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拜堂,代洞房,好吧,洞房兩個字要打上一個引號,因爲並沒有除了抱了抱,也並沒有發生什麼喜聞樂見的事情。
無論怎麼看,其實兩人的發展速度有點忒快,但似乎又符合常理。
後世觀念開放,或許沒怎麼接觸就已經開始啪啪練功,但是若說直接走向愛情什麼的,那就有點扯淡了,除非一見鍾情之類。
然而古代終究是古代,自由戀愛的情況不是沒有,只能說相當少,而且自由戀愛的主題甚至還是青樓女子,因爲只有她們,纔會在兩情相悅的情況下,從而被贖身娶回去,不過也只是做妾罷了。
更多的,就是傳統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結婚之前從未見過面的比比皆是,所以這麼一對比起來,周少瑜和朱淑真的少量書信來往反而算得上很稀罕的了,更何況,周少瑜還解出了朱淑真的圈兒詞,嘛,雖然是作弊就是了。
不過周少瑜纔不會傻到說出來,最起碼現在不能說。
按理來說,兩人繼續下去,水到渠成是順理成章,然而問題來了,因爲朱父的突然決定,周少瑜的出遊,導致朱淑真忽然提前嫁人,好在周少瑜趕上了,不然更抑鬱。
可饒是如此,朱淑真如今頂着的是趙家婦的身份也是板上釘釘,哪怕拜堂的是周少瑜,那就有幾分怪了。
一方面,出於對愛情的期盼幻想,朱淑真很願意與周少瑜相處,也願意託付終身。然而再怎樣,畢竟是在這個大時代出生的人,不可能完全無視於禮法,嫁做他人,卻私下又與別的男人私會,固然有幾分刺激,然而不安之類的情緒肯定也是有的。
這是一個矛盾點。
所以,在周少瑜提出遊玩的時候,李清照纔會說讓他們兩單獨去,這就是給周少瑜和朱淑真兩人加溫的舉動了。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很舒服啦,比如,趙福金。
周少瑜早就打算找個機會,將準備過門卻一直拖着的妹子一次性娶了,然而在大梁辦的話,實在有點扎眼,所以才決定穿越到歷史上來辦,於是很肉痛的用了攢了許多的高級抽獎。
既然是打算過來辦熱鬧些的納妾儀式的,那麼有些人的身份肯定就藏不住啦,比如趙福金,這妮子當初可是主動送上門,然而一直都是悄悄摸摸的,不讓人發覺,可這會兒再隱瞞的話,豈不是錯過了一次機會?
想想周少瑜拖了多少妹子多少時間,才終於要辦事了,再等一下子肯定有的等。於是趙福金就招了,當然了,也就是招了自己是要進門的一份子而已,沒說已經啪啪啪了,那多不好意思。
哪曾想,過來一個月,左等右等,居然還沒聽周少瑜有動靜,大家都不說,她也不好第一個開口催,只好忍着,因爲宅院算不得大,住的姐妹又多,趙福金便是想繼續偷偷摸摸去私會周少瑜去都找不到機會,正怨念呢,好麼,又冒出個新姐妹,而且還能獨處,眼紅啊。
“哼,就不怕我跑咯!”趙福金滿是腹誹的想。
別人沒這個條件,她可是有的很。
現在可是南宋,皇帝是趙構,那是她弟弟,而且就差一歲,還是比較熟悉的,跑過去絕對能認親,最多就是驚訝一番她仍舊少女的容貌,然後妥妥的一個長公主跑不了。
不過一想到很可能立馬來一遭選駙馬,嘶,算了,還是老實呆着吧。見識了那麼多,一般的傢伙怎麼可能看得上眼麼。哎,什麼都好,就是姐妹忒多了。
好吧,其實周少瑜也很想立馬辦喜事呀,但是又有點怵,無他,這一回,除了王嬿這種關係不遠不近的,其他基本都來了,那麼自然的,李秀寧和李麗質都在。
這姑侄倆的事情還沒扯清楚呢,誰都不願意退,更不能接受共侍,周少瑜又實在沒有解決的好法子,實在頭疼的緊。於是暫且只能再拖一會看看。
不過,現在還是先玩兒吧。
朱淑真怎麼也算是有夫之婦,自是不好光明正大的帶着四處招搖,即便帶着面紗也不大妥,所以能去的地方就很有限了,忽的想到什麼,周少瑜眼神一亮,直接駕着馬車去了西湖畔。
當初還在北宋時期,周少瑜一次帶走了梁紅玉、方金枝和趙福金,那時候就有特地跑到西湖邊分三個方向分別埋了一個大箱子,而用途,便是方便以後勾搭宋朝四大才女的剩下三位,除卻李清照之外,就是朱淑真、吳淑姬、張玉娘。後兩位還早呢,不急。
只不過這一回過來,直接就給搞忘了,現在纔想起來。
路過一家農具店鋪,周少瑜跑去買了把鏟子,朱淑真瞧的新鮮,不知道周少瑜想要幹嘛,待到了地方,看着周少瑜左打量右打量,又是找什麼標記,又是步子測量,最後熱火朝天的開挖,朱淑真都有點傻眼。
兩人出遊賞景,難道不應該是柔情蜜意的嘛?賞景吟詩,說一些私密俏皮話什麼的。
“周郎……”朱淑真咬咬脣,頗有些不滿意的道:“這是何故?”
“信不信冥冥當中,緣分早已註定?”周少瑜嘿嘿一笑,手上鏟子一點也不停,話音一落,就聽一聲悶響,顯然鏟到了什麼硬物,不多時,一個箱子就顯露了出來,看其腐朽程度,一眼便知有些年頭了。
“莫不是周郎早年間埋下的?”朱淑真也不驚奇,她又不傻,李清照是什麼時候的人物?然而現在仍舊那般年輕的模樣,而周少瑜作爲同期人物,肯定歲數也不小了,只是看着仍舊很是年輕罷了,這一點朱淑真也曉得,不過也沒放心上,又不真實七老八十的老頭兒模樣。
“……”周少瑜好生無語,自己又給搞忘了,若是人家啥不知道,那麼這箱子肯定很驚奇,然後驚喜。可朱淑真現在一知半解的,但也足夠猜測一些什麼。沒法子,天曉得中途會出意外了,而且周少瑜自己也忘了箱子的存在。
罷了罷了,改詞兒吧,只好指了指箱子道:“此是我爲你準備的禮物。”
朱淑真更不高興了,這不是騙人麼,幾十年前埋的箱子,自己都還沒出生呢,想必也就是埋了些財物書畫下去而已,若只是說送給自己也就罷了,但卻說爲自己準備的,那未免太扯。
“不信?打開瞧瞧?”周少瑜嘴角一揚,將箱子擡了出來。。
見他如此自信,朱淑真狐疑的看了周少瑜兩眼,蹲下身打開箱子,頓時一股腐朽的味道傳了出來,實在有點難聞兒,不過裡頭的東西也還算保存完整,最先入眼的,就是兩朵紅花,下頭的紅布條分別寫着新郎新娘,再往下,便是周少瑜和朱淑真的名字。
“嗯?”朱淑真有點懵,這玩意解釋不通啊,幾十年前,周少瑜上哪知道她朱淑真是誰去,可若是作僞,朱淑真自認沒瞧出什麼問題來。
古代的文人,其才學多種多樣,而但凡家中有條件的,肯定會學一樣本事,那就是辨識古物。收藏這一項,可不僅僅是後世纔有,起碼宋朝時,已經非常的興盛了。
朱淑真家境算是富庶,家中也有些許藏品,此外也在他處見過一些,還特地學過一番,自認有幾分本事,那稍稍褪色顯得陳舊的紅花,怎麼看也不是特地作古。由不相信的拿起一看,的的確確是埋了幾十年的感覺,不僅僅是紅花,其他首飾書信紙張,全都是這種感覺。
小心的拿出那書信,打開一瞧,隨即楞的厲害。
女子弄文誠可罪,那堪詠月更吟風。磨穿鐵硯非吾事,繡折金針卻有功。悶無消遣只看詩,不見詩中話別離。添得情懷轉蕭索,始知伶俐不如癡。
這首詩咋一看,很有維護男權的意思,好似在說女人麼,讀書做什麼?做好女紅纔是本分云云。然而結合作者的話,那又是一番味道了。
是了,這首詩的作者就是朱淑真。
在原本的歷史當中,李清照後來想將自己的畢生才學教授給一個天資很不錯的女孩子,然而人家卻說,才藻非女子事也。以此拒絕了李清照的想法。
用後世的眼光來看,肯定會覺得這妹子傻啊,那可是李清照誒。
然而放在宋朝,一點也不意外,因爲女子學問再高,也沒用,不能科舉,也不能拋頭露面去做什麼,遠不如學好女紅,一來侍奉男人家小,二來實在窮苦還能賺錢。
畢竟是男權社會麼,不然我們怎麼都會知道一句女子無才便是德?當然,這話是明朝纔有,不過放在宋朝其實也差不多,尤其是宋朝末期。
都知道程朱理學的影響力,對之後的元朝明朝清朝,影響簡直不要太大。而其核心是什麼?
存天理、滅人慾!
用一個不是很恰當的比喻,就是制定一個非常嚴謹的框架,將人束縛當中,你只能那麼做,必須那麼做,一旦超出範圍,那就是不對的,不好的,會引起混亂的,不道德的。
程朱理學由北宋二程(程顥、程頤)兄弟開始創立,先傳弟子楊時,再傳羅從彥,三傳李侗的傳承,再到南宋朱熹完成。
朱熹這時候都已經二十三歲了,更莫說二程,換言之,他們兩兄弟的理論早就出來了,並且產生了一定的影響,其對女子的束縛是非常的大,尤其南宋末期奉爲官學之後,更爲嚴重。
試想一下,從漢朝到宋朝,你能記住多少個並非皇室成員的女子名字,而元明清呢?又纔多少個。
所以,眼下的環境,已經逐漸向着對女子愈發嚴苛與自由限制靠近,那麼女子不重才學而重女紅的趨勢也自然逐漸成爲了主流,成爲了大環境。
而朱淑真卻是個在這年代足夠叛逆的女子,她會寫一首討好維護男權的詩出來?開玩笑麼不是。
磨穿鐵硯是男子的佳話,而女子女紅針線卻爲‘婦功’,是爲德。一個卻字,完全表現出了朱淑真的嘲諷。是以這首詩,實際是憤慨,激憤,還有不滿。
然而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朱淑真本人做過的詩自己能不知道?而這種詩能拿出去給人看?那麼問題來了,幾十年前,周少瑜又怎麼寫下這詩,埋下這箱子的。
但不管是什麼原因,那麼多詩詞,單單選出這麼一首,足以證明一個問題,周少瑜果然是瞭解她的。
“想知道爲什麼?”周少瑜笑眯眯的,模樣很是欠揍。摺扇一開,臭屁的扇了扇,道:“暫且不能說,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好些年前,本公子就惦記上你了,所以說,打一開始,你就不可能逃掉。”
朱淑真哭笑不得,哪有這樣子的,未免也太無賴了,頗爲好笑的道:“你這人,恁的霸道,怎就跑不得了,這便跑給你看。”
說罷,朱淑真提起裙襬,咯咯直笑,轉身一路小跑。
周少瑜一愣,心說妹子,你應該繼續念臺詞嘛,比如說,來嘛,來追我呀。然後哥哥咱就一臉豬哥相的伸出魔爪追上去:小娘子,待本公子抓到你,非要¥%&*¥……
呸呸,什麼亂七八糟的。
朱淑真可以跑,周少瑜卻沒那麼方便,一箱子東西呢,怎麼也有些值錢玩意,要說剛好來人發現拿走了咋辦。眼珠子一轉,對麼,咱爲啥要追麼?
於是周少瑜似笑非笑的就這般站在原地,摺扇輕搖,很是玩味的看着朱淑真小跑的模樣。
朱淑真跑出一陣,見身後沒動靜,轉過身,跺跺腳,撅嘴道:“難道你不應該來追我的麼?”
周少瑜眨眨眼,得意一招手,道:“我這不說了麼,你不可能逃掉的,來,妹子,乖乖到哥碗裡來。”
哎呀,這傢伙好壞好壞的,這算是吃死自己了麼?朱淑真好鬱悶,本還想作弄周少瑜一二的呢,結果人家壓根不上鉤。
開玩笑,周少瑜又不傻,單獨一個弱女子,她能跑哪去,稍微遠點都會覺得不安全的吧,再跑也跑不脫周少瑜的視線,遠不到哪去,既然如此,追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