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篇允素我心悅你

結局篇允素,我心悅你

明黃色帳簾被鮮紅的血液沾染,然後順流而下。

‘董書香’啊的一聲,然後在書香還未察覺時撲在了鳳九的身邊,她急切的叫喚,“鳳九,鳳九,你如何了?”

她的中指還在鳳九的脈搏之間,臉上焦急的神色一點都不似作假,書香看着都以爲眼前的人就是真正的書香。

這麼的像,難怪了…

書豁也急了,朝着書香道:“顏神醫,現在如此,可否?…”

書香驀地反應了過來,不再去想任何的事情,手在鳳九的另外一隻手上把着脈,感覺到鳳九的脈搏時隱時現,頓時心下大驚,這是中了寒毒之兆,並且加上剛纔一味的被人輸入了真氣,抵禦體內的寒氣,造成了內息混亂。

“這是內息混亂了。”

‘董書香’和書香兩人同時道。

接着,書香將鳳九周圍都檢查了一遍,發現這殿裡確實無一絲的不利物品,對着書豁鎮定的說了幾點之後,便住在了鳳九寢殿的隔壁閣間,方便照料。

夜幕沉沉,書香揮筆寫下了醫治鳳九的療方。

那‘董書香’醫術也高,和她當初三年前相比更甚,究竟是什麼原因,竟然能讓背後之人找到這麼一個人。

只是,鳳九的毒,她當真是沒法解麼?就算是她‘董書香’無法解毒,那麼師傅大人呢?他也是無法解嗎?

心裡思緒飄飛,竟無半分入睡的睡意。

忽地,窗戶突進一人,書香擡眼一看,卻是林大。

林大今日就站在了鳳九的身邊,書香是知道他的。

“顏神醫,我家主子有請。”

很有林大的性格,書香點了下頭。

腦中想到:鳳九竟然在這皇宮之內都不能有相信的人麼?

鳳九已醒,只是身體還是太過虛弱,臉色蒼白難看,眉眼間卻是擁有那麼一絲無法讓人忽略的貴氣。

“你就是顏神醫?”

他的聲音低醇而沙啞,彷彿是幾天沒有開口再說話了。

書香道:“草民便是。”

“未想到顏神醫竟然是這麼一個年紀輕輕的人,朕還以爲是個白髮蒼蒼的老神醫呢。”鳳九的嘴角勾起了幾分弧度,帶着一絲揶揄。

若她此刻是書香,絕對會對着他一記白眼,可她不是,所以她站立着,並未說話。

依照鳳九的謹慎,若不是把她調查清楚了,是萬萬不會讓她進宮的。

“你顏家世代爲醫,卻從未有人進宮求得一御醫之職,可謂可惜。”

書香心裡一愕,她選的就是顏家之後代,而顏家,當年因爲醫錯一名官員,故而遭到了滅門之禍,至今無人能解這滅門之禍從何而來,而她,就是那滅門之禍下唯一生存下來的唯一子孫。

鳳九這只是查到了她乃顏家後人麼?不過,她現在只需要他查到這些罷了。

“據聞神醫不但醫術絕倫,且被人稱之爲一大才子,不若神醫進宮爲我治傷,待那時朕定當爲神醫報得此仇,神醫當如何?”

書香不得不在心裡承認,三年後的鳳九,比之三年前的鳳九,簡直是變化太大了。或許是她身份變換的原因,他給她的感覺,完全不同了。

他更爲睿智,更爲懂得把握人心,更爲縝密,並且更讓人感覺到他的強大。

“草民不知皇上在說什麼,草民只知,既入宮,定爲皇上解了此毒。”書香佯裝不懂,她若是直接了當的承認了,倒對她不好了。

鳳九沉默,讓林大將她送回了房。

面對林大,鳳九抿嘴開了口,“此人心思縝密,明知道我是在試探於他,而他卻是怎麼也不肯入了這局。醫術高超不說,還有經世之才,若爲我用…咳咳…也罷,先解了我這毒再說。林大,去那安東縣打聽一番,在我去那裡的這段時日,可否還是隱藏性的人去了那裡。”

“是,主子。”

翌日,書香便被招進了寢殿,貼身服侍鳳九。

‘董書香’反對,“鳳九,你若是不放心其他的人,由我在你身邊陪着幾天好罷,我知顏神醫醫術高明,可若是…”她眼裡的擔憂甚重。

“這件事情就這樣決定了,阿香,你若是不放心,每日多來看看我就行了。”鳳九似乎突然起了固執。

‘董書香’爭執不過,只得答應。

書香對於這些,都看在了眼裡,心裡卻在着急着鳳九派出去的人怎麼還不回來。

她需要藥材來助鳳九解毒,而那藥材正是她剛剛採集的。鳳九中寒毒,要解這種毒,藥材極其難得。

鳳九喝下第一位湯藥,即刻問她,“此藥乃稀珍之物,神醫竟然一下便拿出,對朕倒是忠心可鑑。”不知爲何,他感覺面對他,總是有說不完的話。

“正好在草民來之前,便採集到了這一味藥。”書香毫不猶豫道。

想到青禾、青椒兩人在她回去後肯定會對她大發脾氣,又想到這一年的冬日她要比往常的冬日忍受更多的疼痛…看着他的笑容,卻還是如此的滿足。

這麼近距離的觀察,他的臉色比之昨日更爲好了一些。

待書香一離開,鳳九馬上招來人,“去查查此藥到底給何人。”

鳳九自己也會醫術,這種稀珍的藥材必須在採集半個月內服用,若是不用,必爲浪費。而這種藥草,生長的地方極其的兇險,實在難得。

不過半天,就得了消息。

“主子,此草本是神醫自己服用。”來人將事情一一說了個詳細。

得到這個消息的鳳九更爲大驚,他竟然是拿着自己要用的給他用了…

一時間,鳳九的心緒有些亂。

書香也得知了鳳九再度查探她的消息,當作不知。

可是,她在宮裡,卻是得到了一綜她以爲再也得不到的消息:秀才爹和書瑟有消息了。

得到這個消息,書香倉促離開,留下了藥方子,讓黃御醫照料。

在狂奔而去尋找那個山的路上,青禾在一旁絮叨,“少爺,還是歇一歇,我們都行進了三天三夜了。”

不能歇,這怎麼能歇呢?她找了這麼久,纔有了消息,怎麼能因爲這樣的一點點勞累而錯過呢。

三年來,沒有消息。

這些年,秀才爹和書瑟到底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她真不敢想象。難怪,不管她一直查戶口,查人口,卻是怎麼也找不到了。原來,他們一直都住在了深山之中,或許聽了當年的事情,一直都不曾出來,或者是沒辦法出來。

這三年,她幾乎尋遍了這整個大陸,可是,就算是一個虛假的消息都不曾有。而現在,就算是她趕過去只是一個虛假的消息,她也會冒着生命危險去。

也不是沒想過等這一系列的事情過了再去找,但是一想到幾年未見,還不知道他們現在過得如何,當初事情太過緊急,根本來不及做任何它想。

“青禾,加速前進,我怕有異。”

她能查到,那麼其他的勢力應該也很快能夠查到了,亦或者在鳳九那裡也有了消息。

她必須爭取時間,爭取在任何人的前面找到他們。

“少爺,一隊已經在保護着,我們不需要…您的身體狀況現在…”

書香知道她在擔心什麼,無非是他們現在越往北,氣溫就越低罷了。這些,對她確實是有影響,但是還不至於讓她耽誤時間來休息。

“一切都別說了,按照我說的,加速前進。”就算是有人在守着了,也要小心纔是。

兩天後,書香終於到了那坐名爲留山的深山之中,和自己屬下的一隊聯繫上。

這三年,她有了屬於自己的醫館,並且還利用自己前世的知識,在何家母子三人的幫助下,小心翼翼的在四國間繪成了屬於她的商業帝國,還組建了保護她的十支小隊,每隊二十人。

一隊的隊長正是何亮,頗得書香的信任。

“少爺,現並無異狀。”何亮亮如星子的眼神看向書香,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裡面有幾人?”書香一說完,便察覺到她的心也緊了。

“兩人,一男一女,一年紀稍長的老翁,一是婦人。”何亮道。

書香眼神一亮,一男一女,就算一個是老翁,一個是婦人,也有可能是秀才爹和書瑟。

她再也不猶豫,隨着何亮朝着留山的一處隱秘洞口而去。

這洞口着實隱秘,可書香卻不敢不小心。若真的是秀才爹和書瑟,能在這裡生存三年,也肯定是設下了不少的陷阱才能活下來的。

走到一半,書香卻是讓何亮停下來了,“亮子,這裡有我就行了,你出去看守。”

“這怎麼能行?”何亮不同意。

其實何亮根本不知道書香找的是什麼人,他只知道按照書香說的去找人,書香也不敢把這件事情隨意的託人,何亮也是經過她多番試探下才決定讓他去找尋秀才爹和書瑟的人選。

“先出去罷,我會很安全的。”

書香有時候固執得可以,何亮也是明白的,雖然緊皺着眉,卻是不再提出反駁,而是擔憂道:“若有異常,少爺需想辦法讓我知道。”

何亮是和書香一起發家的,雖然稱書香爲少爺,但是在私底下還是很好的,不拘於一些小結,也不會在稱呼上多做什麼客套。

待何亮慢慢的挪出山洞,書香才深深的吐出一口氣來,腳再不做停頓,踮了下腳尖,朝着更深處飛騰而去。

可是,待她快到最裡面時,面對她的是幾根‘咻咻’而來的樹藤,那些樹藤繁亂卻又規則。幸而書香別的不行,可是用輕功閃躲的能力卻是有的,幾個飛騰之下,躲開了那些襲擊她的樹藤。

這樣下去不行…書香心想。

人沒見一個,連人聲也沒有,她無法判斷人到底是不是秀才爹和書瑟,或者是有人故意設局來陷害了她。

“我是阿香,爹、二姐,是你們嗎?”

她的聲音達到了最大,阻擋樹藤的手法漸漸有些凌亂。幸好,那些樹藤隨着她的話音而停滯了。

隨之傳出的是婉轉而柔嫩的聲調,“你說是阿香就是阿香,有什麼證明?”

書香一聽,算是徹底的喜了。心裡的激動無法言表,真的是秀才爹和書瑟,他們真的是在這裡。

“二姐,我還記得你…”書香的語氣帶着掩飾不住的喜悅,說起了當初書瑟被野豬咬的那一幕,又說起了當初她曬梅乾的時候…將那些事情事無鉅細的一一做了個說明。

當最後一個字吐出嘴裡,書香才驚覺,原來在那幾個月裡,對她的影響如此之深,甚至一點點的小事情,她都記得一清二楚。而前世的記憶,也沒有這般的深刻。

書香說的都是外人不易知道的事情,一時間,沉寂了下來。

“你真是阿香。”

聲音由低到高,由遠及近。書香看到的是一個婦人裝扮的,隱約有當年書瑟眉眼的女子。

而書瑟從裡面而出,看到書香的樣子卻是愣住了,“你不是…”

書香忙解釋,“我就是阿香,只是我的容貌被改變了,聲音也被改變了。二姐,你看,我這裡還有傷,我這裡也是傷疤…”她怕,她這個樣子,如果不是她自己,她都難以相信,實在是她的變化太多了。

書瑟還是不信,她搖着頭,“不是的,你騙我,是不是你對阿香做了什麼事情?是不是…阿香已經被你殺了?”

“瑟瑟,先別說了,把爹推出去。”

低醇而略顯蒼老的聲音聽在書香的耳裡不禁發酸,是秀才爹沒錯,只是…爲什麼?

“爹,你怎麼能出來?你放心,這人就算不是阿香,我也有辦法讓這人退出去了。”書瑟反對,兩隻眼睛看着書香。

書香見書瑟的手裡拿着棍子,而她手上只有一把扇子,遂把扇子扔在了地上,又將髮簪拔下,烏黑的髮絲隨即飄散開來,她的腳也朝着書瑟靠近,“我是阿香,你是我的二姐書瑟,你若是不相信,我前來,你直接把我敲暈了就是…”

她現在的樣子很難相信,可是她只能利用最直接的辦法讓他們相信她是真的阿香。

“你…你…別過來…我…”書瑟的話也結巴起來了,“我會敲下去的。”

“你敲吧,你若是不相信我,你就敲…”書香眼睛也不眨一下,就這麼看着書瑟,她想看着她,是否真的對她一點都不熟悉了,一點兒都不相信她。

若是他們這些親人都不相信了,鳳九就更不可能相信了罷。

“爹…爹…”書瑟有些無措起來。

“瑟瑟,扶我出去。”秀才爹的聲音有些起伏不定起來,而書香卻是聽出了這其中的不對勁。扶?這是什麼意思?

書香的腳步再也不在緩緩而進,而是朝着那聲音快速而去,卻是在靠近時,感覺到大腿上被棍子敲打,而她也顧不得這些,因爲她一俯倒在地,看到的卻是…

粗布麻衣下,那空蕩蕩的一邊,少了一隻本該有的腳。

“爹…”書香終於忍不住的紅了眼,“是阿香不好,爹,怎麼會這樣子…怎麼會…這樣子的?”

怎麼會?怎麼會成這個樣子?難怪要說扶,原來是根本少了一隻腳。而就在剛纔書瑟手裡拿着的棍子,她心裡就覺得有些奇怪,怕是就是秀才爹的柺杖罷了。

她千想萬想,怎麼也想不到再次見面會是這樣子。

秀才爹不過纔到四十而已,卻已經白髮早生、面布皺紋、少了一條腿…

她恨,她恨自己沒能早些找到他們。

“爹…對不起,是阿香來晚了,對不起…”她真的對不起,沒有好好的看好他們,對不住給她第二次生命的董書香,也對不住他們一家對她的疼愛。

秀才爹和書瑟都被書香這突如其來的激動而怔了。

書香的哭真實不做作,他們看不出有哪裡不合來。

大腿間的痛彷彿感覺不到,書香撐着手站起來,拖着被打到的左腿,直直的看着秀才爹,聲音哽咽,“爹,和我回家,和我回家…別不信我…”

說落,已是淚流滿面。

董致風看着眼前對着自己流淚的人,恍惚間似乎看到了當初第一次看到自己妻子的樣子。

“我相信,你就是阿香。”

書香愣住,書瑟怔住。

“你和你娘,很像,太像了。”董致風又道。

“我和我娘?”她從來不知道本身的娘長得什麼樣子,難道就是她這副樣子?在剛纔進來的路上,她已經將臉上常貼的面具給摘下了,就是爲了讓人看到她的真面目。不管這裡面的是不是他們,她都不打算用假面目來面對。

“是啊,你娘就像你現在的樣子,我當初遇到她的時候,她扎着兩隻辮子,看上去很是可愛,又很漂亮…她抱着你,跪在了我的面前。”

書香聽出了今天秘密。她竟然不是眼前的這個爹生的,她的生父另有其人?這算不算得上是她人生中最大的…玩笑?

董致風還欲說什麼,何亮卻是從外邊進來了。

書香解釋了一下何亮是自己的人,董致風和書瑟再無異議,接着就是書香安排着回到都城。

在路上,書香打聽到了這三年來秀才爹和書瑟發生的事情。

原來當初秀才爹的腿受傷,一時卻是沒有辦法馬上治好的,本是在一處地方等着書香,卻不想當初韃子快要將他們追到了。

他們這一躲,本是想要在韃子退兵後出來找尋,卻又得到了書香消失的事情,秀才爹的腿就是醫治不當不得已的割掉的。

至於書瑟這一副婦人的樣子,其實換了裝之後,完完全全就是一個青春靚麗的女子,三年的生活更讓她沉穩了不少。

至於秀才爹漏口風的事情,書香也認真的問過了董致風。

“爹,當初你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

“阿香,你真不是爹的骨肉,但是你比爹的骨肉還要親。當初你娘帶着你和阿生到來,已經受了重傷,沒能熬過去,只能是將你們都託付給了我。

當初的情況緊急,你娘也沒有多說什麼,就說你是顏氏的後人…”

“爹,顏氏的後人?”書香大鄂,難不成她還真是那世代爲醫的顏氏後人?她捏造的一切成真了?這世界太狗血了。

“其他的我不清楚,只是你娘將你和阿生託付給我,按照你們的年齡,給你們排了次序。”

難怪她當初覺得有些不對勁,原來根本不是她娘太過強大,而是因爲她和書瑟、大哥根本就不是親兄妹。

“阿香,你若是不認我…”

“爹,你說這是什麼意思?在我的眼裡和心裡,你就是我的爹,你就是我獨一無二的爹。”書香睜着大大的眼睛保證,心裡卻是想到了鳳九對她說的話,鳳九說會幫她報仇,只要她唯他利用,或者是合作。

此時此刻,她接了秀才爹和書瑟,雖然做了很多可以吸引其他眼球的事情,但是也難保證不會被發現…

承平皇宮內。

“主子,已經查到,顏神醫將董家父女接入了府內。”林大沉穩有力的聲調,連呼吸都慢了幾分。

董家父女乃是他多年查探的事情,卻是被顏神醫先得一步,若是主子要搶也不是不可以,但主子卻是一力的表明態度不准他做出任何的動作來。

“顏神醫的身份不需要去查了,我已經知道是誰了。”

是的,他已經知道了,但是他不知道爲什麼她不來和他相認。

在她離開皇宮的一刻起,再查到她出宮匆忙爲了去接董家父女的一刻起,他就知道了是她。

當年他是沒有查出阿香是顏家的後代,而後來他卻是查出來了。只是對於她的出現有些不可置信,而後來他要她的貼身服侍,卻是更近一步的想要去確認她而已。

她難道現在對他還在耿耿於懷嗎?是因爲他已經認下了一個‘董書香’?還是怕他不相信她?一切都是這麼的難猜,他現在急切的想要見到她。

“去叫她來見我…不…我自己去見她。”鳳九說到後面,竟是有些低沉。

他該去見她纔對,三年了,明明她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卻一無所知,真正的被命運捉弄,被蒙塵矇住了雙眼。

什麼纔是對的,什麼又是錯的,已經不重要了。

那假的‘董書香’,就就此消失罷。留她這些年,只是爲了讓其他的人不再去找那個真正的她。

夜深人靜,書香本是要和書瑟在一起睡,卻是書瑟不習慣了,趕着她離開,要自己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

讓書香覺得失落的同時,卻又慶幸在這三年如此艱辛的情況下,二姐書瑟還是如同和以前一樣的性格。至於書瑟趕着她離開,只是因爲書瑟正好來了女人每個月都會來的那個而已。

窗外吹進微微輕風,帶動着橙黃色的燭光搖曳着,書香的手裡拿着一本古籍,兩眼正看着古籍上面的字。

忽地眼前一道黑影落下。

“阿香,爲何不認我?”

鳳九醇厚的聲音帶着絲絲委屈,書香一擡眼入目的就是他飽含思念卻又喜悅的神情。

她一怔,倏地笑了,淺淺淡淡的笑自然無比,“鳳九,我已經走到你的身邊了,我等着你認出我,難道你不知道嗎?”

她努力了三年,再次走近了他,至於等着他認出她,她的內心裡確實有做這樣的想法,卻不想這一天這麼快的就到了。

他們的對話,彷彿沒有因爲三年的間隔而生疏,似乎還更爲親暱,帶着一種他們都察覺不到的親近。

鳳九枉然,“那如此,你便走到我身邊罷。阿香,我說過,我不會認不出你的。”

什麼認出不認出的已經不重要了,三年的分離,到現在的相聚,除了命運,更多的是兩人的堅持。

在後來很久之後,書香問鳳九,爲什麼訂下那三年之約,是否她三年不出現,他就娶了那個董書香。

鳳九答:若你不出現,我便是親自踏遍這大陸,也必須將你找到了。

後來書香一想,他這還是沒有回答要將那個假書香如何。

半柱香後,鳳九已經將書香攬在懷中,聞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他的心前所未有的放鬆,書香亦是如此。

“允素,你爲何會中毒?”

“因爲我親自去查了安東縣的那個寶藏所在地。”鳳九道,“安東縣既然屬於承平的地域,裡面的財富也是屬於承平的。三年來承平的整頓雖然已經很好了,但是還不足以讓承平百姓生活得好,所以我想着將寶藏給挖出來,然後再…”

書香捂住他的嘴,“我知道了,你想要做一個明君。但是,你不覺得‘授人與魚不如授人以漁’更好麼?你是一個爲民的好皇上,但若讓你的子民一直都不勞而獲,那麼…”

鳳九卻突然拿起她的手吻住了她,“你想的,正是我想的。”但是需要本錢。

“你…”書香的臉發紅,不知是因爲惱還是羞,還是急的,“你既然這樣想了,爲何還要拿寶藏?”

在她看來,那些寶藏都是虛無的,而且據她前世看的電視劇看來,那些寶藏怕只是一個引子,裡面到底有沒有寶藏,還是另話。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鳳九沒有正面回答,只是這話,倒也安了書香的心。

鳳九提出了要書香恢復身份的事情,書香乾脆說了她是顏家後代的事情,但是說明不知道書生是什麼人。

書香在回來的路上已經查出了當初顏家確實有她這麼一個女兒出生,卻是沒有兒子的,書生還真不知道是誰。

“阿香,你不知道,我卻是知道的。你或許還不知道,當初是西苑帶走他的,就是擔心我會將你三哥給害了,現在還在承平邊關一帶逗留呢,還以爲我不知道。”

在書香的面前,鳳九從來都稱‘我’。

“真的?那大哥知不知道?”書香欣喜。

“前幾天我告訴阿豁了,他也很高興,本來想去見你三哥,西苑卻在阻擾,暫時沒有辦法見到。”鳳九的語氣有些無奈。

實在是西苑下毒的功力太高了,雖然那些毒不至於把人的性命給傷害了,但是派出去的人,一律中毒而受傷了。所以才至今沒有辦法讓書生回來。

至於書生的身份,鳳九卻是一點兒都不忌諱的,既然已經是前朝了,並且書生也沒有一點想要復仇的臆想,只是爲了躲開他,他不會報復他現在這個皇帝,也不會爲他所用了。

“既然這樣,允素,我顏家的事情都還未能沉冤得雪,我怎麼能恢復身份呢?”

書香不同意恢復董書香這個身份,鳳九猶豫了一番,最終同意。

書香卻是沒有想到,就在第二天,鳳九就下旨,讓她成爲了太醫院的首席醫官,並且正五品,原因是她救了他。

朝堂上下一片震驚,可當看到書香出現在朝堂上時,他們卻是不得不說一聲‘神醫’。

書香在上朝後的第三天,就對鳳九道:“允素,朝中的廉親王竟然還有勢力,是否是你…故意…”放水?都三年了,廉親王還不倒?

鳳九似乎很高興,“阿香,你能看出來?我只是在想着這廉親王背後還另有其人在控制住了罷。”

書香不曾想,就因爲她提出了這個問題,鳳九在翌日竟然下了聖旨,讓她擔任了正三品的大理寺少卿的職位。這個職位,是廉親王爭了許久都不曾爭到的職位。

一時間,朝野震盪。

書香沒問鳳九爲什麼要將她推到風尖浪口之上。一味的相信他。

書香卻是在空餘的時間裡,給董致風畫了一個現代化的輪椅,讓內務府製造去了。

拿到輪椅的時候,還給董致風做了一隻假肢,現在董致風已經有人服侍了,加上輪椅他自己也能推動,一時間,竟然比書香剛剛看到的要年輕了十歲不止。

就在書香以爲這樣平靜的日子會持續好一段時間時,穆爾蘭舟和元祐就到了。

穆爾蘭舟在一年前繼位,娶了東汗國最爲寵愛的一名公主爲貴妃,娶了韃靼當朝的宰相女兒做皇后。

元祐卻是依舊一人,現在他已經成了東汗的太子。

又是一番寒暄,穆爾蘭舟和元祐一直都不願意離去,書香笑着搖頭,“既然你們都已經知道我了,以後的時間還很多,我們以後還有很多的見面時間。”

其實,就算當初他們的關係挺好,但是這三年都過了,書香不認爲她能讓他們這兩個天之驕子的人物記得多久。

“這就趕着我們走了?”穆爾蘭舟挑眉問,卻是不動身子,依舊慵懶的坐着。

書香看着很懷疑,穆爾蘭舟已經是一國君主了,竟然還這般的‘瀟灑’。

“要不然呢?”書香這個時候才感覺到穆爾蘭舟其實還是穆爾蘭舟,說話的語氣鬆了不少。

穆爾蘭舟的臉色有那麼一瞬間的凝滯,突而大笑,“也是,到了我該離開的時候了。”

離開,是必須的,不離開又如何呢?

他也是一直都在尋找着她,可是他卻在一年前妥協了現實,鳳九卻還能保持到至今,說什麼一切都太晚了。

這世上,除了感情,對他來說,責任已經成了第一位了。

穆爾蘭舟離開,元祐卻還是在坐着,他看着書香,以前的丫頭,現在已經成了這麼的美麗,讓人不容忽視。三年的尋覓,出了結果,他應該欣慰和高興纔對,可爲什麼在心裡卻還有一股濃濃的惆悵?

書香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照說穆爾蘭舟走了,這元祐也應該離開了。她以爲元祐還要說什麼,元祐卻是說了一句:“以後的東汗還是需要你這個能手幫助一二。”

書香愕然的什麼話也沒有再說,看着元祐搖着羽扇離開。

半個月後,鳳九帶着她到安東縣。

安東縣已經聚集了幾隊的人馬,都是爲了即將出土的寶藏。

書香再一次的見到了穆爾蘭舟和元祐。

爲了那寶藏,他們成了敵對。

“阿香,這是我們三個人之間的事情,你退開。”鳳九關心的看了一眼書香,卻是將書香推在了一旁。

書香受不住,被推開,卻是再度靠近了鳳九,看着穆爾蘭舟和元祐,“你們當真相信這裡有寶藏?你們當真要因爲這個寶藏,再度讓這生靈塗炭?三年前我還清清楚楚的記得,在水面上漂浮着的那些屍體,他們有孩童、有老人、有婦女,他們都是無辜的人,爲什麼要因爲你們的權利相爭,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他們三隊都帶着的人不多,但卻個個都是高手,若是相鬥起來,誰也佔不了什麼便宜。

“何況,你們難道還不知道坷儀剛剛上任的一代新皇嗎?他不過才十幾歲,卻能打敗太子成爲一代新君,我想,他到時候應該就有一番想法了。”

“你們是一國之君沒錯,爲了強大國家這個想法也沒有錯,但是踏在千千萬萬的屍體之上,難道這還是對的嗎?你們肯定也不希望到時候被坷儀來個漁翁之利吧。”

書香的語氣帶着一種急切,因爲她感覺到了周身都是寒氣,那些咋起的殺氣,似乎要吞噬她,讓她的呼吸都感覺到極其困難。

站在她身旁的鳳九即刻就感覺到她的不對勁來,猛地看她,卻見她臉色蒼白難看,“阿香,你怎麼啦?”

突然喉間一股血腥味上漲,書香竟然吐出了一口鮮血,下意識的捂住了胸口,卻是笑着看着鳳九,“我沒事。”

她的心裡卻在想着,體內的那股蠱蟲在躁動不安,是因爲她的心緒變化和這周身逼人的氣息造成的。

她不想讓鳳九擔心,可鳳九卻是已經按上了她的脈搏,然後臉色大驚,“阿香,怎麼回事?”竟然是脈搏混亂,他幾乎摸不到她的脈搏。

穆爾蘭舟和元祐兩人的臉上也露出了關心的神色,似乎在這一瞬間忘記了寶藏這一回事。

穆爾蘭舟道:“鳳九,怎麼了?她到底怎麼回事?”

元祐也道:“她剛纔都好好的。”

“我沒事。”書香強撐着,“如果你們都相信我,那把寶藏圖給我吧。”

其實寶藏圖還不完整,他們三個人的合在一起,卻是完整的。

穆爾蘭舟身邊的齊玉立刻就反駁,“不能給。”

元祐身邊的幕僚也說不能給。

書香也不看其他的人,只看着穆爾蘭舟和元祐,然後又看了鳳九一眼,“允素,將寶藏圖給我。”

鳳九猶豫,“阿香,這寶藏圖我不能給你。不是因爲不相信你,而是我要是給了你,你就有危險了。”

“給……我…”書香的氣息不暢起來。

鳳九不再猶豫,將寶藏圖拿到她的手裡,書香使勁了力氣,將寶藏圖攤開,給穆爾蘭舟和元祐看過之後,從衣襟裡拿出了火摺子,在衆人驚愕的眼神中,她將那寶藏圖給燒了。

鳳九呆呆的看着,並沒有阻止。而穆爾蘭舟、元祐這邊,卻是因爲他們沒有下令動手,也沒有人動手。

當那三分之一的圖燒成了灰燼,書香看着穆爾蘭舟、元祐,“若是不想要你們的子民受苦,若你們真的爲了你們的子民,將寶藏圖給我。”

此時的書香,更爲虛弱了,彷彿一陣風就可以把她吹倒。

在書香的干涉下,三張寶藏圖似乎沒有出現過一般,爭奪了幾年的寶藏,在她的手裡,成了灰燼。

後世有人傳言,因爲奇女子燒了寶藏,遭到了天譴,導致她當場昏迷,昏睡不醒。

接下來的事情,坷儀卻是同時向三個大國發動戰爭,幾乎在同一時刻,承平、東汗、韃靼三國都出現了內奸,或者應該是聯合坷儀,進行了爲期一年的戰鬥,戰爭並沒有給百姓帶來多大的傷害,卻是讓三大國再度進入了一種資金緊缺的狀態。

而坷儀,其實沒有輸,而是和三國簽訂了協議。

承平皇宮傳出了重大喜訊,昏迷一年的宰相終於醒了。

後來的後來,書香才知道,她能醒來是託了蕭痕的福。

蕭痕殺了花語蘭,得到了解藥。

鳳九給顏家平反,她恢復了身份。

後來,書香還知道了,蕭痕爲一個叫做董阿卿的女子立了墓碑。

後來,書香還知道了,柳娉婷已經死了,死的時候極其悲慘。

後來,三哥書生回來,閤家團圓。

後來,沈君和書瑟被賜婚,成了一對新婚夫妻。

後來,承平後宮只有皇后一人,併產下一兒一女。

……

二十年後,李子村。

“允素,我心悅你!”

他放棄了皇位,一起和她來過這田園的生活。

他目光灼灼,指着依舊俊朗的臉,“那…這裡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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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確實有些倉促…

本書完結,看看其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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