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流產之禍

步履頹喪地走回了朝陽殿,煙落經歷了映月一事,再也無心思去質問風離御自己爹爹之事。她本想靠着自己想辦法救爹爹出天牢,可如今看來,皆是多餘之舉。若論算得精明,她又怎會是風離御的對手,且她再算,亦是拗不過天意。

昏黃的朝陽殿內輕紗飛揚,在煙落眼中卻似雪白靈幡飛撲飄舞,寶鼎香菸的氣味沉寂寂地燻人,此刻於煙落聞起來卻似香燭徐徐,再多的燭火,再明亮也只是多了陰森之氣。

紅菱立即迎了上來,一見煙落七魄丟了五魄之樣,滯滯問道:“娘娘,你這是怎麼了?見到老爺了麼?”見她不語,竟是急了,連忙又問道:“究竟怎樣了,你倒是說呀。”情急之下,已是連尊卑都忘卻腦後。

“爹爹去了。”煙落頹然坐下,單手撐起沉重的額頭,神態疲倦。

“什麼……老爺他怎會?不是還沒有到行刑的時候麼……”紅菱結結巴巴地問,面上寫滿詫異與不信,亦有無盡的哀痛。

“爹爹年邁體弱,經不起受罪,在獄中得病去逝了。”她長長嘆一口氣,神情極是疲憊,探了揉眉心又道:“天意難違。罷了,這樣也好,化作煙塵一同去了,也免得日後落得個身異處,徒增悲涼。”

沉重的眼皮漸漸闔上,她太累太累了,累至無法再多去思考一分一毫。只是伸手探入懷中,取出那枚金令牌,她麻木吩咐道:“紅菱,你替我跑一趟罷,將這金令牌還給皇上。現在便去,務必要送到。”她答應了他,今日便還,即便他再是無恥隱瞞她,她依舊得守信用。

紅菱接過令牌,那明亮的金色刺得炫目,杏眸中閃過幾抹異色,又瞧了一眼煙落此刻已然緊閉的眸子,她將金牌妥善收至懷中,沉聲應道:“好的,奴婢即刻去辦,娘娘請放心!”

煙落閉眼揮了揮手,便和衣躺倒在了軟榻之上,不時便沉沉睡去。

二日醒來之時,她依舊是躺臥在了軟榻之上,只是身上的外衣與鞋子已然有人替她褪去。初秋晚涼,一襲薄錦被搭在她的身上,替她抵去了所有的夜寒。

身周竟是繚繞一許淡淡地龍涎香,再聞便沒有了,她猛然甩一甩頭,自己真真是有些睡糊塗了。

方起身穿戴整齊,梳好妝容。突然,殿外一陣嘈雜聲響動,似有人在說話。心下大爲疑惑,方想喚了紅菱前來詢問。

卻只見紅菱已是挑了湘妃竹簾進入來,道:“娘娘,玉央宮的繪春嬤嬤求見。”

煙落輕輕擺一擺手,順口道:“宣。”

繪春嬤嬤緩步入來,見着煙落便斂衣穩穩行下大禮去,姿勢端莊而完美,叫人有剎那的目眩。煙落秀眉一挑,不動聲色問:“何故行如此大禮?”

繪春嬤嬤的聲音沉穩而略帶喜悅,緩緩地貫入在場每個人的耳中,“奴婢恭喜皇后娘娘,玉央宮梨妃娘娘已有月餘身孕。皇上子嗣綿延,福澤天下,皇上之子皆是皇后娘娘之子,是以奴婢特前來恭賀娘娘。”言罷,她又是深深一拜。

一旁紅菱已是奉上清涼潤肺的菊花茶,煙落徐徐吞了一口,復又吐入金盆之中。面上平靜無一絲波瀾,微笑得體,婉言道:“繪春嬤嬤是宮中的老人了。既然有了此等喜事,自然要多叫上些御醫好生照料便是。”

梅瀾影有身孕,她昨日已是猜至一二,雖是心中有數,可甫一聽別人這般確認了說出來。心底竟仍是酸澀難忍。懷孕月餘,那便是風離御登基後,梅瀾影入宮之前有的,原來他們早就暗通款曲。唯有她一人蠢笨不堪,被矇在鼓裡。

繪春眉眼皆是笑意道:“皇上已是指派了御醫衛風一人單獨照料梨妃娘娘的胎,不讓其他御醫假手。衛大人醫術羣,想必是可依。奴婢在此替梨妃娘娘謝過皇后娘娘關心。”

煙落聞言,不禁微微蹙眉,風離御竟然指派衛風一人獨自照料梨妃,還不讓其他御醫假手。難道是不信任旁的御醫麼?還是害怕別的什麼?難不成,他還怕自己會害了梅瀾影的胎不成?!

愈想心中愈是鬱結,強自壓下心頭怒火,她揮一揮手,示意繪春嬤嬤退下,“本宮稍後自會派人送上一份大禮至玉央宮,還請你回去關照你家主子,讓她安心養胎便是。”

待到繪春走後,紅菱終於忍不住上前來,嗤嘲道:“你瞧她那個得意勁,梨妃有了身孕,好似是她自己有了一般,教人看着刺眼。竟然還特地上朝陽殿來報喜,也不知安的哪門子心思。”

煙落端起茶水徐徐飲啜了幾口,又是撿了一塊雪花糕慢慢嚼了,徐徐道:“她好精明的心思。”

紅菱挑眉,詫異地問:“此話怎講?”

煙落輕哼一聲,道:“她家主子有了身孕,她一早就把矛頭指向了我。若以後梅瀾影腹中胎兒有了什麼變故,我一個脫不了干係。”

頓一頓,她隨手取過身邊的蓮葉羹,吃了幾勺,繼續道:“繪春上門示好,意在讓我日後也尋不出理由難爲梨妃。到底是在宮中滾爬二十餘年的人,做事確實周全。”

紅菱眸子轉一轉,凝思片刻,不再言語。片刻,她略略思量後問:“那麼,咱們朝陽殿要送些什麼禮去呢?終歸是梨妃娘娘有孕,若是我們失了體面,送的禮輕了,難免教人笑話。”

煙落點點頭,紅翡翠珠釵輕輕打在耳邊,涼涼似小雨。仔細尋思了,她緩緩沉下臉,吩咐紅菱道:“所有吃食衣料,皆不要送。一會兒,我自繪一幅畫給她,再附上上次封后時皇上給的鴿血紅寶石。如此一來,既表誠心,也不會失了體面。”

“是!”紅菱領命,正欲轉身,煙落沉吟一思,忙叮囑道:“還有,但凡梨妃來,一概不見。吩咐朝陽殿裡的所有宮人內監,見她只避得遠遠的,不要碰她身上一分一毫。否則,萬一有個什麼事,屆時翻轉了整個朝陽殿也說不清。”

屆於梅瀾影數次無緣無故的暈倒,可見此人作假至極。對風離御,她早已是失望至極,而此番梅瀾影懷了身孕,她已是無心計較,只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煩上身。

這萬一梅瀾影借懷孕之機,構陷於她,便真真是百口莫辯。如今,她沒有旁的心思,爹爹已然離世,哥哥外放,一時半刻自然回不來。此時,她只想安心將兩個孩子平安生下。

然,自從梅瀾影有孕之後,後宮之中更是少有人走動,很是冷清。

西風透着新涼,不聲不響地來到了人間。一陣風過,便涼一陣,更有無名秋蟲唧唧做聲,令人倍覺秋意更濃。

醉蘭池邊百花調落,彷彿是爲了驅散這秋的清冷蕭條。然而取而代之的開得正盛的清秋菊花、金芍藥、一團雪、胭脂香等,錦繡盛開,各色都是極名貴的佳品,如此豔態,大有一種不似春光又勝似春花的美麗。

誠然,天地間永遠是美的,梨花謝了,開了菊花,菊花謝了,還有梅花。自然風離御的身邊總是鮮花盛開,有沒有她自是無所謂的,更何況她的容貌已毀。

一個多月內,他僅來看望過自己兩次,每次亦不過是稍坐片刻,問問孩子的情況而已。其餘的時間,他總是陪着梅瀾影軟語安慰。

聽聞梅瀾影有孕之後心情總是抑鬱,而身爲養父的慕容成傑自然十分擔心,風離御則更是應允了柳雲若進宮陪伴她。

靜靜的夜晚,每一夜都無比漫長,煙落總是坐在朝陽殿後的花園之中,瞧着流螢飛舞周遭,明燦如流星劃過,兀自出神。

她一次都未去過玉央宮,自然也沒有碰到過柳雲若。她所不明的是,柳雲若入宮陪伴梨妃,與那風離御時時見着,豈不是十分尷尬?不過,與她無關之事,她亦是不想再操心。滿心的期待都撲在了即將到來人世的孩子身上。

然而,躲不過的禍事,總是這般突然而至。

那一日,落霞脈脈自林梢垂下,紅得如血潑彩繪一般,盈滿半天,周圍只是寂寂的無聲寥落。偶有鳥雀飛起,很快便怪叫着嗖的一聲飛得遠了。

煙落的小腹已是隆起愈來愈高,雙腿也有些浮腫,自湖邊散步片刻,已是腳下虛浮無力。回到朝陽殿,迎面正碰上紅菱滿面焦灼地迎上來,見了她,便慌里慌張道:“娘娘,可不好了,梨妃娘娘小產了。”

她心內一驚,臉色微變,立即斥道:“小產便小產,你慌什麼?”

紅菱面色煞白,“娘娘,聽聞皇上龍顏大怒,已是落了不少人。”

煙落心中隱隱有着不好的預感,面上仍是維持着平靜道:“先回朝陽殿,想來玉央宮此時一定炸開了鍋,我們就不要去湊這個熱鬧。”語畢,她已是擡步直往朝陽殿中走去。

心內卻直直打鼓起來,這梅瀾影怎的會突然小產了,皇家子嗣有御醫悉心照拂,如沒有人暗害,是決計不可能出差池的。然而暗害,放眼後宮,唯有她與梅瀾影有過節,甚至還曾令其下跪。她已是有所防範,萬分小心,儘量遠離玉央宮,也不知會不會……

天,一分分的暗沉下來。正想着,只見劉公公一臉凝重,踏着月色而來,見了煙落,恭敬俯身道:“皇后娘娘,皇上請您移駕玉央宮一趟。”

“何事?”紅菱邪然問出口,聲音竟是含了些許緊張。

劉公公斜覷了紅菱一眼,冷聲道:“皇上的吩咐,奴才怎知詳細,還請娘娘即刻移駕。”語氣中已有幾分不容拒絕。

煙落心中一沉,心知不好。可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她問心無愧,不能自亂陣腳。

是以當即跟隨劉公公一同去了玉央宮。

此時的玉央宮已是一團亂糟。她踏入內殿,縱使心中已有準備,不免也大驚失色。殿中滿是血腥之氣和藥草混合的濃郁氣味。繪春跪在一旁哀哀哭泣不止。一名小宮女匆匆抱了幾團被鮮血浸透的素雲緞褥子,朝殿外奔去。

鮮紅的血跡,紅菱只瞧了一眼,驚得掩面,回頭不敢去看。

殿中氣氛有些沉悶,只見梅瀾影蜷依在了九尺闊的沉香木大牀之上,兩頰蠟黃,雙眼通紅,不施粉黛,如雲的絲亂蓬蓬散落在肩頭,身上只着一件月白繡花寢衣,很是楚楚可憐的樣子。嫵媚的眼簾小心翼翼地垂着,脣邊盡是哀傷受驚的委屈。

風離御此時正坐在榻前,與她嚶嚶私語,軟語安慰。

刺目的繾綣溫情,煙落早已是看得心中麻木,竟是無一絲感覺。

她的身子已是益笨重,只勉強屈膝請了一安:“皇上萬福金安。”

風離御隨口喚她起來,狹長的鳳眸掃視過她日漸隆起的小腹。她瞧起來益的瘦了,瘦削的雙頰只餘一雙烏溜渾圓的大眼,突出的鎖骨掩映在了天青色的長衣裡,唯有一雙腿浮腫着。她懷着他的兩個孩子,想來極是辛苦的,心中不忍,他竟是脫口而出道:“皇后最近胃口好些了麼?”

她沒有料想道,他勞師動衆喚她前來,竟是這樣溫情的言語,意外之餘卻只是冰冷淡漠答道:“勞皇上掛心,臣妾一切都好,無甚大礙。”

風離御俊眉微蹙,難掩失望之色,只淡淡“哦”了一聲。

倒是縮在塌上的梅瀾影“哇”地一聲,啜泣起來,“皇上,臣妾的孩子就這麼沒了,臣妾不甘心……臣妾……”

淒厲的哭聲在玉央宮中左衝右突,撕心裂肺。

煙落揉一揉疼痛的眉心,梅瀾影的失子之痛,她未必不是深有感觸,畢竟她自己也曾親身經歷過。可此時此刻,同情對她來說原是奢侈,畢竟,她站在這,便意味着有可能已是踩入了別人的陷阱。

瞧着梅瀾影的嚶嚶哭泣,她只覺得頭疼無比,背脊之上泌出層層的汗來。她怔怔想着,這樣苦熱的日子,究竟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呢?想尋個寧靜,都這般難。

而一場勿望之禍,即將來臨。

梅瀾影終於止了撕心裂肺的痛哭,只是小聲的啜泣着,那綿綿的抽泣彷彿一支支銀針,刺得煙落亦是一陣陣痛。

煙落正色道:“瞧着梨妃這般傷心,看來孩子失去的確實意外,皇上不能不還梨妃一個公道。”與其僵持着,還不如她主動先問,至少也能佔去先機。剩下的,能否躲過,便是她的造化了。

風離御旋即覆上一臉冷色,道:“皇后果真不知麼?”

“臣妾應當知道什麼?”她亭亭而立,面容不驚。

“繪春,給皇后過目!”他寒聲道,眸中幽黑似一汪深不見底的寒潭。

繪春執起一卷畫軸徐徐打開。兩端紫檀卷軸,筆法精妙,以黑白濃墨寫意梅林爲背景,襯托出畫中彩衣女子風致嫣然,膚白勝梨花,衣褶紋理清晰可見。此畫甚至將梅瀾影眉間那一點淡淡惘然與輕愁都描繪的惟妙惟肖。

“此畫有何不妥?”煙落凝眉問道。

風離御淡淡瞥她一眼,“潑墨寫意,宮中但凡只有皇后纔有這般絕妙之筆”

煙落輕哼一聲,回道:“此畫出自臣妾之手,亦是臣妾相贈梨妃,這點無需隱瞞。”

“啪“的一聲,風離御手中肩柄已是重重擊落在了牀榻之上,嚇得衆人面面相覷。他冷冷盯着煙落,眼底似折射出冰冷的鋒芒,厲聲道:“皇后真是好巧的心機,好狠毒的心思!”

煙落淡淡掃過他一眼,眸中難掩失望與鄙夷。他,想栽贓她什麼?在他的眼中,自己是這般不堪麼?

而那鄙夷的一瞥,使得風離御原本陰沉的臉色瞬間鐵青,握緊的拳頭“咯咯”作響。

繪春嬤嬤且哭且道:“當日梨妃娘娘有孕,奴婢特地前去告知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亦是以禮相贈。更是親自爲梨妃娘娘繪了一幅畫,畫工精妙,堪稱極品,梨妃娘娘亦是愛不釋手,懸掛於玉央宮中,日日都要凝對着欣賞一番,誰知……”

梅瀾影聽至此,又是哭泣伏在風離御的肩頭,整個人如海潮般一漲一落。

繪春將那畫抖一抖,空心的紫檀木卷軸內立即滾落許多褐色的麝香,氣味濃郁,又道:“皇后娘娘,您還怕這許多麝香不夠,竟是連這潑墨處的墨汁都是浸染了麝香的,方纔御醫們已然鑑定過了,梨妃娘娘日日對着,難怪保不住胎……”

梅瀾影哭得雙眼如核桃般大,看了一眼煙落,抽泣道:“皇后娘娘,嬪妾並無意爭寵,嬪妾知曉皇后娘娘容不下嬪妾,可嬪妾寧願孤身一人,大可退居冷宮,也可以沒有皇上的寵愛,嬪妾只想要這個孩子……”說着,又是失聲痛哭。

瞧着眼上演前的一幕又一幕,煙落只覺得像是在看戲。可惜的是,她並不是戲外閒聽之人,她已然在戲中。

樹影透過輕薄如煙的蟬翼紗映入室內,枝葉縱橫交錯,迷茫而又詭異。秋晚深重的露意無處不在的侵蝕着整個玉央宮,入秋的寒意直教人背脊陣陣冷。

風離御自牀榻上起身,疾步逼至煙落面前,寒聲問:“朕只問你一句,究竟是不是你?”

她徐徐後退一步,一瞬間的眼波冷淡地拂過他的俊顏,復又瞧着梅瀾影,安靜垂目道:“本宮確實容不下她!”

“啪”地一聲,狠狠一掌打在了她的臉上。

極是突然,煙落痛得臉頰一陣陣麻,眼前金星亂晃,登時怔住在了當地。這麼久以來,他強佔過她,羞辱過她,拋棄過她,甚至無情利用過她,卻獨獨沒有打過她。如今,卻是爲了梅瀾影,他竟然不惜動手打了她。

一顆心,已沉沉墜入冰雪之中,只覺遍體涼。

膠凝的氣氛教人窒息,風離御微微眯起眼睛,眸中冷光似針尖。轉眸看向劉公公,冷聲吩咐道:“自今日起,晉月昭儀爲月妃。掌協理六宮之權!”轉眸看向煙落,寒聲道:“皇后戕害龍嗣,本是罪不可赦!念其亦是身懷龍嗣,暫不處置,即刻遷飛燕宮禁足,無詔不得外出。”頓一頓,他冷道:“你且好好靜心思過!”

她撫着臉頰辣之處,忍着淚,喉間嚥下的皆是帶着淡淡血腥味的鹹澀,脣角冷笑連連,道:“皇上要打臣妾,臣妾豈敢多言。只是皇上何以認定是臣妾戕害龍嗣?!”他要她去飛燕宮禁足,豈不是形同打入冷宮。

她淡淡又道:“且不說臣妾自己亦是懷有身孕,如用麝香繪畫,豈不是傷了自己?再者,臣妾豈是神人,怎能料得梨妃是將此畫束之高閣還是日日賞玩?此舉豈不是過於蠢笨與冒險?”

心底愈平靜寒冷,她千算萬算,不與玉央宮來往,亦是不送吃食用料,如此大費心機避禍,卻依舊是被人陷害。只是,這摻麝香於墨料,旁人又怎能得知她會送畫於梅瀾影?除非是……

心中陡然一驚,她側眸看向身側不遠處的紅菱,只見紅菱垂而立,身子似隱隱微顫。難道是?天,心內大震,紅菱怎麼如此糊塗?!如此一來,她這罪,是認也不是,不認也不是。

風離御突然上前一步,緊緊握住她的下巴,冷道:“皇后冰雪聰明,自然有辦法教梨妃落胎,一計不成,還可有二計。以皇后深沉的心機,又有何難?”

有須臾的沉靜,但聽得窗外風聲簌簌,撩撥着竹簾舞動,輕觸有譁然聲。

煙落突然莞爾一笑,道:“既然皇上認定是臣妾,那臣妾也只好領了這罪。”

冰涼的小手,緩緩上前握住風離御正捏住她下頜的大手,一點一點地剝去,眼底皆是深不見底的寒冰,直直地望入他的眼中。

突然,她屈膝一福,笑靨如花道:“臣妾在此謝過皇上聖恩!”

轉眸看向紅菱,淡淡吩咐道:“紅菱,隨本宮一同回去,收拾東西去飛燕宮。那邊可要寧靜許多,本宮亦是十分懷念。”

旋即轉身,天青色的長裙瞬間如綻開的荷葉悽美飄落。

她頭也不回地離去。

心,也許已經死了罷,所以纔會這般沒有感覺……

卷三殘顏皇后

第十七章 勿望之禍(一)第二十六章 往事如雲煙第十二章 耳光第二十一章 唯一的出路第十九章 醉春歡第三十二章 定情之物第十章 一曲夜蕭話斷腸(二)第四十一章 宮變(二)第三十九章 夜至濃時情更傷第二十四章 生死時速(一)第四十三章 望及無涯難忘情第八章 強佔第四十一章 宮變(二)第二十八章 上香(二)第十四章 永生遺憾(一)第十八章 引誘第十六章 難產第二十九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第三十二章 定情之物第十八章 生死一線間第十章 大禍臨頭第三十八章 入局(一)第三章 司天監第十八章 引誘第七章 陷害第二十五章 生死時速(二)第七章 飛鳥盡,良弓藏第十七章 勿望之禍(一)第十一章 噩耗第五章 公主遠嫁第一章 不祥之兆(一)第四十三章 各懷心思第二十章 別離第三十九章 入局(二)第二十七章 似是故人來第一章 樹欲靜而風不止第四十一章 宮變(二)第二章 掌嘴第三十五章 側妃第二十三章 月夜相會第七章 陷害第二十章 月虧之蠱(二)第十三章 流產之禍第三章 勝者歸來(一)第四十一章 同心同力第七章 飛鳥盡,良弓藏第十五章 羞辱(一)第三十七章 殉葬第三十三章 暗算第二章 癡情第二十三章 襄王有意第二十一章 皇后之死(二)第十七章 勿望之禍(一)第三十九章 一吻第三十七章 兄妹(薦)第十三章 寧王第七章 飛鳥盡,良弓藏第二十四章 生死時速(一)第十九章 玉碎(薦)第六章 翻臉第十八章 琵琶聲聲落玉盤(二)第四十八章 飛來橫禍第四十三章 各懷心思第五章 公主遠嫁第四十章 宮變(一)第十四章 夜春宵第三十八章 入局(一)第三十六章 一箭雙鵰第十三章 以死相逼第十七章 以彼之道,還治彼身(二)第三十二章 男人的決鬥(二)第三十八章 亂局第七章 步入圈套(二)第二十四章 生死時速(一)第十章 大禍臨頭第十九章 月虧之蠱(一)第二十九章 圍魏救趙(一)第七章 步入圈套(二)第二十四章 生死時速(一)第三十五章 暴雨獨處之夜(二)第十章 威脅第二十二章 秋宛琴第六章 翻臉第四十三章 望及無涯難忘情第二十五章 如夢浮生(二)第二十六章 再觸機關第三十七章 決心第二十三章 寒月政變第九章 梨妃第九章 梨妃第十八章 生死一線間第十五章 永生遺憾(二)第二十五章 生死時速(二)第十六章 以彼之道,還治彼身(一)第三十五章 挽斷羅衣留不住第四十七章 花落人亡第四十一章 同心同力第二十九章 圍魏救趙(一)第七章 飛鳥盡,良弓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