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皺眉看了李剛一眼,神情分外陰沉。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不爭氣的侄子居然膽敢以下犯上,還把喋血盟今日的生意給搞砸了!
若是尋常的時候,大公子和族長不在,有他這個管事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可偏偏,這蠢貨竟是挑在大公子來巡視的時候!
“李長老,好好解釋一下!”司徒鉞壓制着火氣,冷冷的衝李青喝道。
李青上前兩步,態度分外恭敬的行了個禮,腆着一張老臉道:“鉞公子,老夫這侄子怕是一時魔障了,絕無逆反謀亂的意思啊……”
“哼,本公子今日若是不來,只怕喋血盟就易主了!”司徒鉞冷笑着說道。
李青抹了一把冷汗,連忙衝李剛使了個眼色。
李剛咬咬牙,慘兮兮的垂着腦袋,支吾道:“鉞公子,這……這恐怕是一場誤會,屬下怕是當時從五小姐那聽錯了……”
聽錯了……
聽錯了?夜輓歌真是覺得好奇又好笑,這人倒是找了個好藉口!
“你耳力這般差,都能顛倒是非黑白了,那三星隊要你這個聾子隊長有何用?”
她的這聲冷哧,令那李剛臉色一白,暗暗瞪了她一眼。
只是,李剛現在明白,若是當着司徒鉞的面上再就此事爭執,討不到好處的,是他。
只要他能保住現在的地位,讓司徒鉞消氣,再加上有叔叔撐腰,他日後有的是機會教訓這賤丫頭!
心裡頭想明白了,李剛那火氣也就壓下去了,堆上一臉愧疚之意,單膝跪在司徒鉞面前。
“鉞公子,屬下今日有錯在先,甘願領罰,但是……這中間的確是有誤會。
近日以來,喋血盟多方受難,那情況鉞公子也是知曉的,今日屬下在奴役坊偶遇一位姑娘,因爭搶奴僕而有摩擦,那姑娘出言不遜,字裡行間無不是在恥笑屬下無能,竟還對屬下大打出手。那奴役坊外就是鬧市街道,令多少人聽在耳中?若是屬下忍氣吞聲,任由一介女子這般欺凌,這對如今的喋血盟來說,無疑是一記重創!
屬下爲了喋血盟的聲譽着想,這才叫上兄弟們將其圍追堵截,以儆效尤……
只是,屬下委實沒有想到那位姑娘竟是五小姐,五小姐戴着面紗,尋常又極少在奎宿城露面,屬下實在是沒能認出來。若是屬下提前知道是五小姐,定是不會做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舉動來!
方纔,屬下本想息事寧人,才口不擇言,說了許多奇怪的話。可如今,五小姐竟步步相逼,無奈之下,屬下也只好將事情說個清楚明白了。”
說話間,李剛擡了擡那被扭斷的手臂,一派義正嚴詞之色。
一番話下來,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倒真讓覺得是那麼回事兒!
Wωω⊙ тт kán⊙ ℃o 可夜輓歌卻是止不住的一個冷哼。
這個李剛當真是能說會道,說是在認錯,其實卻是把責任全推到她身上來了!
這話一說出來,就是她夜輓歌挑釁在先,而他則是李剛忍辱負重,最後忍無可忍,這才徹底的爆發。而且,事情還牽扯到喋血盟的臉面上來了,司徒鉞就是有心想要爲她說話,也要考慮到這件事的影響,以及所帶來的後果!
不過,這個李剛睜着眼睛說話的本事可真是不一般,而且也打了一個好算盤。
當時在奴役坊內,除了夜輓歌和李剛兩個當事人以外,便只剩下李剛帶來的傭兵們,以及金老闆和金老闆底下的待選奴僕了。
夜輓歌的證言,自是不可取的,不管她如何爭論,那都是片面之詞,而李剛的那些傭兵們也不可能會幫夜輓歌說話的。
那麼,唯一能作證的就只有金老闆和金老闆底下的那幾名待選奴僕。
然而,金老闆畏懼李剛的勢力,肯定不會多說什麼,既然做老闆的不肯說,那些做奴僕的肯定也不願意說。這樣一來,就沒人可以爲夜輓歌作證,任那李剛如何說,就是從白的說成黑的,再從黑的說成白的,只要這事兒說得通,那就是無可反駁的!
如果李剛還是如先前那般怒急跳腳,說話不經過大腦的話,這事兒還比較好辦,但他鎮定自如,還一副忍辱負重,深明大義的樣子,反而更加難對付!
裝裝裝,都會裝!一個個不裝逼能死麼?
夜輓歌在心裡大大的翻了個白眼,目光一轉,便是瞧見那司徒鉞一臉的不耐煩與爲難。
“你怎麼這麼能生事兒?”
在攬香樓那次,這丫頭在場便是出了人命;之後,一回司徒家便是將六妹妹毒打一頓;到現在,直接是鬧到喋血盟來了!
夜輓歌撇撇嘴,卻是與他悄聲道:“大哥,事情是如何,想必你用腳趾頭也能想得清楚。這個李剛,不過是一個三星隊的隊長,卻能叫動這麼多人來欺負我這個主子。此人,不能留!”
這話說的司徒鉞那心中一動。
他又何曾不知道?如今的喋血盟雖名義上由司徒世家統領,但事實上卻被數名長老瓜分了勢力,而這李青就是其中之一!
爲什麼喋血盟如今一蹶不振,實力不復往昔?這其中雖有不少外力因素,但這內部的矛盾,卻是如今最讓司徒雲頭疼的!
他不禁問道:“你有主意?”
夜輓歌一眨眼,伏在他耳邊低語片刻。
那方一對兄妹耳語,瞧得那李青眼眸一眯,心中不住冷哼。
司徒世家已是窮途末路了,受暗夜閣百般壓制也就罷了,還鬧出私生女的醜聞。如今,這麼一點小事那沒什麼能力的庶子都辦不好,竟還要去跟那私生女商討對策,當真是讓人笑掉大牙了!
在場之人都有些莫名,不明白這件事當如何處理,見着那李剛這般忍辱負重,均是面露義憤填膺之色,心中唏噓不已。
他們都是喋血盟的傭兵,多多少少是站在李剛的角度來看待這件事的,爲李剛所不公的同時,也覺得那所謂的五小姐仗勢欺人,分外的討厭。
司徒鉞凝眉聽着,眼眸微微一亮,而後有些不確定的瞧着她。
夜輓歌朝他點點頭,然後揹着手,笑眯眯的看着那方跪在地上,有些丈二頭和尚摸不着頭的李剛。
司徒鉞輕咳一聲,看向在場的衆人,“今日,與李隊長一起進入的奴役坊的人,是哪幾個?”
人羣中面面相覷了一番,而後陸陸續續的有人站了出來,一共三人。
“回大公子,便是我們三人,還有兩名兄弟受了傷,如今送去醫治了。”傭兵甲一拱手,顯然地位要比其他兩名傭兵高出一些。
司徒鉞點點頭,忽然命令道:“你留下,其他二人即刻去一人去內堂,一人去後院等候吩咐,沒有本公子的命令,一概不得進入前廳!”
三人相視一眼,頗有不解,但另外二人還是乖乖聽令離開了。
盯着那傭兵甲,司徒鉞冷聲一笑,話卻是對衆人所說的:“今日一事,我司徒鉞自當給諸位兄弟一個交代!如今,自然得將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查個清楚明白!”
在場衆人心中點頭,這事的確查清楚比較好,而且司徒鉞既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了這句話,那肯定是不會包庇任何人了。
可那李剛心裡卻有些發憷,看了看司徒鉞,又看了看那傭兵甲,似是想要說些什麼,卻又只得緊咬牙關,惶惶不安的低下頭去。
“方纔,李隊長說,五妹出言不遜,還重傷了李隊長。這中間是如何起的爭執,李隊長又是如何傷的?”司徒鉞瞧着那人,目露威嚴之色。
傭兵甲不太明白這司徒鉞單獨審訊是何用意,不禁有些心慌起來,於是,他下意識的看向李剛。
“本公子問你話,你看他做什麼!”
司徒鉞一聲厲喝,那傭兵甲只好趕緊收回目光,琢磨了好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說道:“今日,隊長說是想給家裡添個幹粗活的丫鬟,便帶屬下幾人去了一趟奴役坊……誰知,隊長竟是與五小姐看中了同一個丫鬟,便是爲此事起了爭執。至於如何傷的,是因爲五小姐新收的那個丫頭,那丫頭手腳甚是凌厲,將隊長的手給扭斷了……”
這話一出,立時引得衆人一聲悶笑,那李剛當真被一介女流給扭斷了手臂?這事可稀奇了!
聽到四周的悶笑聲,李剛氣得渾身發抖,不時向夜輓歌那方投去兇狠的目光。
夜輓歌瞥了她一眼,輕蔑的笑笑,顯然壓根就沒放在眼裡。
司徒鉞見他沒什麼要說的了,便點點頭:“行,你先退下。”
又轉向身後一名隨從,吩咐了一句:“將內堂裡的那個叫過來。”
不多時,傭兵乙便是滿頭霧水的跪在了司徒鉞前面。
司徒鉞垂眸瞧着他,“方纔,本公子從之前那人口中瞭解到了今日發生的情況。如今,有一些細節要問你,你且如實回答。”
傭兵乙低着頭,忙道:“屬下一定如實稟報!”
“據說,李隊長於奴役坊內與五小姐發生爭執,起因是因爲爭搶一名丫鬟,可有此事?”
“回大公子,的確如此。”
“那丫鬟是誰先看上的?”
“……”傭兵乙一愣,顯然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下意識的就想去尋李剛。
司徒鉞立即出聲威嚇,“速速回答!”
“容屬下細想一番……”傭兵乙一正臉色,只好裝模作樣的想了一會兒,這才答道:“回大公子,兩人是同時看上的。”
司徒鉞眼眸一眯,“聽說,你們還在奴役坊內大打出手,是五妹先動的手的?”
傭兵乙皺眉,有些爲難了,這問題……他該如何回答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