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端茶站在廳堂外頭,悄悄瞄了一眼廳堂裡相對而坐的兩人,百里長空眼帶笑意地注視着娉婷,聽她細細講起近日裡鍾離府中的點點滴滴,而大小姐的臉上也染上明朗的笑意。
畢竟是未出閣的女子,百里長空也不宜在皎月閣久留,黃昏落幕時分便起身告辭了。
娉婷送他出了皎月閣,沿着石子小徑一路出了鍾離府的大門口。百里長空捋捋娉婷微微放下用以遮擋疤痕的鬢髮,『露』出了她依舊秀美的輪廓:“娉婷,你不想告訴我這道疤痕的緣故,我便不問。但我想說,這道疤痕完全無損於你在我心中的美麗,至於旁人,你更無需在意。”
娉婷心中泛起一股感動,微微點了點頭。
“嗯。”?? 醜女爲後54
百里長空見她答應,和煦地笑了笑,又道:“所以以後別再裝作不識得我。”
娉婷驚訝地擡頭看他,只見他只是微微側頭看着她,眼裡閃過一點促狹。原來,他早就發現了。
臉上微微發燙,娉婷低下頭低低地“嗯”了一聲。
跟隨着武侯的侍衛和侍從一直等候在鍾離府門口,這也是百里長空一直以來對娉婷的無言的尊重,他從來不曾攜帶着武器和侍從出入娉婷所居住的地方。
目送着百里長空離開自己的視線,娉婷轉身剛邁進鍾離府宅的門檻,就看到鍾離澤帶着大公子鍾離轍一副正要出門的樣子。
哦對了,今日不僅是蘭婷的頭七,還是十月初一,也就是娉婷籌劃已久的品酒大會的日子。
在老許和老秦的幫扶下,娉婷一出“新米換陳米,陳米釀美酒”的大戲唱的有聲有『色』,後來在娉婷的主張之下,廣麴酒莊與京城大部分的酒樓商鋪建立了合作的關係,確保了酒莊穩定的收益。
尤其是娉婷新釀的宜酒,更是被百姓所稱道喜愛,品酒大會雖然還未開始,但是宜酒已經是被大家所默認的上乘之選了。
“老爺。”恭敬地朝鐘離澤福了一福,跟在鍾離澤身後的大公子鍾離轍瞟了一眼娉婷,他與娉婷是同年出生,雖然比娉婷略晚些,但他因是大公子,自重身份,從來不與娉婷以長幼相稱。
鍾離澤早就看到百里長空和娉婷站在鍾離府宅門口依依話別,心中震驚:百里長空可真是癡情,娉婷容貌已毀,對着那麼一道猙獰的傷口還能溫柔繾綣深的愛,舊了時光全文閱讀。可是如此一來,娉婷和百里長空的婚期將近,那位大人曾嚴厲警告過他,萬一娉婷真的嫁給了百里長空,那位大人或許會懷疑他對大人的忠心。
百里長空仗着自己累世公卿,在朝堂上與那位大人屢屢作對,雙方早已是互爲眼中釘肉中刺,娉婷絕對不能嫁入武侯府。
“雖然你與武侯有婚約,但是畢竟還未出閣,還是避忌一點妥當。”暫時沒有什麼方法阻止他們,鍾離澤也只能拿些體面話來做做文章。
娉婷不知他心裡打得什麼主意,只是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
“哦,還有。”說完話正要帶着鍾離轍出門的鐘離澤想起什麼似的叫住了娉婷,“這次品酒大會的事情,你辦的很好。我看你在經商之途頗有天賦,手裡正好有一棘手的活計要交給你。”
娉婷的辛勞終究換來的是鍾離澤和他未來繼承人的榮譽,這就是她的悲哀。聽到鍾離澤還有活計要交給她辦,娉婷輕聲應了,就聽到鍾離澤將要辦的事簡明扼要地跟她說了。
鍾離澤交代給娉婷的事情也不復雜,簡單來講就是鍾離家最近在整頓產業,手下一些不怎麼贏利的小商鋪就準備關門大吉,盤給一些其他的商人。這本就是不賺錢的活計,但鍾離澤卻不甘心就這麼賤賣了,非要娉婷想出個妙法來,既能將這些小商鋪順利地盤出去,又能趁機大賺一筆。
“這事有些棘手。”娉婷如實回答,就看到鍾離澤的眉『毛』不快地皺起,心中嘆了口氣又接着道,“但是娉婷定會竭力爲老爺排憂解難。”
“嗯,”鍾離澤滿意地點了點頭,“此事若辦妥了,今年鍾離家的家宴上,你出席也不會顯得太突兀。”
家宴??? 醜女爲後54
娉婷猛地一擡頭卻只看到鍾離澤和大公子鍾離轍離去的背影,他們父子二人一齊坐進早已等候在府門前的馬車裡,揚鞭而去。
一路上心思糾結在一處,娉婷看天『色』漸晚,正巧鍾離澤也出門去了,品酒大會估計得辦些時候,便偷偷到了小佛堂,沿着暗道潛進了靜園中。
無名今日不在作畫,娉婷往臥房裡去,果然看到無名正沉沉睡着。
“來了。”無名似乎非常警覺,娉婷剛剛準備暫時返回書房的時候,他從牀榻上坐了起來。漆黑的長髮落滿枕頭,整個人充滿着淺眠初醒時的慵懶,狹長的鳳目微微眯着,好像一隻品種名貴的貓兒。
見娉婷在臥房裡站着,無名指了指旁邊的方椅示意她先坐,自己則慢條斯理地穿衣整理。
“說吧,什麼事情。”好像是猜着了娉婷是有事找他,無名往娉婷旁邊的方椅上一落座便開口問。
“嗯?沒有什麼事情啊。”娉婷挑挑柳眉撇撇嘴,無名這語氣神態好像她每次都帶着一堆難題來找他似的。
無名也揚眉看向她,然後清寒地吐出一句:“難道不是嗎?”
呃……
又被他看得通透。
娉婷頗爲怨念地斜了無名一眼,這個男人就好像會讀心的法術似的,總是可以一眼看穿她。
“不是!”脆生生地反駁他,不意外地看到無名的眉『毛』揚得更高。
無名脣角彎了彎,不再與娉婷糾纏這個問題,轉而問她:“之前的事情解決了?”曉站鍾大長。
娉婷點點頭:“一切順利梟妻酷帥狂霸拽。”蘭婷和楚揚得以雙宿雙飛,雖不知他們將去往何處,但總算是得償夙願。二夫人楊氏的結局雖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但也算是咎由自取。
點點頭,無名又道:“若我沒記錯,今天是品酒大會的日子,鍾離澤沒有讓你出席,看來他還是不夠重視你。”
這是個娉婷不得不承認的事實,但是方纔鍾離澤提及家宴的事情,或許在鍾離澤的心裡,她的地位正在慢慢變得不同。
“家宴?”無名聽了果然沉默了,但是出乎娉婷意料的是,無名緊接着就是含着嘲諷的語氣,“區區一個鐘離府,也要舉辦家宴?”
“不僅要辦,還十分隆重。舉辦家宴的當天,除了鍾離府的主子們要盛裝出席,還會邀請同宗同族裡有名望的人,當然也少不了一些鍾離家重要的生意夥伴。所以,名爲家宴,其實不過是鍾離家主辦的一次拉攏勢力的聚會罷了。”娉婷給無名解釋着。
雖然她身爲嫡長女,但是從未出席過家宴,而常常隨着鍾離澤出席家宴的只有大夫人莊氏和大公子鍾離轍。這次鍾離澤忽然提及讓她出席家宴,難道是說有意拉攏她進入商界?
“哦?既然如此,那麼你之前的事情都沒有白做,鍾離澤還是相當放在心上的。”無名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娉婷越深入鍾離家的核心,鍾離家就離覆亡越早,他也就越能早日報仇!
娉婷不置可否,連日來的籌謀策劃,雖說一切進展順利,但是裡頭穿『插』着發生的一些事,她時刻懸着的一顆心,直到今天才敢稍微放下。
只是她還沒安生了一時三刻,鍾離澤便給她找來了頗爲棘手的事情做。?? 醜女爲後54
“好累。”低聲地嘟囔了一句,身心俱疲卻又不敢放鬆下來,娉婷覺得似乎只有這靜園中,她纔可以覺得安心。
無名看她確實有些疲憊,擡眼一瞄整齊的牀榻:“乏了就歇一下。”
娉婷聽到,臉上微微泛起了桃花『色』。
“又不是沒有在上面歇息過,此刻害羞什麼。”無名好笑地看着她,起身將娉婷從方椅上趕到了牀榻邊,娉婷幾番推脫,無奈無名杵在牀榻邊一動也不動,她只好靠了上去歪着。
將自己放鬆下來,娉婷覺得漸漸要被睏意吞沒了。意識模模糊糊地,只能依稀記得無名還在牀榻邊站着。知道他在自己身邊,就莫名的安心了。
“無名……謝謝你。”給了我最初的溫暖。
無名清淺地笑了一下,撥撥娉婷的額發。14gmo。
“等我取得了老爺的信任……等我……我一定會助你離開這裡的……”娉婷呢呢喃喃地念叨着,也不知是不是在夢中囈語。
無名看着她漸漸安穩的睡顏,耳中聽着她的承諾,陷入沉思:他不是如今不能逃脫,只是他十七年不見天日,事易時移,只怕他逃出去了纔是惹來殺機。況且,他豈能白白放過了膽敢幽禁他十七年的鐘離澤和他身後的黑手。
單憑鍾離澤,豈敢這樣幽禁着他?
如果娉婷真能一步步在鍾離家奠定地位,也許他真的能真真正正地重獲自由也說不定,15894096
低眉看了一眼漸漸安靜下來的娉婷,她似乎很相信他。明明是個聰敏的女子,卻葆有了一份真誠真心。而這幾樣東西,對無名來說,都太過陌生了。
“無名……你放心,在救你出去之前,我……是不會嫁給長空的。”
無名的眼眸閃了閃,嫁給……長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