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沒有了。咣玒児曉
景容止的心陡然間宛如停止了跳動,好像有人攥着他的心尖,在上頭狠狠地掐了一把似的。
疼,而且是無法描述的疼。這痛楚太玄乎,以至於景容止一時無法言明這種奇異的感覺,他只知道他現在不想鍾離娉婷在他面前死去,他得救她。
“來人!”低低沉喝一聲。
跟隨景容止而來的影衛立即掠了過來:“王爺!”?? 醜女爲後8
“速速帶她回府。”景容止一邊吩咐着,一邊立即脫下自己披着的素『色』錦緞將沒有知覺反應的娉婷裹了起來。
影衛得到命令之後,略一遲疑問道:“屬下送這位小姐回王府,王爺您怎麼辦?”
幽王身體將將恢復,皇帝特意選派了忠心且得力的影衛來護衛他的周全。沒想到,他現在竟然爲了一個女子,將護衛自己安全的影衛調遣離開。
“本王命令你去,你聽令去便是了。”景容止看了一眼影衛厲聲道,“送她回府之後立即派人來接應本王便是。”
見幽王的語氣不大好,影衛也不敢再多嘴,點了下頭,接過景容止懷裡的鐘離娉婷,幾個起落就消失在夜『色』裡。
“怎麼,有本事幽禁本王一十七年,敢重傷本王,甚至意圖謀殺皇子!現在……卻只敢在暗中窺伺本王嗎?”
目光凌厲地往靜園外的某處一掃,像一把利劍一樣刺向躲在暗處的鐘離澤。
鍾離澤也不知他是否真的看到了自己的確切位置,只是覺得景容止那一雙陰鷙銳利的狹長鳳目像深不見底的寒潭冰澗,被他那樣的眸光一掃,他全身的血『液』就彷彿被凍僵了一般。
恐懼,是他唯一的感覺。
削薄的脣邪邪一勾,景容止根本再也沒有看躲在暗處的鐘離澤一眼,宛如在自家的庭院閒庭散步一般,在鍾離澤的注視下,懶懶漫步在靜園裡。
手輕輕扶着剛剛鍾離娉婷靠着的大樹,腳下是被白雪映照而出的倒影,景容止看着那倒影,陷入了沉思小皇后,好羞羞。
曾經在這裡發生過什麼?爲何他看着自己孤零零的倒影,覺得甜蜜又悲傷?
“王爺。”耳邊一陣銳風掠過,景容止應聲回頭,就看到前來接應的影衛已經來了。
“走吧。”收回手,景容止與影衛如來時一般,光明正大地離開了鍾離府。
躲在暗處的鐘離澤這纔敢吁了好大一口氣,想要站起來,卻發現兩腿一直在發抖,一點兒力氣也使不上來。
剛剛在滿地白雪的映照下,他看得一清二楚,那人脫下白虎面具後的一張臉,儼然就是被他幽禁了一十七年的十三皇子,御封幽王的景容止。
他真的還活着!
距離稍稍有些遠,他只能勉強聽到景容止故意朗聲說給他聽的那句話。那一句話,宛如一道炸雷,將他僅剩的一點理智炸的灰飛煙滅。
景容止會怎麼對付他?鍾離澤只要想想廣麴酒莊裡莫名消失掉的宜酒,想想被苗醫救治之後就變得奇怪可怖的烏雅爾,他就禁不住渾身發寒。?? 醜女爲後8
“這一切一定都是陰謀!”再也忍受不了這樣的驚嚇,時時刻刻緊繃着的神經就要崩斷了似的,鍾離澤嘴裡唸叨着,搖搖晃晃從地上爬起來,往別處走去。
“二皇子救我,二皇子救我!”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王府侍衛就見幽王景容止步履匆匆地從外面趕了回來,攜帶着滿身的風雪。
“鍾離娉婷現在在哪裡?她怎麼樣?”邊走邊詢問着鍾離娉婷的情況。
小跑着跟在景容止身後的僕從地接過景容止換下的狐裘錦袍,機靈地答道:“已經延請了宮裡最好的太醫來爲那位小姐診治,她如今正在王爺您的臥房裡。”
景容止猛地腳下一頓,微微側頭看了一眼殷勤的僕從,挑起長眉道:“鍾離娉婷在本王的臥房裡?”
忙不迭地點點頭,僕從心裡正等着幽王的嘉獎,沒準兒還有賞賜。
自他伺候幽王以來,很少見幽王對一個女子如此上心,特意命人將她送回來,還吩咐了要請宮中最好的太醫來醫治她。
想必是幽王十分在意的女子,伺候好她就能討好幽王。
“混賬東西!”沒想到幽王非但沒有賞他的意思,看他有些陰沉的表情,似乎對他的安排十分不滿,“誰準你將她安置在本王的臥房裡的!”
景容止不喜別人未經他的允許,就私自出現在他的臥房裡,尤其是這個鍾離娉婷,她是鍾離澤的女兒,就等同於是他的敵人。
既然是敵人,怎麼可以睡在他日夜休憩的牀榻之上。
即便他現在要救她,也……一定……是因爲不可以放任敵人這麼輕鬆的死去!
父債女償,也算是天經地義!
“王爺息怒!”僕從被景容止的勃然大怒嚇壞了,急忙跪倒在長廊上,忙不迭地磕着頭,“小奴這就去派人將那女子擡出王爺的臥房!”
景容止一甩衣袖,還未發話,那僕從又再度擡起頭來:“可是,太醫說那女子本就是中了劇毒,又未經妥善的調理,身子極爲虛弱,現在又因爲某些緣故風寒入體,恐怕回天乏術。小奴擔心……強行搬動她,會……”
“夠了天墨仙城!”沉聲一喝,僕從立即噤聲,低下頭不敢再吱聲了。
景容止不知爲何聽到“回天乏術”四個字就內心焦躁不已,腳下生風,往自己的臥房走去。剛一走進臥房,就看到太醫院的老太醫捻着花白的鬍子,緊鎖着眉頭,一副十分難辦的模樣。左右並排靜靜站着四個婢女,兩個小僕,一看到幽王景容止進來,齊齊跪倒請安。
老太醫一看是景容止進來,正準備起身行禮,卻被景容止一揮手攔下了。
“免了。她……情況如何?”
老太醫長嘆一口氣,遲疑了一下還是誠實得搖了搖頭:“幽王,這位小姐體內還有與您當初極爲相似的毒素未清除,而且藏在體內日久,又沒有妥善的診治,早就輾轉成爲一種極爲陰寒的寒毒。她原本該注意保暖,或許還可以保證一時無虞,但從她此刻的情況來看,她最起碼在冰天雪地裡待了十二個時辰以上,就是個大活人也能活活凍死,更何況她原本就經不起什麼風寒……”14vp1。
不想聽他囉嗦,景容止擡手製止了老太醫的咬文嚼字:“無需連篇累牘的廢話,你只需告訴本王,她還有沒有得救!”?? 醜女爲後8
老太醫躊躇了:“這……”
“說實話!”
向着景容止拱一拱手,老太醫說了實話:“許是我才疏學淺,這位小姐當真是『藥』石無用了。幽王,還是儘快準備後事吧。”
果然……嗎?
景容止的嘴角勾了一勾,卻不知是嘲笑自己活活凍死了的娉婷,還是嘲笑着他自己。
“送太醫回府。”淡淡地命令了一聲,站着的一個小僕立即彎腰應下,引着老太醫出門去了。
景容止看了一眼其他幾個人,揮一揮手:“你們也都下去吧。”
終於,這裡只剩下他和鍾離娉婷兩個人。
不對,或許應該說是留下他一個人和鍾離娉婷一具屍體。吸了感時吸。
走到鍾離娉婷的牀榻前,景容止居高臨下地看着面如白紙的鐘離娉婷,屋中的溫度將她身上的積雪化開,變成顆顆晶瑩的水珠粘在她的睫『毛』之上,然後越聚越大,最後終於不堪承受這份重量,從她的眼瞼滑落。
那情景,好像是鍾離娉婷……潸然淚下。
心中那隱隱竄起的無名之火將景容止燒得越來越煩躁,他不想看到鍾離娉婷沒有生氣地躺在那裡,安靜到毫無聲息。他想要她活,她還對他有用,而且就這麼讓她死了,未免太便宜她了。
“不要死!”明明知道鍾離娉婷不可能聽到他的話,他還是居高臨下地對着她下了命令,“本王不准你死!”
就像忽然醒悟過來一樣,景容止從懷裡『摸』出一顆丹『藥』,這是母妃留給他的緊急之下續命的靈『藥』,將鍾離娉婷的緊閉的朱脣強硬地撬開,然後將那丹『藥』放入她的口中,合上朱脣一擡她的下巴,使丹『藥』滑入她的香she之下。
“來人!”一邊觀察着鍾離娉婷的反應,一邊吩咐着屋外的丫鬟小僕,“燒一桶熱水,然後將御賜的紅參玉『液』擡進來。”
待各項準備就緒之後,景容止再次將丫鬟小僕屏退,雙手舉向鍾離娉婷的腰間。景容止略微凝滯了一下,但隨後還是自己親自將鍾離娉婷被雪水浸溼的衣裳裙裾都褪了下來,只留下一件薄薄的雪白中衣。
攔腰將人抱起來,觸到了鍾離娉婷中衣下滑膩柔嫩的肌膚,景容止的心可疑地漏跳了一拍,然後毫不遲疑地將人丟進了盛滿熱水的木桶裡,然後將一罈又一罈的紅參玉『液』倒了進去爹地強悍,天才寶寶腹黑媽。
霎時間,臥房裡充滿了香氣襲人的酒味,鍾離娉婷蒼白失『色』的臉頰也正因爲這頗高的溫度而微微泛紅,這微微的紅隨着她的面頰一路向下,爬滿了她纖瘦的脖頸,精緻好看的鎖骨,直到被木桶遮擋的身體去。
景容止黝黑的眸子一凝,覺得自己也被這滿屋的酒味薰得有些醉了。
別過臉去不看鐘離娉婷,景容止思忖着有了續命丹『藥』襄助,鍾離娉婷一時半刻還不會死絕。只要她還能暫且留得住『性』命在,這盛滿紅參玉『液』的熱水便可儘快驅盡她體內的寒氣,就算不能將她完全醫治好,最不濟也是能睜開眼。
景容止微微一怔:他剛剛在想什麼?他在想鍾離娉婷那雙笑起來彎彎的眉眼,就像他在靜園書房裡看到的那幅小像一般。
只要一想到,自己在被幽禁於靜園的時候,可能真的和鍾離娉婷發生過些許什麼,景容止就一陣心煩意『亂』。
正煩『亂』間,景容止一回頭,心臟再次被嚇得停跳了一瞬間。或許是鍾離娉婷的氣力不足,她搭在木桶邊緣的胳膊早已滑落進了水裡,失去了支撐,整個人早被那即將溢出的熱水給淹沒過了頭頂,溺在了水裡。
伸手將鍾離娉婷撈了起來,卻又很快滑進了水裡,景容止無奈,自己一撩衣衫也進了去,將鍾離娉婷軟綿綿的身體靠在自己的胸前,免得她又滑進去,沒被凍死,反倒被活活溺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鍾離娉婷的身子很軟,綿綿地靠在景容止的胸前,她微微散『亂』的發抵在他的下頜處,景容止覺得有些癢。
景容止吸了一口氣,別開眼去注視着自己的眼下,卻赫然發現他和鍾離娉婷的影子以一種十分親密的姿勢糾纏在一起。
他應該反感的,但是景容止意外地發現自己並沒有,甚至於他似乎有幾分享受這樣的親暱,更甚於,這種親密的姿勢使他腦中有什麼飛速閃過,太迅速,太匆匆,以至於他只能抓住那一閃而過的尾巴。
庭院中,大樹下,他抱着一個女子。
不知是怕女子發覺,還是自己心中有所隱憂,他靜靜地抱着她,然後以一種靜默的方式,親吻着懷裡的女子。
不,準確地說,他在以自己的倒影,親吻着女子的倒影。
心裡泛起一種陌生但又稍稍熟悉的感覺,景容止看着地上他和鍾離娉婷交織在一處的影子,似乎可以體會到那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情愫。
隱秘而又甜蜜。
鬼使神差地,他慢慢地傾身靠近了懷裡的鐘離娉婷,直到地上的影子完全的重疊在了一起。然後,景容止一寸寸貼上了鍾離娉婷的沾溼的秀髮,然後慢慢遊弋到她微微發紅的耳後,最後他的脣找到了她微微開啓的朱脣。
柔嫩的脣瓣間還殘留着冰雪的淒寒,景容止微微撬開她的脣瓣,席捲了她口中所有的料峭寒意。15951919
陡然間,腦海裡的某些熟悉的場景排山倒海而來,沒有月『色』的夜晚,身披鮮血的他和滿臉淚痕的鐘離娉婷……
一瞬間無數紛雜的回憶從渺遠的地方而來,瘋狂地碾壓過他的腦海。
“啊——”痛苦地低吼了一聲,景容止緊緊地扣緊自己的掌心,頭痛欲裂的感覺再次襲來,他好像就要被這種痛苦活活撕碎了一般。
“無……名……”
耳邊是轟隆隆的巨響,其中夾雜着一聲虛弱的嚶嚀。霍地睜大漆黑如墨的雙眸,景容止看到鍾離娉婷正在以一種奇異的神『色』注視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