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過後,清早的空氣伴着芬芳的泥香,讓人倍感舒爽。
到了晌午的時候,貴妃殿就派人過來了。說是爲了慶賀皇上封了新人,特地設宴要款待款待她這位新昭儀。
雖說,這切事情,一但都是由皇后主張。奈何後位空懸,而趙貴妃不但是皇上最chong愛的女人,過幾天,也是她的封后大典。所以,此事由她來辦,倒也並不稀奇。
燕歸一路護送葉無雙到了貴妃殿,去時,皇上與衆位妃子已經入席。
正位上的祁帝身着龍袍,墨黑色的長髮用玉冠高束,光潔飽滿的額頭,泛發着無尚魅力。高挺的鼻樑和薄薄的嘴脣,相互結合,俊美得有些巧奪天工的。一雙黑眸雖說天生淡漠,卻有着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儀與尊貴。
在他一側的是身着華服,長得美豔無雙的趙貴妃。她水眸清雅,模樣傾國,一顰一笑,都攝人心魄。
此時,她正與祁帝對杯而飲,水眸裡帶着嬌羞與竊喜,那模樣,與平日的心機惡毒判若兩人。
她,其實跟曾經的秦後,是一模一樣的女人。因爲美——受世人追捧,所以心高氣傲,野心極大。
只要是她們看中的東西,她們可以用盡手段得到。只因爲她們覺得,一切美好之物,只配供她們享用。
她與秦後唯一不同之處,她是一個懂得掩飾的女人。她想得到,她不會像秦後那樣強取豪奪,她會用最隱晦的方式,讓她所要的東西,自動送到她的手中。
這樣,她不但可以名利雙收,還能隱藏自己的狼性面目。所以,最後秦後敗在了她的手中。
葉無雙入殿之後,氣氛微僵。
除了貞妃和嫦妃之外,還有幾位妃子在場。這些妃子平日應該不太受chong,從那唯唯諾諾謹慎小心的樣子,便可看出來。今日來,大概也是被趙雪燕拉來湊數的吧。
那些妃子雖早聽說了皇上納的新人如何美麗出彩,見到之後, 不免爲之震驚。
果真,這姿色,與趙貴妃可以媲美……
“無雙見過皇上,以及各位娘娘……”
她大氣而淡泊的上前行禮, 那不失半點風範的端莊模樣,讓嫦妃和貞妃心裡,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要換了其它女人,一朝就從貧女變成昭儀,那不樂死都要樂瘋。反而她,一副風清雲淡的樣子,哪怕就是當了母儀天下的皇后,怕也不會笑一下。
“免禮。”皇上淡淡的揮袖,如炬的目光,半點不曾離開。
比起其它妃子的濃妝豔抹,反觀葉無雙的素淨打扮,才叫人賞心悅目。
她一身白衣,裙袂繡着簡單的雲錦,越發襯得清麗出塵。烏黑的長髮,輕挽半圈,只需一根銀衩做點綴,毫不繁瑣。本就秀氣的臉,再加上這種簡單而別緻的打裝扮,任誰看了,都忍不住想要親近。
趙貴妃用餘光瞥到祁帝癡戀的目光,心有妒火,卻無處發作。只能起身,意欲把自己身邊的位置騰讓出來。
“葉昭儀,來,坐本宮這兒。”
趙雪燕一邊笑意嫣然的說,一邊衝她招手。這舉動,弄得場面氣氛,再次冷凝到了極點。
什麼情況,趙貴妃,竟然把這位置讓給一個小小的昭儀,是她故意彰顯大度,還是想試探這新來昭儀?記得有一回,她就故意把位置讓給了一位皇上剛封的美人,那美人最後也很不識擡舉的坐了。
沒過
三天,就突然猝死,至今沒有查明原因,皇上也似乎也懶得追問。此事,就這樣無蹤無影了。
如今,她故技重施,就在所有人,看得提心吊膽的時候,葉無雙只是靠着一位長得文靜且秀氣的妃子身邊坐下。
“貴妃娘娘這是折煞無雙,無雙雖剛封昭儀,但還是要知禮數,豈能越俎代庖,這不是讓貴妃娘娘難堪嗎?”
她不動聲色的迴應着,淡漠的眸子掃掃四周,旁邊的這位妃子因她坐過來,有些受chong若驚的挪了挪身子。
除了嫦妃和貞妃,她人微微鬆了口氣,心想,這新封的昭儀,還算是聰明,沒有狂妄自大。
趙雪燕見狀,勾脣,淺淺一笑:“都是自家姐妹,豈有折煞之理,本宮倒不介意,和葉昭儀,共伴皇上身邊。”
“無雙從小就知道,長幼有序,要懂尊卑進退。貴妃娘娘雖是好心,但無雙不能破了規矩,以免,讓其它姐姐們看了笑話。”
“倒是,這葉昭儀不愧是讓皇上刮目相看的人,談吐風度,自有一番大家閨秀的作派。不知姑娘,家居何地,乃哪方人士?”
“我……”
就在葉無雙還來不及回答之際,高坐上的祁帝卻沉聲打斷,俊眉一挑:“好了,趙貴妃,此事乃宴散過後再說,朕餓了,開宴吧。”
趙雪燕面色一變,暗自咬了咬牙,半晌才擠出一抹勉強的笑:“那好,臣妾就遵照皇上的意思不問了。”
“開宴!”
這句話,拿出了她貴妃的氣勢,說得十分冷凜。
惹得門外侯着的御廚們,都心驚膽顫。
就這樣,看着桌案上滿目琳琅的珍饈美味,各種精美的尊、觚、玉壺,琉璃杯盞。葉無雙其實胃口大,但也勉強應付。
宴過一半的時候……
葉無雙一邊要回答趙貴妃各種綿裡藏針的話,一邊,又要應付貞妃,頻頻投來的示意眸光。
最終,她有些無法忍受,便藉故一會。
剛走到長廊一畔,便見貞妃匆匆忙忙的追了出來。
她長長的鬆了口氣,冷冷的盯着眼前的貞妃。
貞妃心急,也沒注意她變化的臉色,只是自顧自道:“葉妹妹,你怎麼回事啊?爲什麼我剛剛暗示你,你沒看出來嗎?”
“看出來了。”她淡淡回答。
貞妃納悶的蹙眉道:“那你怎麼不行動啊,你可知道,皇上很高興,錯過了時機就不好了。”
不料,她卻不屑的轉過身,語氣沉沉道:“既然要對付趙貴妃,如果按你說的那一套,未免就太便宜她了。”
貞妃臉色一變,忙道:“那你的意思是?”
葉無雙面色沉冷的擡起頭,在玉頸上做出一個解決的動作。貞妃看得心驚肉跳,不可思議道:“什麼,你難道想要害了趙貴妃?”
葉無雙轉過身來,水眸凜然的盯着發慌的貞妃:“你不是一直很討厭她要,想報仇嗎?機會來了,怎麼,你怕了?”
貞妃眼下,只覺葉無雙瘋了。這女人看似溫溫靜靜,柔柔和和的,怎麼狠起來,這麼狠啊。
當下,背脊冒着冷汗道:“我是想報復她,可是……可是哪能殺了她啊,她可是貴妃娘娘,她死了,我們都要陪葬。”
“只要我們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不就行了?”她冷靜自然的回答,像是決定了很久一般。
貞妃立即掏出絹帕,擦了擦玉額的汗:“怎麼可能神不
知鬼不覺?”
“啪——啪——”葉無雙沒有直接回答,水眸微眯,輕輕拍着掌。那胸有成竹的樣子,讓貞妃心中如鼓在敲。
緊接着,她的貼身宮女燕歸走了出來。
但見她一副端莊平和的樣子,手裡端着的卻是一盤精緻的翡翠芙蓉糕。
“這……這是……”
貞妃一副傻了眼的樣子,完全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曾經與趙貴妃關係甚好,不難看出,她喜歡吃這個吧。”
“所以呢?”
“所以,這個就需要你弄弄手腳,一會讓宮女送到她跟前去。”
貞妃臉一驚:“爲什麼是我?”
“因爲,你跟趙貴妃交往年數甚多,命人送到貴妃面前,無人懷疑。而我,一個剛封的昭儀,恐怕就不行了。”
貞妃聽罷,嚥了咽口水道:“這難道有毒?”
葉無雙淺笑,神色帶着些許輕狂:“沒有,不過馬上就會有了。”
話落,燕歸就從袖口中掏出一包小小的白色粉沫。
然後在打量四周無人,就把封口折開,隨即輕輕的灑在了那些點心上。
灑了一大半,燕歸又平靜的將東西歸於袖口之中,這一切,彷彿做天衣無縫,神鬼莫測。
只有貞妃,瞪着的眼睛,張着的脣,半天合不攏。
“這……”
“這就是我們所要的結果。”
“天啊,你下毒?你知不知道,若是毒死了趙貴妃,我們也逃不掉的。”
“不怕,這是無色無味的七日斷腸粉,看着是白色的,但灑在這些東西上面,很快就會溶解,吃的人剛開始不會有反應。但過了七天之後,就會七竅流血而死。連御醫,也查不出祥情。”
貞妃聽完,完全不敢相信。好半晌,盯着那些粉沫在點心裡的確已經溶了,纔回神道:“天啊,這東西,你是從哪弄來的?”
“西域的毒,天下聞名。要弄它,很簡單。”
“那……”
“別猶豫了,貞妃,現在我們就把這東西交給你了。你可別讓我們失望啊。”
說着,葉無雙就把燕歸手裡的東西,直接遞到了貞妃手裡。
隨即,主僕二人拍拍衣袖,便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貞妃僵在原地好半晌,看二人走遠,脣角才露出一抹詭異的笑。
葉無雙,想不到你這麼狠,本來想留你一條狗命慢慢折磨你,想不到你要自尋死路。
那好,走着瞧吧,一會就讓皇上,看看你歹毒的真面目。
這邊……
葉無雙和燕歸一邊環視四周,一邊緊密交談。
“葉昭儀,剛剛灑的是白糖的粉沫,你說,貞妃會不會察覺出來。”
“查不出來 !”
“爲什麼,只要償一點,都會知道的。”
“都說了是巨毒,她敢去償嗎?”
“那你說,她會送到趙貴妃身邊嗎?”
“所以,我是在跟她做個測試。她到底是在明着幫我,還是暗中害人,很快就能知曉了。”
“嗯,還是葉昭儀冰雪聰明,既可以讓自己全身而歸,又可以讓對方毫無後路。”
“燕歸,你一會記得暗中看住貞妃,可別讓她調了包,以免中間出差。”
“放心吧,看我飛檐走壁,不會讓貞妃再動手腳。”
“嗯,自己小心便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