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落離九王府大門不遠之處,夜輓歌掀開車簾,瞧着那廂一陣敲鑼打鼓。
熱鬧完後,新郎才走到那八擡大轎旁,將新娘給迎出來。
南若悠一身鳳冠霞帔,膚若凝脂,氣若幽藍,華貴異常,如水般的眸子裡閃爍着點點激動的淚花,粉白的臉頰上透着一抹恰到好處的嬌羞。
都言結婚這天,便是女子一生最爲美豔動人之時,此刻看來,確實不假。
一對新婚夫婦走完程序入了府後,陸陸續續又有幾輛馬車落在了九王府大門之外。
夜輓歌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不去細想那二人拜堂的場景,先行下了馬車。
“走吧。”
車內二人自是跟上,站在她身側的慕容瑾玹淡淡瞥了她一眼,見她眸光內斂,看不出喜怒,便是不由皺眉。
這丫頭,倒是會裝模作樣,如今瞧着心愛的人娶了別的女人做妻,心裡定是難過至極吧?
想到這裡,他嘴角浮起一絲笑意,就該是如此,這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人家結婚,她非要來摻和一腳,傷得不就是自個兒的心麼?
拜堂過後,便是婚宴,九天聖君大婚,雖然在別人眼裡,他是青龍國的九王爺,但八大勢力的人,又如何不會來道一聲喜?
出示了邀請函,慕容瑾玹帶着兩名女子大搖大擺的入了九王府。
夜輓歌和李柔柔皆配着面紗,倒也讓旁人瞧不出身份來,只是夜輓歌那一聲紫紅的衣衫,透着一股濃郁的壓抑之氣,與這婚禮盛況,亦是格格不入的,因此,那前來參加婚宴的人,多多少少會向她投來些許質疑的目光。
夜輓歌由着他們看,心裡卻是不痛快的想着,她就是來搗亂的,就是要把這婚禮攪得天翻地覆,你南若悠要來算計我,我便不在乎將你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變成你永生永世難以忘懷的噩夢!
面上不由自主的浮起一抹戾氣,她夜輓歌向來不是什麼大度之人,什麼我愛的人娶了別人,我就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她纔不會去演;什麼既然他愛的是別人,那就成全他們吧,從此以後跟他形同陌路不去想不去看就是了,也不符合她睚眥必報的個性!
她就是來報復的,她要讓所有人都後悔之前的所作所爲!
她的心境變化,令得四象空間之內發生某種奇異的震動,坐於空間之中的南燁不由微微蹙眉,額間滲出的薄汗順着緊閉的眼角流淌而下,劃入細嫩的脖頸之中。
宴廳內,席位頗多,由侍女領着坐下後,夜輓歌便是細細觀察着四周同來參加婚宴之人。
四大世家與四大勢力都有重要人物到場,而其餘三國亦派來皇子或是公主前來參宴。
畢竟是最強勢力聖域天府之主大婚,這些人即便與龍吟九沒什麼交情,但也不得不出面參宴送上賀禮。
那些熟悉的面孔,面上皆透着喜慶之意,互相寒暄之時,等待新人拜堂成親後現身。
就在這時,一道明黃的身影急急步入廳中,一停下腳步,便是目光四下梭巡,好似想要尋得某人的身影。
夜輓歌一怔,下意識的低下頭來,掩下眸中閃過的驚愕。
清雲太子?他怎的來了?
詫異過後,她便是自嘲一笑。
他的皇叔大婚,他於情於理也是要回來參宴的,只是……他在找誰?
沒有看到熟悉的面孔,龍清雲面上透着失落,但很快便恢復如常,落座賓席。
他當真是急得昏了頭了,即便那人來參加了婚宴,又如何會以原本的樣貌示人?如今玄世大陸所有人都要殺了她,她只要一現身,便是招來殺身之禍。若是她當真不在乎皇叔娶了別人,他反倒覺得心裡寬慰,可儘管這麼希望着,但這種可能性卻是極低的。
那丫頭愛憎分明,被心愛的人所背叛,心裡會是何滋味兒?他憂心她會做出傻事來,可尋不到人,他也沒有其他法子,只願這婚宴她沒來參加就好。
龍清雲的出現,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青龍國太子來參加自個兒皇叔的婚宴,那是再正常不過的。只是,這身爲侄子的清雲太子都到場了,那作爲九王爺親哥哥的青龍國皇帝爲什麼沒有前來?
夜輓歌察覺龍清雲落了座,這才微微擡起頭來,只是目光卻不曾掃過那一處,只是靜靜的瞧着那空着的一龍一鳳兩處坐席。
那兩處坐席左右兩旁懸掛着彩燈,燈中一盞夜明珠透過彩色的燈紙映出七彩的流光。後方則掛着一幅鸞鳳和鳴之圖,寓意夫妻和諧,百年美好。坐席前方的香案上擺着一對碩大紅燭,擺着美酒佳餚。
呵,這情景,當真是喜慶!
慕容瑾玹雙手環胸坐在她身邊,目光順着之人的目光看去時,便是透着幾分興味。今日,他難得穿了一身暗紅鑲金邊的華衫,衣襬及袖口間落着盛開正旺的粉色桃花,端的是風華絕代之姿。
昨日,他已是想了個清楚明白。
既然要幫她,那就幫到底,今日過後,那人便會被這丫頭從心底裡徹底的抹去,不管這丫頭要做什麼,事態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之時,他將人帶走就是,誰又能攔得住他?
換種心思對待她也未嘗不可,嘗夠了這丫頭的冷眼相向,待贏得她柔情相待之時,那些新仇舊怨,一併報了便是!
等候良久,拜過堂成過親的一對新人總算露面。
身着大紅婚服的一對佳人相攜入廳,新娘身後那曳地的紅豔裙襬極爲惹眼,新郎緊握着她的手,時不時側過頭來與新娘耳鬢廝磨,那模樣真是恩愛至極。
夜輓歌看着這一幕,說不清心底是什麼滋味兒,只是心裡那不斷崩塌的一處,越發崩裂得厲害。
她擡手捂着胸口,只覺得胃中翻江倒海,竟是有一種似要嘔吐的衝動。
一隻手適時的放在她的背後,力道適中的按撫着,與那新郎毫不遜色的一張俊顏上透着幾分擔憂,聲調輕和的道:“一切有我。”
一切有你?
夜輓歌一聲苦笑,一切都有你在斷我後路是麼?
這人怎麼一天不見,便是又轉了性子,開始扮演起“善解人意的藍顏知己”這種角色來?
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夜輓歌才覺得那嘔吐之感漸漸落下,遂輕推開那人的手,只是擡眼怔怔的望着那一對新人。
身旁那人瞧着她這難得溫柔的動作,卻是琢磨開了。
這輕輕推開他的力道,倒是與以前大有不同,莫非也是覺得他這話甚是貼心?
得意的一勾嘴角,慕容瑾玹一臉挑釁地望向落座於上席的新郎官,卻又很快恢復常情。
新郎落座上席後,卻是沒甚多餘的表情,撐着下巴斜坐在那一處,眉頭微微蹙着,一副不想多說什麼的樣子。
作爲新娘的南若悠難免尷尬,起身笑着與在座諸人道了一句謝,舉杯先乾爲敬。
衆賓客只覺得這九天聖君果然如常言一般,不可一世,眼高過頂,根本不將其他勢力的人放在眼裡,但瞧着人家若悠仙子這般客氣,也不好駁了她的面子,紛紛起身出言慶賀。
李柔柔雖說不出話,但也學着其他人的樣子站起身,有模有樣的道着喜,目光卻是緊盯着南若悠,在旁人看不見之時,拼命的使着眼色。
察覺到身邊之人的小動作,夜輓歌只是一聲輕笑,端着酒杯自飲自酌。
南若悠自是察覺到了這邊的動靜,目光一掃李柔柔,便是止不住的揚起嘴角。
在她看來,對方的那眼神便是憤怒與挑釁之意。
這個賤人,還當真有臉混來參加她與師兄的婚宴?如今,拜過堂成過親,她南若悠便是九王妃,亦是聖域天府九天聖君的夫人,即便日後師兄恢復過來,想要再娶這賤人,也要被她踩在腳底下,永世不得翻身!
李柔柔見南若悠沒反應,便是有些慌了神,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可如今她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也沒法通風報信,她也猜不出夜輓歌究竟想要做什麼,只覺得心裡頭分外的不安。
開席過後,便是行交杯酒了。
那一對新人互相凝望了一眼,起身高舉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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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道紫紅的身影閃出席位,站在了那一對新人的面前。
一身紫紅紗裙,在彩燈之下閃動着詭異的光彩,那戴着面紗之人,目光幽冷得令人生寒。
行交杯酒的二人微微一怔,目光詫異望來。
“打斷二位行禮,小女子甚感惶恐。但此刻,卻是有一件重要的事,不得不與在座諸位交代一二。”夜輓歌頷首而言,語調卻是平緩舒和,謙遜至極。
南若悠不悅的朝她看來,可透着那面紗卻是瞧不出這人的容貌,但察覺到她是從何處席位中行出時,便是皺了眉。
這女人好生愚笨,不是叮囑她等到宴會快結束時纔出面麼?怎麼在婚禮進行到這麼重要的環節時來搗亂?
但此時此刻,對方既然開了口,便也不得不繼續下去。
心不甘情不願的坐下後,南若悠凝眉道:“哦?看樣子,姑娘似乎是慕容世家的人,究竟有什麼事是不得不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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