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便對來喜道:“來喜表哥,這麼幹巴巴地等人上門來買東西,太死板哩,要是弄些花樣,讓人買得熱鬧,這鋪子就容易出名。
來喜忙問如何賣得熱鬧。
菊花就將那些促銷手段說了,“表哥不時地弄些花樣出來,這下塘集叫你炒得沸沸揚揚的,人家對青山荷葉雞印象就深了,等那些人照着做,你這邊早出名了。他學你,你就換新法子。”
來喜越聽眼睛越亮,最後拍手道:“真是好主意哩。明兒就開始這麼做。最早來的十個人,買一隻雞送兩個五香雞蛋,賣幾天後就來個‘買一送一”那怕是都要搶瘋了。”
槐子見菊花跟來喜湊一塊就搗騰出新主意來,不禁瞅着她笑。
劉小妹卻疑惑道:“買一送一,那還有錢賺麼?”
來喜用教導的口吻道:“小妹,買一送一肯定沒錢賺。可我又不是天天這麼賣,自然是盡一天的雞賣完算數。不過大家都來搶這個便宜,那個熱鬧,肯定都搶瘋了。我就趁機多賣些其他的東西。這麼來上一回,人想忘了福喜雜貨店的荷葉雞都難哩。”
劉小妹忽然不好意思地笑了,小聲對菊花道,這盤生意算她的,可是一直是來喜在張羅,她都沒費啥心思哩。
菊花忍笑道:“你人都是他的,生意算你的又有啥用?”
劉小妹紅了臉,輕輕捶了她一拳。
槐子對菊花道:“已經支起這攤生意,就不能怕麻煩。菜色太少了來喜不容易賺錢,還費心張羅一場。你那天用煮雞頭雞翅的湯滷了筍子和幹豇豆,味兒好的很。往後不如把這兩樣也捎帶上,反正這些東西也容易採買——就在村裡村外採買也便宜。”
菊花點頭。笑道:“這不是還沒開張多少日子麼,我就不敢添加。我原本就想着。等來喜賣順了。就想法子添些花樣菜色,那筍子我本就是做了來賣的,不過是先讓家裡人嚐嚐味兒。這攤子已經支起來,再添上的東西賣的錢就是淨賺的了。”
不賣筍子。她那竹林往後出產的竹筍可咋辦?光賣幹筍賺錢也有限。
她如今做的這些都是跟自家將來山地的出產掛鉤。
來喜自信地笑道:“菊花妹妹只管放手做,我管保把東西賣出去。前兒還有坊子裡的僱工來跟我說。這雞貴了,他們吃不起,掌櫃的弄些便宜的菜。他們也好買了來送饅頭。那天他就買了一個雞翅。要是你用雞湯滷筍子、幹豇豆、花生米。讓這些人花錢不多,還能吃上帶雞味兒的菜,可不是好賣的很?那方家作坊的僱工多了去了。再說,有些人來買一隻雞,再搭上這些菜蔬,他都不用費心再煮菜了。”
劉小妹開心地搖晃着菊花的胳膊。道:“那就快添了來。反正你總是要費心的,一隻羊是放。一羣羊也是放。”她滿眼都是銀子放光。
菊花見她一副財迷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來喜又跟他們說,他已經託人做匾額去了,那賣荷葉雞的窗口單弄個名兒,就叫“青山荷葉雞”,省得跟雜貨鋪子扯不清。
劉小妹嘲笑道:“他本來還想叫‘來喜荷葉雞’哩,我就說太難聽,只好換了。你說,叫‘青山荷葉雞’不是好聽多了?這下塘集可是出產青山香腸的,又有各種青山醬菜,咱們也用青山,這招牌都不用費心的,它借光就豎起來了。”
菊花失笑道:“來喜表哥,你忒精明一個人,這回咋沒小妹想得周到妥帖哩?”
槐子也點頭說這名兒好。.
來喜笑眯眯地瞅着劉小妹道:“她跟了我這麼幾年,腦子可不也變得活泛了?她想的也就是我想的,我們夫妻一體,同心同力!”
菊花和槐子聽了忍俊不禁,劉小妹鬧了個大紅臉,狠狠地瞪了來喜一眼。
說笑一會,夕陽從鋪子外面斜射進來,來喜就催劉小妹:“你先跟菊花妹妹回去,幫黃嬸準備晚飯,我轉頭再去小酒館買幾個菜家去,晚上請秦大夫和雲大夫吃飯。”
劉小妹點點頭,(書書屋最快更新)收拾一番帶着兒子鎖兒跟菊花槐子先回去了。
傍晚的街道,行人寥寥,清空寂靜,兩旁的鋪子裡,卻傳來嘈雜的人聲,這是各家在忙晚飯。
“等吃過晚飯,街上就熱鬧了,好些人出來晃哩。”劉小妹跟菊花說道。
菊花看着那各色各樣的商行和店鋪,忽地想起什麼來,問道:“秦大夫和雲影就要成親了,送啥賀禮給她哩?”
槐子道:“雲大夫見多識廣,差不多的東西她也不稀罕——咱也買不起,要送就送些真心真意的東西。”
劉小妹點頭道:“秦大夫和雲大夫對那些擺設衣物也不在意,這禮還真不好送。我覺得自己做比買好。”
菊花皺眉:真心實意的東西,她一直在送,那些乾菜醃菜都是她親手種的,又是她親手曬乾或者醃製的,這份心意夠真的了,自然不是買來的可比,所以雲影稀罕的很。要是不送的話,她還託人帶信跟她要呢。
可是成親不同於其他,一定要送一樣合適的賀禮才成。
槐子見她皺眉,便道:“你跟雲大夫那麼熟了,她又是個爽快人,你不如晚上問她,想要啥,咱就幫着置辦了來。”
菊花點頭,覺得這樣好。
走了一段路,來到先前下河的巷子口,只見虎子坐在路邊,面前擺了個不大不小的木盆,正在給人稱魚。
劉小妹笑道:“這個虎子下晚總是在這賣魚兒。剛打上來的,新鮮的很。咱買些吧。”說着上前。
虎子見他們又來了,咧嘴笑道:“張大哥!”
槐子笑着應了,蹲下來跟他閒話,劉小妹就挑起魚來。
菊花也跟着劉小妹蹲下來,指着那肉滾滾的麻魚兒,連聲道:“就買這個——魚刺少。虎子兄弟,你下晚都把這些雜魚兒賣了,大些的魚留着明天早市賣,是麼?”
虎子笑道:“噯!這魚要是過了夜,就不好了。大魚用水養着,就沒事。嫂子喜歡吃這一根刺的魚,我這邊還有些沙葫蘆,個頭也大,我留着準備帶家去吃的,就送你們吧。想請張大哥去我家吃飯,你們也是不會去的。”
說着從身後拎出一個小魚簍,裡面全是青褐色的沙葫蘆,有四五寸長,明顯是特意挑揀出來的。
菊花急忙道:“那多不好意思,你留着帶家去吃吧。我表嫂買了麻魚兒哩。”
槐子笑道:“虎子兄弟客氣,咱就甭推了。不是說‘賣油的娘子水梳頭’麼,他賣魚的漁郎吃孬魚,也在理。不過,這魚就算咱買的,不給錢咱可不能要。你整天日曬雨淋的,哪能隨便就送人情哩?真要送,這下塘集住的都是街坊鄰居,你還送不過來哩。”
一席話說得虎子呵呵地笑了。
劉小妹笑道:“兩樣都買。晚上人多。這沙葫蘆就用辣醬紅燒,小麻魚兒裹一層面炸了吃。”
菊花聽了口齒生津——這些鄉土菜總也讓人吃不厭。
回到住處,雲影終於騰出空來了,跟趙清過來隔壁找菊花。
劉小妹跟黃嬸張羅晚飯,不讓菊花和雲影插手,將她們趕出廚房,於是,兩人便帶着大大小小一羣娃兒坐在正屋笑鬧。
雲影心情極好,臉上的笑容都沒收斂過,抱着板栗跟菊花說些醫館裡的事。
正說得高興,板栗想是餓了,加上她身上淡淡幽香襲人,便撲在她懷裡揉搓,小腦袋、小手在豐滿的胸脯上又是撓又是蹭,最後乾脆嘴巴貼着那團柔軟,不停地吧唧,手也摳住衣領,想要剝去這層衣裳。
雲影黑着臉拉開他,將他舉着離胸前遠一些,氣道:“也不看這是誰,隨便就要吃的。”
菊花愕然,然後偷笑起來——兒子果然英勇,那地方連秦大夫還沒摸過哩!
雲影瞪菊花道:“你還笑!你兒子是個小饞貓!”站起來走到她跟前,把板栗往她身邊一送,“餵奶去吧。”
“誰是小饞貓?”槐子抱着小蔥,跟秦大夫從外邊進來,一邊問道。
雲影臉就紅了,也不理他,只問秦楓道:“方虎在醫館看着?”
秦大夫含笑點頭,走過來跟她一起坐着,笑問她道:“劉小妹晚上做了好吃的?”他以爲菊花和雲影在說吃的,所以說“小饞貓”。
雲影笑嘻嘻地對他說晚上有哪些菜,紅燒魚的香氣都飄出來了哩。
菊花看着這一對風神如玉的璧人,含笑問道:“雲影,你們成親,我想要幫你準備一樣貼心的賀禮,又不知你喜歡什麼,就來問問,總不能還送乾菜或者燒個豬大腸吧?我針線活計又不好,也不能做衣裳鞋襪之類的送你。”
秦楓和槐子都笑了起來。
說到成親,雲影喜上眉梢,嗔怪地對菊花道:“那些菜也能當賀禮?真虧你想得出來。這成親賀儀,你可別想糊弄過去。我想要一樣東西,也不用你費錢,就是要你們費些工夫——這才能見真心嘛!”
菊花忙問道:“是什麼東西?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