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節最近很忙,在當初攻略誠徽州之後,靖縣縣令的職位仍舊掛着,但基本都和姐妹們待在誠徽州新府城蒔竹縣一齊統攬大局,不過現在不是特殊情況麼。
蒔竹縣和靖縣是發展最早的兩個縣,自然也是誠徽州目前條件最好的縣。尤其蒔竹縣,一直以來都在重點照顧,往後許多拉攏來的流民也往這安排,隨着人口逐漸增多,而舊城的規模又實在有點小,百姓所居住的房屋早就修到城外去了,目前正在計劃新修建城池,將舊城當做城中城。
這種情況下,自然不好繼續往蒔竹縣繼續安排太多的人口。
那麼同屬最早發展的靖縣,自然就成了接受流民的重點縣。
所以曹節不來不行,委實不放行啊,生怕出什麼亂子,還好,一切都出奇的順利。這也是這些流民在經歷了顛沛流離之後,迫切的需要一個穩定之所,而來到誠徽州之後的待遇,遠比他們想象中的要強上太多。
連續的突襲巡視慰問,所見一片安定,這讓曹節很有成就感,這靖縣,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曹節一手發展起來的,自家的‘小孩’,能不重視麼?成就感滿滿啊簡直。
於是在視察學堂的時候,曹節小手一揮,意氣風發的將周少瑜哪裡聽來的話給冒了出來。
“百年大計,教育爲本。誠徽州的未來,就肩負在你們的身上!”
效果果然拔尖,不少人呢立刻喝彩,還有人熱淚盈眶的同時,目光中也充滿了堅定。對,尤其那個新來的。
不過……
曹節仔細打量了對方几眼。
身段很勻稱,雖說吃了段時間的苦日子,但那舉止之間,明顯不是一般人家。也對,這年頭,一般人家的女子能識文斷字?
因爲寒冷,董嬙君手上還長着凍瘡,看起來還有點慘,繼續往上,標準的鵝蛋臉,皮膚也細膩,雙眼也明亮,如果不是臉上幾道有點滲人的刀疤……
咦?刀疤?
曹節愣了愣,董嬙君臉上有三道刀疤,長度不算短,左邊一道,額頭一道,右邊還有一道,模樣有點誇張,若是能有這麼滲人的吧,那一刀下去得砍多深?那還能活命?
不合理!
很不合理。
轉念一想,又頓時釋然。
大概是一種自我保護吧,這個不太平的世道,有模樣有家世的落難女子,永遠是第一個遭殃的。
原本打算當衆揭穿,然後大聲宣佈,我的管轄下絕無欺男霸女之事!但又仔細瞅了兩眼,想象了一下去掉那三道疤痕的模樣。
果然,還是算了吧。
周少瑜可是回來了呢。
指不定哪天就跑來誠徽州呢。
那傢伙的性子可不怎麼靠譜。
萬一看上了咋辦?
又多個姐妹?
到是有點習慣了。
可是。
終究不是那邊來的姐妹。
到底不是誰都跟高秀君似的蠢萌蠢萌。
那就,繼續藏着她吧,回頭找個好人家做個媒,嗯,這個可以有。
“大家都看着你呢,怎麼突然不說話了?”耳邊忽然傳來一個很是熟悉的聲音,曹節一扭頭,誒?
周少瑜眨眨呀,心說這還是那個性子跳脫的曹節麼?還是說,太久沒見到自己,一時間太激動,反而忘記要說啥了?
原本週少瑜沒打算打攪曹節耍‘官威’,可這妮子不知道爲什麼,居然突然發起楞來,時間再長點可就冷場了,所以周少瑜決定提前出來和曹節打招呼。
“你什麼時候來的!”曹節有點驚,一個激靈,下意識就擋在周少瑜和董嬙君之間,不過就她那身高,怎麼可能擋得住!
“有一會了啊。”周少瑜指了指不遠處的高頭大馬,那邊還有此行的護衛。“現在可不是敘舊的時候吧。”
因爲曹節的舉動委實太明顯了,周少瑜不由自主的就看向了其身後不遠的董嬙君。
“民女董氏見過州牧大人。”看清楚來人,董嬙君連忙作揖。
一路遷徙,周少瑜沒少打馬巡視整個隊伍,或許不可能記住所有人,但別人看見周少瑜的相貌並且記清楚到不是什麼難事。
作爲一名有一定才學的女子,對於周少瑜這位掛着第一才子名頭的翩翩君子,天生就容易心起好感,更莫說人家一路辛苦護送,最終到了誠徽州這麼個安全的地界。
大抵就是仰慕加感激,這種心理之下,如果周少瑜真有心,要攻略下來簡直不要太簡單。
不過周少瑜到是很淡定,他又不缺妹子。
“這裡又不是幷州,無需那般稱呼。”周少瑜擺擺手,幷州牧什麼的,這座位就有點瞎胡鬧的意思,壓根不在乎。多看了董嬙君兩眼,莞爾一笑,道:“姑娘大可放心,此地絕無欺男霸女之事,倘若有,無需官府出面,左鄰右舍都會替你做主,此外,臉上不大可能出現如此嚴重的疤痕,若實在無安全感,痕跡可再減輕一些,不然就有些誇張了。”
嗯,後半句聲音挺小,也不算當衆揭穿。
然而到底是揭穿了,董嬙君挺不好意思,捏了捏衣角,都不知如何回話,只能弱弱的回了個‘民女曉得了’。
兩人的交流也到此爲止,隨後曹節又發表了一番講話,最終解散,周少瑜都不曾多和董嬙君講話,甚至都沒有多看一眼。
廢話,就算曉得是僞裝出來的痕跡,可到底是難看的大傷疤,能有什麼好看的。
曹節放心了,心說周少瑜果然還沒那麼不靠譜,還不至於看見貌美的女子就會忍不住出手啊什麼的。
結果剛走出些距離,就聽周少瑜小聲道:“回頭你安排一下,那個董姓女子,我要了。”
曹節:“!!!”
“姓周的,我跟你拼了!這麼多姐妹還不夠餵飽你的麼!”
嗯,曹節這是飆了,太氣了啊,明明自己纔剛在心裡頭誇了他一頓,結果下一瞬就給破滅,要不要這樣。
還好,到底還是在公衆場合,不可能真鬧,但少不了一頓掐扭。
好傢伙,這妮子現在是要化身爲小炸藥包啊。
周少瑜很冤枉,弄的自己好像真要‘強搶民女’一樣。好容易回來一趟,那麼多妹子需要餵食,很虛的好不好,哪還有精力去勾搭別的妹子。
也怪自己,說啥不好,居然說出這妹子我要了這麼讓人誤解的話。
可是也沒毛病啊,就是打算要過來有所任用麼。
那刀疤,仿真度相當高,簡直真假莫辨,若不是實在做的誇張了些,壓根就看不出來,還以爲真被砍了三刀呢。
能到這程度,說明啥?說明僞裝技術很高啊。哪怕不會別的,就這麼個刀疤,也能叫人學習然後加以研究,這對於往後的情報工作,多少都是有一定作用的麼。更莫說,鬧不好人家還會別的呢?
“真這麼簡單?”回到宅子,曹節聽完解釋,仍舊狐疑無比。
“真就這麼簡單!”周少瑜信誓旦旦的保證,隨後又身子一跨很是無奈的道:“若是真有那意思,我得多傻啊纔會直接和你說,甚至還要你去操作。”
!!!
“老實交代,說!你已經私下偷偷做過多少對不起我們姐妹的事情了!”小炸藥包……哦,曹節眉毛一橫,然後欺身上來,右手插腰,左手伸出揪住周少瑜的衣領處。
簡直無法無天呀!
可惜了,曹節明明有很努力的在表現一種很有氣勢的感覺,但是,曹節嘛,小個子,左手得往上擡不少才能揪得住衣領,完事因爲距離靠的太近,想要和周少瑜對視給予壓迫的話,還得用力仰着頭。
可能自己覺得這姿勢很難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或許脖子仰的也有點酸?曹節還不自覺的往上踮了踮腳尖。
噗嗤一下,周少瑜瞬間就樂了,這算什麼,在賣萌麼?
“好啦,不用再借題發揮了,我不知道你?”周少瑜擡手‘怒摸狗頭’,笑呵呵的道。隨後拉着對方瞬時往後邊的椅子上一坐,曹節也就自然而然的坐在了周少瑜的大腿上。
可不是,這妮子八成是找個合理的由頭,佔據正確的一方,然後可以肆無忌憚的欺負周少瑜一下?曹節嘛,可不就是一直爲了整蠱周少瑜而奮鬥的存在麼。
或許有點醋罈子是真,但肯定不是主要因素。
“沒勁,就不能晚點再拆穿?難得一回掐的這麼爽。”曹節無不抱怨。
“……”周少瑜臉綠,是,你掐的很爽,我很難受的好吧。
哎,早曉得應該一開始就要多多往三從四德方面教育,瞧瞧,這都跑偏成什麼樣子了?
嘛,算了,那樣子的話,她也不就是曹節了。
周少瑜先回的巫縣待的幾天,和妹子們敘敘舊,也好生歇會,然後立刻就往誠徽州跑,接收安排那麼多流民,這可是大工程,巫縣派了不少人過來幫忙,留在巫縣的,也就是李清照主持大局,然後就是蔡玥、小戚姬、妲己她們幾個小的。
這種情況,周少瑜自然不可能在巫縣留的太久,儘快過來誠徽州將事情處理完畢,到時候也好諸位妹子坐在一起一同過個好年。
可惜,楊妙真她們還待在晉城,齊全肯定是別想了,還好大小喬能互相交流,也不用太過記掛。
結果周少瑜跑到誠徽州一看,似乎,壓根就沒他什麼事。
因爲能夠隨時和巫縣這邊溝通,妹子們早就進行了商議,發佈了各種政令老早的就進行準備。
三千騎兵,直接被李秀寧接收,看她兩眼放光的模樣,就曉得她對這支騎兵表示愛不釋手,蚊子再小也是肉啊,三千不多,可也不算少,有和沒有,打仗的具體方式,可能就變了。
一路的訓練,也就是讓他們馬術嫺熟,但這顯然不夠,還需要更多的訓練,要有隊列,要有陣型,像突厥那般一股腦兒瞎衝鋒那是浪費。
於是李秀寧帶着幾個武將妹子興高采烈的練騎兵去了,連周少瑜都沒有多搭理,如果不是當天夜晚這妮子居然搞了夜襲,周少瑜還以爲自己一點不重要呢。
而別的妹子,都分別駐守各個府縣,調集幾乎全部可用的人手,最快速度的進行登記安排,這一邊還在登記發放門牌,那一邊直接就對已經登記完畢的人家發放物資,隨後立刻有人引領安排住所。每處宅子都瞭然於胸,並且進行了編號,安排在同一區域的人,攢夠了一定人數就能出發。
一切井井有條,基本沒有出什麼亂子,偶有小事,也迅速被解決。
若說有什麼稀罕的地方,那就是所有文吏當中,女子的比例佔據的也太多。
說來也是無奈,誠徽州亂太久了,哪怕祖上有一定來頭,到後來也徹底沒落,或許能識得一些字,但終究還是不夠,基本都還在回爐培養當中。
至於後來新收攏的流民,大抵也是不識字的。
而誠徽州因爲地理歷史的原因,在大梁不受待見,哪怕高秀君獲得朝廷承認的身份,也沒人跑過來投奔。
偏生管理偌大的地盤,總歸需要人手的,而識字,是一個必須的標準。如此一來,可選的範圍就極小了。
不得已之下,只能任命女子。
這一點上,一直坐鎮潭州府城愛蓮閣的錢玉清做的極好,在青樓女子的小圈子裡,已經有了偌大的名頭,影響力早就擴到了潭州之外。
不少各地的青樓女子向愛蓮閣發出申請,希望能獲得一定的資助贖身得以自由,而只要人品上沒有大問題,錢玉清就會親自勸說,將人送到巫縣,然後再派往誠徽州。
有些做了教書先生,有些做了衙門書吏,有的做了衆妹子的助手,總之,相比起以前賣笑的生活,的確好了太多倍,甚至想都不敢想。最主要的,這裡也沒人會拿她們以前的身份說笑,因爲都爲誠徽州的安定獻出了一份力。而目前的誠徽州,是極其團結的存在。
總之,這也算開了歷史先河了,在誠徽州,女子的地位也因此上升了不少。
不過副作用麼,就是傳出去,更不受書生士子們待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