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鳳九端坐在中央的椅子上,他的身後站着兩個手下,而他的前方卻是董致風戰戰兢兢的三十度彎腰站着,頭也低垂着。
書香本對書瑟的神情感到怪異,一踏入門檻,看到鳳九,大吃一驚,然後腦袋裡閃過無數被‘凌遲’的畫面。
欽差大人來她這名不經傳的秀才家訪客,主要是這欽差大人還是…
“董秀才,這就是你家四女吧。”鳳九在書香進門的剎那就注意到了。嗯,吃驚、害怕有,可是這吃驚的程度怕是不夠,看來自己是欽差大人的事情,這董書香應該是早就知道了。
董致風畢恭畢敬回,“回大人,確實是四女,那醃製李子也是四女醃製的。”
書香、書豁暗暗發怔,書香也終於明白了書瑟剛纔的表情和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其實書瑟是想要她乾脆就沒回來吧,畢竟眼前的欽差大人,除了她認得出,書瑟也是認得出來的。
默默的行了禮,書香無論如何都忽視不了鳳九的視線,卻也躲不開,硬着頭皮上前道:“大人,若您要醃製李子的方子,民女馬上寫給您。”
嘴裡這樣說着,可是心裡卻一點都沒底,若他真是要醃製李子的方子,其實只需要來一下人就行了。要來封口?可看樣子也不是。
鳳九稍稍移開了眼,卻是將書香全身上下都打探了一遍。
比之之前的‘能屈能伸’,這董書香似乎更沉斂了些,安靜了些。臉頰上那不小的黑瘤絲毫沒有影響到她明淨的眼眸,就是這雙眼睛,讓他記住了她。
她此時大有一副爲家人奉獻的樣子,難道以爲自己會吃了她?不過…
“這方子自然是要的,還有就是我希望…”鳳九話未說完,眼眸卻是環視了一週,意思很明確,他要和書香單獨談談。
書香一愣神,隨即就感覺到來自幾方的擔憂視線,籲出一口濁氣,“爹,大哥、二姐、三哥,你們都出去吧,放心,沒事。”
董致風眉梢一皺,正要向着鳳九說話,卻是被書生一攔,使了眼色不要再說話。
若是前一個多月,董致風絕對不會留下書香一人和鳳九幾人在一起,可這一個多月來,特別是這幾天,書香給他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感。所以,在書生的攔截下,他默默的出了門。
書瑟是最不放心的一個,直到書香扯了扯嘴角道:“二姐,你放心,說不定大人要褒獎我們家呢。”
書瑟暗道:我就是不放心也不行啊,這欽差大人身後的一看上去就是練家子。
待董家的人都離開,書香一轉頭,卻是對上了鳳九微沉的視線,剛纔溫和的樣子已然消失。
書香正想開口,鳳九卻搶先一步道:“你放心,我說過的話不會食言。”
書香倏地被他這句話嗆了口,卻也是鬆了口氣,他這樣說,就是不會對她董家帶來傷害了。不知怎麼的,她竟就這樣相信了。
“我來找你是因爲有件事情你可以幫助我的。”鳳九又道。
書香掀開眼簾,不明所以。只不過眼底卻沒有了害怕,直直的對上了鳳九的眼眸。
鳳九對她的反應莞爾勾了下脣,看來他這次來是沒找錯人了。
“估計依照你的聰明,想必也知道了我來這裡的目的並非只是來爲太后找尋什麼食物的。”
如果就單單她救了他,然後他因爲她的‘主動’又放過了她,自然不能判斷是聰明。可是就他來這安東縣的日子,明明她就可以把醃製的李子貢獻給他,她卻沒有,只能說明她已經知道了他目的並非僅限於此。若不是因爲剛纔半個時辰之前她和她大哥去找沈君,他也不會來找她。
書香努努嘴,卻是默不出聲。
“你認識沈君,沈君是鹽販子。”
“我想和你做一比交易。”
接下來,鳳九簡潔明要的將他的來意說清楚,書香卻越聽越緊了神經。
“沈大哥真不會有事?”書香再度確認一番。
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但是大哥書豁明顯對沈君很有感情,若是沈君有事,她可不能保證書豁這個大哥會不會出手。
鳳九眉眼微挑,“若這事能成,他就是立功了。”這小丫頭還挺關心那個沈君的。
書香明顯鬆了口氣,說話的口氣也鬆了下來,“你要我做的事情我會努力去做的,但是一點,我現在就要鹽,越快越好。這價格就按以前的鹽價,反正你說了這鹽價早晚會恢復的。”能佔的便宜肯定要佔一點。
鳳九看着書香竟然才那麼一會就放下了防備,眉梢不禁微微皺起,隨後倏然起了身子,“合作愉快。”話落,便朝着門外走去。
書香下意識的伸出了手,望着鳳九偉岸的身軀,“你那個…不要了?”
鳳九微頓,淡然道:“自然是要。”
這次,書香沒有再讓鳳九停下腳步,微微抓緊了手掌。
心裡暗忖:她這是吃錯藥了,竟然還提醒他。
鳳九一走,董家衆人齊齊進了屋,問書香怎麼回事,書香卻是笑着解釋:“就是那方子而已,還能有什麼。”
夜晚時分,書瑟悄悄問她,書香斂口便答:“二姐,他就是來警告我們不要把我們救他的事情說出去而已。”
不管書瑟信不信,書香卻是在第二天神采奕奕的繼續去山上摘李子了。
滿滿的十幾框李子,看得書香眼冒金光。
首先先得經過試驗,拿出了五斤左右的李子用淡鹽水浸泡;過了一天後,將浸泡的李子用開水過一下,接着撈出。
而現在,書香就將剛撈出的李子外皮水分給控幹了。
書瑟邊擦着李子邊說道:“阿香,這李子還真變軟了呢,可是怎麼剝皮啊?”
在做這李子汁前,書香就將這想法說出來了,可是具體步驟,書瑟還是不清楚的。
“二姐,當然用手啊。”握着手中軟軟的李子,書香一種成就感油然而生。不管這李子汁最終能不能達到她想要的效果,親手試驗也是一種不可或缺的經驗。
書豁從屋裡出來,對着書瑟的腦袋一敲,“真傻了,諾,用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