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清雲看了一眼那不遠處的賭石坊,又看了一眼笑得詭異的夜輓歌,不由低聲道:“莫非你想……”
“太子殿下在這裡等我吧,一會兒我便讓你看看這作惡的人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夜輓歌沒有回答,神神秘秘的咧嘴一笑,大步向賭石坊走去。
龍清雲盯着她離去的背影,忽然取出喚獸集,召出了一隻翅膀接近透明的銀蝶,這隻銀碟身上佈滿着華麗的流光,身材纖細嬌小,落在他的手背上。
“去吧……”他擡手一揮,銀碟舞入空中,很快便飛入那賭石坊之內,不見蹤影。
夜輓歌來到賭石坊門口時,那小童又在門口打瞌睡,眼見一道陰影落在自己身上,他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擡頭一看,當下便是一驚。
“怎的一副見了鬼的模樣?”夜輓歌衝他橫了橫眼。
小童這才反應過來,忙不迭的站起身道:“原來是柳兒小姐,我還道是那醜八怪,正好我家主子要見您。”
夜輓歌眯了眯眼,他家主子?莫不是那個真正的柳老闆?
正好,她本就猜想這司徒柳兒憑一己之力是不可能佈下這麼大的局的,況且這家賭石坊年份已久,那密室也很是蹊蹺,不像是臨時建起來的,便就此機會查個清清楚楚。
於是,她點點頭,笑吟吟的道:“好,那便快領我去吧。”
隨着小童的腳步,兩人來到了賭石坊內的一間堂屋中。
屋內陳設很是雅緻,一名穿着不甚華美的女子坐在紫藤木椅上。
見着夜輓歌一來,那女子擡起頭來,露出分外端正秀美的五官,跟之前司徒柳兒假扮的柳老闆長得一模一樣。
她不住的朝夜輓歌上下打量了一番,當下蹙了蹙細細的柳眉,“我的好柳兒,你倒是捨得,爲了除掉一個沒什麼用的野種,竟不惜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
夜輓歌露出冷冷一笑:“不付出點代價,怎麼能讓那丫頭死在我手裡。”
女子嘆了口氣道,“也怪我這個喜歡在外面粘花拈草的姐夫,竟在外面留下這麼個不堪入目的野種。你爹爹捨不得除掉,如今你除了也好,省的姐姐見到她就煩心。”
夜輓歌心裡一驚,搞了半天這個女人原來是司徒柳兒的姨娘,難怪願意讓出自己的賭石坊,來讓司徒柳兒幹這謀害他人性命的勾當。
可不是麼,這司徒柳兒的親孃便是司徒雲的柳氏,兩人都是姓柳,這麼說來,這個穿着華美的女人便是真正的柳清了?
想到這裡,夜輓歌面不改色的點了點頭,瞧着對方年紀尚輕,便試探着說道:“聽說小姨找我?”
“不錯,我今天打聽到一個好消息。本想着差了福祿去給你家翠兒報一聲,可這孩子實在太懶了,老是犯瞌睡,愣是拖到現在都沒給翠兒說成,正巧你不是也忙着跟清雲太子周旋麼,就給擱下了。”柳清拉着夜輓歌往一旁坐下,顯然在這稱呼上沒聽出什麼端倪,看來海真讓夜輓歌給蒙對了。
可聽到那“福祿”二字,夜輓歌卻是不由憋笑,這福祿恐怕指的就是那個老是打瞌睡的小童吧?福祿……葫蘆……噗,怎麼不乾脆叫葫蘆娃算了?
一陣腹誹後,她趕緊正了正臉色,裝出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小姨快給柳兒說說,是什麼好消息呢?”
柳清衝她神秘的眨眨眼,卻是故意賣着關子,“這消息還沒傳開呢,你可千萬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了,尤其是那個跟你交好的慕容青青!”
不能跟慕容青青說的消息?
夜輓歌這下是真的來興趣了,面上卻是嬌嗔了一句:“小姨慣會弔人口味了,我不說便是了,你快點告訴我吧。”
柳清拍了拍她的手,滿臉奸詐得意之色,“你應該知道,慕容青青那丫頭被夏侯世家給退婚了吧?”
夜輓歌點了點頭,忙道:“怎麼,莫非跟這婚約有關?”
柳清勾了勾紅脣,笑眯眯的道:“那夏侯無雲痛失愛子,一腔怒火全發泄在慕容世家了,如今兩邊那叫一個水火不容。雖然慕容鬆那邊有和解之意,但奈何這夏侯無雲是個倔脾氣,不僅談判不成,反而讓矛盾愈發激烈起來。這會兒子,夏侯無雲已經決定跟你們司徒世家結姻了。”
“當真?”夜輓歌不由反問了一句,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如此一來,那慕容青青可不是要氣得撞牆了?
“自然是真的,你小姨我在天價街還是有點門路的,得到的消息還能有假嗎?”柳清得意的笑笑,隨後眯着眼眸道:“能跟夏侯世家交好,你爹爹絕對不會拒絕的,不過這人選嘛……”
她欲言又止,看着夜輓歌笑而不語。
夜輓歌眼角抽了抽,敢情這柳清是打算讓司徒柳兒嫁給夏侯景元?那慕容青青不會殺了她纔怪呢!
不過,眼下一看,這柳清壓根就不知道司徒柳兒看上的其實是人家清雲太子吧?
也是了,這司徒柳兒不過是世家庶出的女兒,人家龍清雲卻是一國皇太子,身份差距未免也太懸殊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司徒柳兒自個兒恐怕也不好啓齒吧。
可惜的是,司徒柳兒雖然清楚這一點,卻仍是處心積慮的想要把自己硬塞給人家清雲太子殿下,竟不惜使用那般下三濫的手段!
“原來如此,難怪小姨說不能告訴青青……”夜輓歌作出一副驚訝的樣子,心裡卻已經開始算計起來。
這消息真是來得太好、太是時候了,否則她還不知道該如何更好的處理慕容青青這個惡毒的女人!
“你這傻孩子,就不高興嗎?”柳清用手指戳了戳夜輓歌的額頭,“人家夏侯世家只剩下夏侯景元這根獨苗了,你若是能嫁過去,就是未來的夏侯夫人,到時候誰還敢嫌棄你是庶出?”
夜輓歌下意識的縮了下腦袋,她可不喜歡一個陌生人這樣碰自己。
可是,這樣一個下意識的舉動,卻讓柳清皺了皺眉頭。
夜輓歌心下一驚,連忙抓起柳清的手,笑着說道:“姨娘,你小心些,可別把我好不容易貼上去的易容面具給戳壞了。”
柳清面色中閃過一絲疑惑,她方纔那一戳,只覺得那額頭的皮膚嫩嫩的,很是光滑且富有彈性,不像是戴了易容面具的模樣。
夜輓歌暗暗嚥了咽口水,心知這柳清恐怕是懷疑自己了,但她面色卻是依舊鎮定自如,故意裝出一張苦兮兮的小臉,岔開了話題,“不過,姨娘你可別忘了,這上面還有我三姐呢,人家夏侯景元恐怕是看不上我的吧?”
柳清頓了頓,心想那司徒家的野種可是被關在了自己精心準備的密室之中,絕不可能輕易逃脫。況且,司徒柳兒那丫頭也機靈的很,應該不會出什麼紕漏纔對,便只覺得自己是疑心病犯了。
於是,她面色稍緩,笑道:“你那個三姐是什麼脾性你還不知道嗎?仗着有個公主孃親便目中無人,清冷高傲的很,還不一定瞧得上人家夏侯景元呢。放心吧,你姨娘我會給你想法子在夏侯世家那邊美言幾句的,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夜輓歌立刻做出一副歡天喜地的表情,還不忘親暱的摟着柳清的手臂,拍馬屁道:“還是小姨最疼我。”
“那是當然。”柳清得意的笑笑,她心裡其實也是打着小算盤的,若是司徒柳兒能嫁給夏侯景元,她這賭石坊的名聲也會跟着水漲船高,到時與聚材坊的生意定是不斷,這財富也就大把大把的跟着來了。
“對了,姨娘,那慕容青青吵着要見夜輓歌的屍體,我琢磨着,那丫頭應該也斷氣了吧?”夜輓歌。
“那是當然,那密室中有着各處機關,還有我養的一羣青幽幼蛇,那丫頭能撐過一炷香的時間就算不錯了。”柳清冷冷一哼,卻是忽然面色一變,“怎麼,你約了那慕容丫頭過來?”
青幽幼蛇?這分明是赤階四級的玄獸,怪不得那麼好殺。
不過現在看來,那條青幽毒蟒並不是她們一早就安排好的?而是青幽幼蛇集體死亡而發生了某種變異?
天啊,她的運氣真是太好了。
夜輓歌想到自己被青幽毒蟒吞入腹中的情景,不禁有些後背發涼,忙轉移了注意力,答道:“是啊,她吵着要看那丫頭的屍體,似是不放心呢,我只好答應了。”
“這慕容丫頭分明是不相信你,既然不相信你,又何必把這髒了手的活兒甩給你來幹,你這孩子就是太好欺負了。”柳清不滿的嘀咕了一句,忽然擺了擺手,站起身來,“算了,我不想見那丫頭,仗着自己在聖靈學院中有些名氣就跟天皇老子似的,誰都不放在眼裡,真是看了就讓人心煩。反正那石室中的機關你是知道怎麼用的,我就不露面了。”
說着,她一轉身,往內堂走去。
夜輓歌這才鬆了口氣,這柳清也當真精明的很,還好她演技超羣,又對司徒柳兒有所瞭解,纔沒有露出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