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輓歌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回過神的。
她只知道,她莫名其妙的答應了龍吟九讓她在小破院改建好前,先在這裡住幾天。而在她愣神之際,似乎是院長派了人將龍吟九請了過去。
夜輓歌揪住自己的頭髮,在心底裡咆哮,又着了這傢伙的道了!
她的問題怎麼就這麼輕易的被那傢伙的給忽悠過去了?還反而把自己弄得不知所措!
想到龍吟九的那句話“留在我身邊……”,她的臉就止不住的有些發燙。
這句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他恐怕是真的這麼打算的,而且已經爲之付出行動了。
然而,她扣心自問,自己真的百分之百的相信他麼?他對自己其實還是有所隱瞞……
正糾結着,一旁的煉藥房中晃出一道鮮麗的人影。
夜輓歌被那誇張的衣飾顏色刺得眼眸一眯,定睛一看,竟是那騷包花陌言。
只是,今日的花陌言卻是格外不同,他的臉上一如夜輓歌一樣戴上了一塊麪巾,走起路來似乎還有那麼一點……不自然?
花陌言顯然也察覺到了夜輓歌的視線,他目光一凜,下意識的退出了數丈。
夜輓歌額間落下一排黑線,小臉一板便走了過去。
花陌言一驚,又下意識的退了幾步,直至被夜輓歌逼到牆角,他才無可奈何的說了一句:“夜姑娘,請自重。”
“你腦子是不是燒壞了?”夜輓歌很是認真的問了這麼一個問題,她覺得只有這樣才能解釋花陌言這兩日來的奇怪舉動。
花陌言捏着不知從哪裡掏出來的一塊手帕,桃花眼中噙着一把眼淚,聲淚俱下的道:“夜姑娘,你去給小九九解釋清楚吧,我們之間是清白的啊!”
夜輓歌瞪直了眼睛,這需要解釋麼?難道她跟他之間不是清白的嗎?
花陌言揪緊了手裡的手帕,正了正臉色:“誠然,我花陌言的確生了一張傾國傾城、舉世無雙的臉。但是……還請姑娘放棄吧,我花陌言這一生註定無法與姑娘在一起!”
又來了……
夜輓歌的嘴角忍不住狠狠抽搐起來,她一把捏住花陌言的衣領,幾乎是咆哮出聲:“小花,我很明確的告訴你,我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
花陌言霎時瞪大了眼睛,表情如遭雷擊,倒不知他究竟是爲這兩天平白無故受的折磨而徹底崩潰,還是因爲夜輓歌的這句話。
“當真?”花陌言抽了抽鼻子,神色有些木訥,又自言自語道:“天底下竟有不爲我容顏所動的人?不對……那我這幾天到底是爲了什麼吃了這麼多苦頭?”
夜輓歌凝眉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會有這麼古怪的想法?”
花陌言一愣,忽然“呵呵呵”的笑了起來,隨後站直了身子,高昂着腦袋,神經兮兮的道:“誤會,誤會而已呵呵呵呵……”
夜輓歌瞧出他這臉色一點也不自然,心中越發狐疑,她盯着花陌言臉上那塊繡着大朵牡丹的面巾看了一陣,忽的眯了眯雙眸,猝不及防的將那面巾一把扯了下來。
“啊——快還給我!”花陌言慘叫一聲,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狐狸,急忙便要來搶。
可夜輓歌怎麼會讓他如意?身形詭異的閃動着,花陌言連她的衣角都抹不到。
片刻之後,花陌言累得氣喘吁吁,只得衝着手揚面巾笑得像只狐狸似的夜輓歌乾瞪眼。他一直捂着自己的臉,即便是這會兒急得滿頭大汗,也依舊捂着。
夜輓歌瞧出這裡頭的端倪,忽然從地上捏起一塊石子,冷不防的射向花陌言的雙臂。
花陌言痛呼一聲,隨即下意識的捂住手腕,而他的表情也在這一瞬間徹底僵住了。
“噗……”看清了花陌言的臉之後,夜輓歌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
花陌言捂着臉蹲下來,一副恨不得鑽地的神態。
原來,此刻花陌言的臉上竟被畫成了大花貓的模樣,左右臉頰處各有三根鬍鬚,鼻子上一個大大的黑點,眼皮上繪了一雙豎瞳,而他的脣線也被改成了“ω”的形狀。
重點是,他這張花貓臉還配了顏色,金燦燦的,唯妙唯俏,就像是京劇臉譜,在陽光下煞是惹眼,看起來分外的滑稽。看得出來,這給他畫臉的人,繪功深厚,絕不是隨便玩玩的。
“別笑了……”花陌言有氣無力的說了一句。
夜輓歌好不容易纔止住了笑聲,忍不住揶揄了一句:“誰幹的?”
其實,她隱約已經猜到了,像花陌言這麼臭美的人是絕對不會自己幹這種事的。而敢對他做這種事的人,在這聖靈學院中恐怕只有一個。
“還能有誰,還不是小九九那個混蛋。”花陌言淚流滿面的控訴着,聲音透露着幾分絕望,“他昨夜趁我入睡時便畫上了,而且用的還是我無聊時煉製出來的一種特殊染料,一個月以內,絕不褪色……”
“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夜輓歌擦了一把笑出來的眼淚,沒想到那個龍吟九居然會有這麼幼稚的一面,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又見着花陌言可憐兮兮的小模樣,她便走過去將手裡的面巾還給了他。
花陌言抽噎了一下,接過面巾胡亂擦了擦,站起來幽怨的看着她,“還不是因爲你,你三番兩次的向我示好,小九九他吃醋了!”
夜輓歌皺了皺眉,不禁有些啞然,愣了片刻才反問道:“我什麼時候對你示過好了?”
花陌言雙手一插腰,脾氣也上來了,橫眉豎眼的道:“我怎麼知道,他說你總是爲我着想,還似乎跟我有着說不明道不清的事!不管我怎麼解釋,他都不聽!”
“所以你就跑來跟我‘訣別’了?”夜輓歌挑了挑眉。
花陌言很沒志氣的點了點頭,扭過腦袋又抽泣起來,嗚咽着道:“我這張人神共憤的臉啊,他怎麼下得了手……”
夜輓歌被他涌上來的自戀情緒惹得一陣惡寒,便沒有去管他,仔細又把昨天的事回想了一遍,頓時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來,是她自顧自的說到花陌言的事,讓龍吟九徹底的誤會了。可那時候,她被那傢伙挑剔的有些上火,所以壓根沒有注意到他的情緒波動,是以纔會鬧到最後那麼僵……
悠悠嘆了口氣,夜輓歌看了一眼還在抽抽搭搭的花陌言,安慰了一句道:“你放心,我會跟他解釋清楚的,你不用再傷心了。反正……只有一個月而已,你學我一樣,每天戴個面巾忍一忍就過了。”
花陌言從手心裡伸出半張臉,哀怨的看了她一下,緩緩點了點頭。
夜輓歌笑了一笑,不知爲何,心情忽然就明媚了幾分,她擡手拂過自己的左臉頰,忽然想起了什麼,便問道:“對了,你給我的那瓶新的解藥似乎有些奇怪。”
花陌言情緒恢復了不少,已經重新戴上了面巾,換上了那幅吊兒郎當沒正經的表情,他挑了挑細長的柳眉,“昨日小九九也有問過我這個問題,是不是用過之後,有異樣?”
夜輓歌點了點頭,便把昨日用藥的場景描述了一遍。
花陌言支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點着頭,卻是忽然笑了起來,“這纔對嘛,之前的那瓶解藥治標不治本,大抵只能讓你臉上因毒素形成的瘡疤痊癒,但卻不能根本的排出你體內的毒素。我之後給你的那瓶想必已經將你體內滌玄殤的毒素逼出來了,你且每日按時按量使用,不出一個月,一定能將滌玄殤的毒素排得乾乾淨淨。”
其實,對於那瓶新的解藥的療效,夜輓歌已經很清楚了,不然之後的玄力修行課上,她也不會感知到體內玄力的存在,從而掌握了三種屬性的玄力!
說起來,她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謝謝你,小花。”夜輓歌抓起花陌言的手,感激的握了握。
花陌言頓時撩了一撩額間的碎髮,整個一“花輪同學”附體,“區區滌玄殤的解藥而已,對於我這聞名天下的頂級藥尊花葯師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放心,日後你若是……等等,小夜,你要去哪兒?”
就在他沉浸於自誇的同時,夜輓歌早就一溜煙跑不見了。
來到龍吟九給她安排的房間內,夜輓歌一屁股坐在牀上,便迫不及待的看向自己的左手心。
之前,她本想將阿肥召出來看看,誰知卻被忽然冒出來的龍吟九打了岔,之後一頓大吵大鬧後,她心中煩悶之下便把這事兒給忘了。
“阿肥。”夜輓歌對着左手掌心,輕輕的喚了一聲。
果然,這一次不再像之前那般毫無動靜了。只見,手心處一熱,紅色印記顯現而出,同時一股熱流涌出……
夜輓歌心中一喜,隱隱有些期待起來。
自從阿肥換羽之後,她便再也沒有見過它的真身,不知現在究竟如何了。
然而,手心熱了許久,其他的卻是沒有動靜。
夜輓歌有些納悶,又試着喚了一聲,同時。操控起體內好不容易得來的三系玄力,聚集到左手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