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的葉無雙依舊昏睡着,但見她秀眉緊蹙,額際的不時泛起層層細汗,緊攥的粉拳可以讓人看到她的痛苦。
看到這裡,祁帝疾行雲不由自主的抿起了薄脣,全身緊繃,看着她的受着煎熬的樣子,不敢有絲毫鬆懈。
“葉昭儀現在怎麼樣了?”他沉聲詢問,心中卻莫明一痛。
“皇上……太醫說葉昭儀失血過多,現在還很危險。”燕歸淺聲迴應,同樣擔憂着榻上人兒,看得出沉睡中的葉昭儀,那痛苦的表情,彷彿是在與死神對抗。
夢中,她看到了貞妃那張猙獰而駭人的嬌顏,她陰冷而兇殘的朝她逼近,手裡握着的利刃,正是今天準備要刺她的匕首。她很恐懼,一時驚慌,踉蹌的摔倒地。
她拼命的往後退着,身子傾斜的想要抓住什麼,奈何身畔空空如也,什麼也握不住。她只能失聲呼救,可惜沒有一人聽見,甚至,連天都黑了下來,周圍沒有任何光明,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下,她又爬起來,瘋狂的逃竄,可是,無論她怎麼逃跑,背後的影子,就像索命的惡鬼,一刻也甩不掉。內心,被巨大的被恐懼籠罩。只覺得死亡侵襲,她被連喘氣,也變得困難。
他不知道她在夢中看見什麼,只明白,夢裡的她,一定很孤獨無助,因爲那麼堅韌倔強的她,也會露出如此驚恐受傷的表情,想必她一定夢到了什麼讓她害怕的東西。
下一秒,他不想讓她一個人獨自承受,於是傾身上前,牢牢的握住了她的纖手,那抹冰涼的觸感,讓他忍不住想將她溫暖。
“無雙……無雙……不要害怕,朕在這裡……你不許死,明白嗎?”
他深情的呼喚,甚至帶着命令的口吻在她耳畔輕喝。直到,看着她頗受煎熬的表情,一點一點的平靜,他才輕輕的鬆了口氣。
“燕歸,照顧好你的主子,有什麼情況,立即向朕稟報,知道嗎?”
祁帝起身,陰沉的安排好這一切後,才揮袖離開。不錯,現在是該給那些膽大妄爲的人,一些教訓了。
“是皇上,燕歸會會好好看着葉昭儀的。”
這邊,祁帝在去清陽宮的路上,卻被途中歸來的暗衛劉覲攔截。
“屬下劉覲,參見皇上。”男子恭敬的行禮,端正的五官,滿是將士的冷毅。
祁帝下鸞,揮袖示意:“免禮,貞妃呢?朕不是讓你把她帶過來嗎?”
劉覲面色一沉,帶着一絲愧色道:“屬下有負聖恩,由於臣的失意,導致貞妃娘娘她……”
“如何?”他輕擡額眉,神色略顯不悅。
“貞妃娘娘已經咬舌自盡了!”
“自盡了?”他出乎意料的眯起黑眸,神色難看到了極點。
“是皇上。”
“哼,她倒是聰明,用死來一了百了!”他淡淡的呢喃着,眼神透着一抹冷酷,繼而揚脣道:“擺駕貴妃殿。”
“是!”
貴妃殿這邊,趙雪燕得知貞妃咬舌自盡這一消息後,雙腿一軟,整個人直接顫抖的坐回檀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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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貞妃……也死了?
她不敢相信這個事實,瞪大的水眸空洞且充滿了不可思議。
不料,這是卻聽得殿外傳來尖細的太監聲音:“皇上駕到!”
她臉色一白,慌忙起身,上前迎駕。
“臣妾見過皇上!”她微微上前行禮,努力的想擠出一抹笑來迎接皇上,可無論怎麼努力,卻也笑不出來。
祁帝踏步而來,面色威儀,看着趙貴妃的眸光頗冷。
“趙貴妃你可知道貞妃自盡一事?”他的話帶着無尚的權威,有着讓人膽顫心驚的駭人。
趙雪燕咬着脣點點頭道:“皇上,臣妾剛剛已經得知。”
“那你可知,她爲何自盡?”
“她企圖謀害葉昭儀,皇上……這件事,臣妾事先絲毫不知道。若不是發生如此驚天血案,臣妾現在還矇在鼓裡。”害怕受到牽連的趙雪燕,水眸含淚,立即撇清關係。
不料,祁帝卻冷冷的揚起脣,銳利的黑眸,生出幾分嘲弄:“是嗎?她整日與你爲伍,她的異動,你會不知?”
聽着他口中頗爲明顯的質問之語,趙雪燕也明白了,皇上這是赤luoluo的懷疑她。
心中一寒,從未有過的絕望道:“皇上在你眼裡,臣妾何時變得如此不堪了?是,你最近過於chong愛葉昭儀,的確讓臣妾心中嫉妒與難受,可是臣妾從未有過傷害葉昭儀之心。至於貞妃,爲什麼會這樣做,臣妾一概不知。畢竟她是臣妾的親表妹,臣妾哪怕想指使她害葉昭儀,也不會用這樣直白且莽撞的方式。如今她畏罪自盡,臣妾已經難受得肝腸寸斷。若是皇上還懷疑臣妾,那不如也賜臣妾一個痛快,讓皇上滿意可好?”
聽着她字字泣淚的話語,倒也不似說謊。
祁帝怔怔的看着眼前這個女人,她生得也是天姿國色,我見猶憐。當初,爲她幾分癡狂,幾分醉。不知何時,看到她的一顰一笑,再也沒有了曾經的憐惜與心疼。
是自己太過無情,還是經過歲月的洗禮,這個女人,越發沒有了他曾經初識的美好?
他輕嘆一聲,拂袖轉身。畢竟相愛一場,他亦不想讓她爲難。興許,此事,真的與她無關。
盼了整整一個月,他總算是踏進了她的貴妃殿,可這一來,卻是因爲貞妃的死,而且只爲了對她興師問罪。
她蒼涼的目睹這一切,陡然上前,不顧他的帝王之威,有些冒犯的從後面將他抱住。
“皇上……不要走……你曾經說過,會對臣妾好一輩子,你不可以爲了葉昭儀,而改變這一切。”
感受着她身子的柔弱與溫暖,可他的心,再也熱不起來。
脣角彎出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輕輕的推開了她,語氣帶着一抹涼薄:“雪燕,朕的確想過,要對你好一輩子。可這一切,都是你自己沒有珍惜。”
“皇上……”
“也許從一開始,朕就不該讓你入宮,從你慢慢的成爲了貴妃之後,你和朕曾經擁有的美好一切,都已經隨風而逝
了。”
“皇上,不要……不要你離開我,你告訴臣妾,臣妾做錯了什麼,臣妾可以改……”
“你改得了你曾經和平王在一起過的事實嗎?你改得了,你的貪婪與嫉妒嗎?你逼死了秦後,你在天子祈福大典之上,暗中指派朕的御林護衛刺殺當時還是聖女的葉昭儀,後爲爲了及早取得後位,不惜利用嫦妃貞妃屢次陷害無雙,最後連嫦妃的死,也是你一手造成的吧!”
他怒聲痛斥着她的所有罪行,直到最後,眼中的那一抹最爲深層厭惡,終於流露在了她的身上。
那是曾經,他落在秦後身上的眸光,如今卻分毫不差的,轉移在了她的身上。
她顫抖而驚恐的盯着眼前這位至高無尚的君王,黑眸,帶着不敢相信的質疑之光。
許久,才呢喃着道:“這些你都知道……”
“這些年朕,chong愛你,縱容你,只因朕想能好好的有一個人能陪在朕的身邊,哪怕她做了對不起任何人的事,卻永遠不會辜負朕。可朕錯了……”
“皇上,不要,你再給臣妾一次機會,臣妾會好好陪着你。”
“朕給過你機會,那日你在蟠龍閣爲嫦妃求情,不惜在朕面前撞樑自盡。朕以爲,你的心還能補救。朕不辭辛勞,日夜陪在你身邊。可你,卻暗中派人要挾嫦妃,逼她自盡,否則就拿她族人示威。你以爲朕真的一切都不知道嗎?若不是爲了保全你,朕豈會將此案草草了事?嫦妃跟你在一起作惡多端,也是該受此罰,朕不想追究,就是不想將你牽扯。而你……永遠不會明白朕的苦心,只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讓朕失望。”
“皇上……”
“雪燕,那時朕還年輕,曾經爲了你,朕做了太多對不起秦後的事情。如今她人已不在,日子越長,朕越覺得對不起她。每到午夜,朕經常會夢見她。她總會在夢中詢問朕,當初爲何要那樣絕情……你知道嗎?朕每次醒來,朕的雙眸都是溼潤的。還好如今無雙在了身邊,讓朕可以認爲是在補償。而你,朕不想用對待秦後的方式來對待你,因爲,你是朕真心愛過的女人,朕不忍心……”
“皇上,臣妾錯了,求你原諒臣妾,臣妾不會再犯那樣的錯了……皇上……”
“好了雪燕,朕很累了,無雙現在性命堪輿,朕不想再追究什麼,只願你好自爲之。”
留下這句話,他不再多言,只是沉嘆一聲,繼而離開。
趙雪燕從來不知道,自己的惡行,在祁帝的眼裡,是如此清晰明瞭。
她總算也明白,爲何祁帝對她,會心思一點一點冷淡。
她無力的垂倒在地,連哭泣,也顯得如此的堅澀。
都完了嗎?她就這樣失去了皇上的一切恩chong嗎?
爲什麼,爲什麼會是這樣?葉無雙……到底是何方神聖?她的出現,怎麼就讓這一切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不……不……她不甘心,不甘心受去後位,不甘心失去皇上的恩chong。她要奪回來,她一這要奪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