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梯口一時被堵得死死的,夜輓歌微微蹙眉,卻見先前跟她搭過話的一名老婦人看向他們。
“白大夫,求求您替小女看看吧。”
白大夫?
夜輓歌一愣,看向身後微沉着臉色的慕容瑾玹。
這傢伙自稱姓白,還說自己是一名大夫?
也是了,她病在船上,都是他在一旁照應着,若說不會醫術,還真有些說不通。
一聽那老婦人求了慕容瑾玹,其他的船客也紛紛投來期望的目光。
嘴角浮起慈和的一笑,慕容瑾玹微一點頭後,朝那摔在地上的女子走去。
在女子摔傷的腿上檢查了一番,他的臉色似是變得有些古怪,凝眉看了那女子一眼。
女子臉色白了一白,越發賣力的叫喊出聲:“白大夫,我的腿可是摔斷了?快疼死我了!”
這話一落,衆人立時將二人圍了起來,關切的詢問。
慕容瑾玹沉默了一小會兒,低聲道:“倒是無礙,只是輕微的扭傷,擦些外傷藥也就……”
他話還未說完,那先前的老婦人連忙拉住了夜輓歌,急切的道:“小娘子,勞煩你陪我去藥店採些傷藥吧?”
這話,雖是詢問,但那老婦人卻是不由分說拽着夜輓歌就走了起來。
那廂慕容瑾玹見此一幕,眉間不可察覺的一蹙,正要出面阻止,誰知一旁的圍觀的人卻是將路堵得死死的。
“白大夫,真的只是普通扭傷麼?爲何疼得這般厲害!”那女子又開始哀鳴起來,伸手拽着他的衣袖,一副痛苦至極的模樣。
慕容瑾玹凝眉,再一細看那方離去的二人時,已是不見蹤影了。
夜輓歌任由那老婦人拉着,面色平靜,心中卻是在暗笑。
慕容瑾玹,偷雞不成蝕把米了吧?
她算是看明白了,那女子是故意摔倒的,爲的就是將慕容瑾玹從她身邊支開,那羣圍觀的人恐怕也是幫兇,不過他們究竟要做什麼呢?
回想了一下自己被那些人用目光譴責時的模樣,這些人不會是爲了慕容瑾玹打抱不平,要秘密的把她給……
若真是如此,這閒事未免也管得太寬了。
不過,她卻也注意到,那摔倒的女子,雖是粗布素衣,但姿色卻屬上成,瞧着慕容瑾玹時,眉目中更是隱隱含情,莫不是看上慕容瑾玹了?
還真有這種可能!慕容瑾玹雖服用了易容丹,不如其本身絕色,但氣質卻是不會變的。那小子,骨子裡就有一種吸引人的氣質,如今樣貌改變,可那表情中不經意時流露出的情意綿綿,一般女子又哪裡把持得住?
這麼說來,那女子是想要……勾引慕容瑾玹?
推測出這一點,她這心裡哪還能平靜得下來?
夜輓歌任由那老婦人拉着,心裡卻是琢磨開了,慕容瑾玹被那些人給纏上,怕是一時半會兒脫不開身的,她何不借此機會……逃走?
如今,她噬心蠱的毒素已解,玄力已然恢復,且易容丹的藥效還未過,正是逃跑的最佳時機!
“小娘子是哪國人啊?來聖靈島又是爲了做什麼?”
正想着,拉着她的老婦人卻是跟她套起了近乎。
夜輓歌看了看四周來往的人羣,這在鬧市中,她暫時沒法擺脫這老婦人,便隨口答道:“我是白虎國人,跟着……那位白大夫來聖靈島謀生活的。”
相公什麼的,她還真喊不出口。
那老婦人忽的眼眸一亮,“朱雀國人啊,那可真是遠了。聖靈島的生計可不好謀,你們在這沒什麼親戚麼?”
這八婆管得可真多……
老婦人確實熱情,但夜輓歌向來不喜歡這種多管閒事的人。更何況,這老婦人還合着自己的女兒來算計自己,雖然弄拙成巧,於她沒什麼損失,但她還是對這老婦人生不出好感來。
眼下,她只想着如何脫身,沒心思與這老婦人周旋,便敷衍道:“一切都是白大夫在做打算,我一個婦人插不得手。”
這意思,便是沒有親戚在聖靈島了?
老婦人瞧着她那不願多說的模樣,心裡卻是想開了,嘴角更是閃過一抹詭異之笑。
本該是來尋藥鋪的,可這老婦人卻是帶着夜輓歌走向了一處小巷之中。那小巷內空無一人,有些陰暗。
夜輓歌微微蹙眉,出聲詢問道:“大嬸,我們來這做什麼?”
該不會是真的爲了自家女兒的幸福,要把她給秘密幹掉吧?那這心思也未免太歹毒了些……
老婦人沒有回頭,只是拉着她往前頭走着,帶着笑意道:“這聖靈島,我熟悉得很,從這裡抄近道,能早些到了藥鋪門口。”
眼看着離鬧市街口越來越遠,夜輓歌卻是勾了勾嘴角,正打算將那老婦人一掌拍暈了抽身離去,誰知一陣細微的異響,卻是令她打消了這念頭。
有人……跟着她們!
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幾道黑影忽然奔來,將二人圍了個嚴實。而前方的老婦人也猛地轉過身來,一把將她擰住,拿出一塊手絹想要捂她的嘴。
還真來?
夜輓歌目光一凜,直接使出無影神技避開了老婦人的動作。
她凝神一看,圍住她們的竟是五名身材壯碩的大漢,見着好端端的人忽然消失,幾名壯漢均是有些摸不着頭腦,而那老婦人更是一聲驚叫:“人呢?”
夜輓歌凝眉,心中卻是古怪。
這幾個壯漢看起來會些拳腳功夫,而且明顯跟這老婦人是一夥的,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難道是她的身份被發現了?
不可能,那些要來抓她的人,又怎麼會只派這麼點人來捉她?
隨着心中的這聲疑問,夜輓歌已是展開了手腳,趁着隱身的優勢,將那幾個還在發愣的人打了個措手不及。
實力懸殊,且夜輓歌又有無影神技護身,勝負沒有絲毫懸念。
一眨眼的功夫,那五名壯漢便被打暈在邊上,只有那老婦人滿臉驚恐的縮在一處牆角,難以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怎麼回事,爲什麼這些人一下子全都倒了?
夜輓歌瞧着她那一臉心虛害怕的模樣,逐漸現出了身形。
看着原本忽然消失的人再度出現,老婦人已是驚得魂不附體,伸出手來哆哆嗦嗦的指着她,“你……你……”
夜輓歌摸出赤月匕首把玩着,笑眯眯的看着她:“大嬸,你這是什麼意思呢?”
老婦人嚥了一下口水,這才明白自己是踢到鐵板了,誰能想到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丫頭,居然有這種本事?
“想要活命,就給我交代清楚,否則,別怪我的匕首不長眼!”夜輓歌冷下臉面,厲喝出聲。
老婦人驚得顫了一下,哪裡還有猶豫,立馬就招了。
原來,這老婦人跟她的女兒,竟是人口販子!
她們有一個組織,常年潛伏於旅途之中,專挑那種流浪在外,無所定居的年輕女子下手。
夜輓歌雖服用了易容丹,相貌平平,但貴在年輕,就算值不得幾個錢,也不是沒有市場的。再加上這老婦人的女兒對她那“相公”看上了眼,所以這母女倆便是下了狠心,要將她賣給青樓換錢財!
這與夜輓歌猜測的相差無幾,只是她萬萬沒想到,這對母女還打着這樣的主意。
“青樓?”眯了眯眼,她瞧着那瑟瑟發抖的老婦人,一聲冷笑。
她夜輓歌從來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這倆母女敢做壞事做到她的頭上來,她也不在乎懲惡揚善一回!
一拳頭將那老婦人給打暈了,再將那幾個壯漢與這老婦人綁了個嚴實,而後隨意尋了一處人家,偷了一套筆墨紙張。
回到小巷,夜輓歌攤開紙張,寫了幾行字,撕成一條一條的,分別貼在了那幾人的腦門上。再然後,隱着身將他們丟在一個最熱鬧路口,便是一拍手,悄然離去。
慕容瑾玹被那受傷的女子纏得脫不開身,又瞧着夜輓歌老半天沒有回來,心裡不由一陣煩躁。
那臭丫頭定是趁着這個機會跑了,可是……她以爲她能跑得掉麼?
正鬱悶着,不遠處傳來陣陣驚呼之聲,人羣隨之一涌而去,指指點點,發出陣陣嘲笑。
聚集在身邊的人也受了影響,不住的朝那邊投去好奇的目光。
趁此機會,慕容瑾玹一指點在受傷女子的脖頸之處,待到那女子軟綿綿倒下之時,便是抽身離去。
路過人潮聚集之處,他本是着急尋人,沒有心思看熱鬧,可眼角餘光瞧見一個熟悉的面孔時,他腳下不由一頓。
那原本帶着夜輓歌離開的老婦人,竟跟幾個大男人綁在了一起。而那綁在一起的人,額上還貼着一張紙條,上面寫着:島主愚笨,人販猖狂,無影大俠,替天行道!
那字,很醜,卻透着說不出的譏諷與囂張。
圍觀的人指指點點,紛紛議論着那無影大俠居然是個什麼人物,居然敢公然挑釁聖靈島島主。
瞧着這行字,再一琢磨,慕容瑾玹已是臉色劇變。
原來,這老婦人竟是人口販子?那麼她的那個女兒不也是……
該死,竟連他也被算計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