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媚生冷眼看她,沒有說話,平淡的眸色沒有責備的意味,只是有點冷厲的警告。
慕容醜苦巴巴微咬下脣,再次穿了線,小心縫補。
“針腳還是太疏了,拿針的手法也不對。”百媚生無奈搖頭,稍微靠過去,雙手繞過她的肩,端正她拿針的手法,執起她的手,帶着她緩慢穿了幾針。
慕容醜看着他純熟的手法,微吃一驚,稍帶點不可思議扭頭看向他問:“你怎麼會縫補衣服?”
百媚生仍執着她的手,一邊穿引一邊說:“兒時常常看孃親這樣弄,孃親去世後,想念她的時候,便自己學着縫補。”
他的聲音很平淡,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然而,卻隱藏着淡淡的憂戚。
聽見這話,慕容醜心頭忽地生痛,好像觸碰到他內心深處的傷,不敢多言,只是看着他,他的呼吸就在耳邊,很沉卻不壓抑。
他的表情依舊平淡無異,但是,他的墨玉銀眸卻悄然多了一絲悠遠的思念,但他的目光又好像只停留在跟前。
他的動作很輕,卻很靈巧,無形中,好像把房間的溫暖凝聚在他的指尖,看着心頭暖烘烘的,像母親的手。
還記得那位雪衣女子說過,家中變故後,他就再也沒有笑過,這個“家中變故”可與慕容府有關?
如果沒有那場變故,他還會拿針嗎?
如果沒有那場變故,他的表情會不會不一樣呢?
房間清風輕拂,天窗上的迷離光影罩落在兩人溫馨的身影上。
慕容醜久久凝視着他引線的手,思緒悄然到了柳新宇那去,柳新宇是女紅的翹首。
他拿針的時候,眼裡總是透露出令人痛心的愁怨,冷漠與哀愁幾乎時刻伴隨了他多年。
他曾說過他這門手藝爲了還在襁褓的妹妹,而跟他病入膏肓的奶奶學的,只是,他未來得及將奶奶的手藝傳給妹妹就迎來了滅門之災。
這一切的災難,還是源於慕容府。
百媚生見她凝視着自己,沉聲道:“眼睛往哪放?還想不想借人呢?”
慕容醜目光一怔,心莫名地跳快了幾拍,很快又恢復平靜,幸好臉色沒變,她收回目光,拿過他手裡的針,輕聲道:“還是讓我自己來吧。我愛怎麼縫就怎麼縫,你不許多說話。否則,你負責。”
百媚生鬆開她的手,只是看着她笨拙的動作沒有說話。
慕容醜學着他的樣子一針一線地縫,動作雖然愚笨,但十分認真,偶爾回想像一下他母親的樣子。
一個美麗如仙的女子在燭光下嫺淑地縫補衣服,可愛的兒子盤坐膝下,捧着小臉巴巴地看着母親爲自己縫製衣服,迎着母親偶爾投來的溫柔笑容,小兒子憧憬着穿上新衣的模樣,多美多溫馨的畫面。
只可惜,他只能懷念。
“啊……”想着,她就扎到手了。
百媚生拿起她的手指允了一下,再冷聲責備:“不要三心二意,越縫越醜了。”
慕容醜嘟了嘟嘴,慍悶低下頭去繼續縫補,好不容易纔在他名貴的衣料子上留下一條醜樣的蜈蚣。
她輕扯嘴角笑笑,扭頭向後看了他一眼討好說:“第一次嘛……手藝差一點,你將就一點。”
“我不喜歡將就。”百媚生淡淡道,臉上沒有慍色,也沒有妥協之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