出了意外?
不......
阿碧的身手不算差,自保足以。
也許是真的生氣了,所以才氣得傷心不肯回來。
“王妃是在找阿碧麼?”流鶯見雪衣一路出來四處張望,幾次都撞到了行人。
“這麼晚了也不見她回來,我有點擔心。”
“阿碧興許此時已經回府了,回了府就能看見咱們留下的字條,何況阿碧有功夫在身,王妃不必太過擔心。”流鶯勸慰道。
“嗯。”
雪衣想想也是。
此時流鶯頓下腳步,微微睇了一眼擁擠的街道,眼底閃過一道幽光。
“當心!”
伸手一拉,將雪衣帶到路邊,剛纔雪衣所站的地方一堆的人涌了上來,只聽街道中央有幾路馬車疾馳而來,擁擠的人流紛紛被擠到了兩旁,人羣裡有喧鬧聲沸騰。
流鶯靜靜睇了一眼奔馳的馬車。
雪衣道了聲謝,也疑惑的蹙起眉頭看那馬車一路路奔向人流之中,“怎麼駛得這樣急,倘或傷了人可怎生是好。”
似乎這些馬車都是一起的。
趕得如此急,是出什麼事了麼?
就在人羣喧鬧之際,又有一陣驚呼聲傳來,人羣再一次沸騰,這次確是毫無方向的四下擁擠,而一羣隱藏在街道兩旁的殺手紛紛亮出刀子飛向街中央,團團慾將那些馬車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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