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寒月驕傲。她連一個眼神都沒有賞給陳雪娘。
她是夢寒月,不是醜婦。
心中念頭一閃,她彷彿被前世的夢寒月附身一樣,那股王霸之氣,頓時影響了她整個人的氣質!
“陛下吩咐,這次上菜必須要有參賽廚子跟着,對菜式進行解說。”李德全站在高臺上,尖着嗓音吩咐。
心中暗道:分明是太子殿下想借機…
當然不管是什麼原因,他李德全自然是把事兒辦的妥妥當當的!
自有端盤子的小太監跟來,奇怪的是,別人面前的盤子都被端上高臺了,唯獨只剩下陳雪娘和夢寒月。
陳雪娘心中早就百感交集了!咬了咬嘴脣,憤恨地盯着夢寒月。
夢寒月眼角餘光掃到陳雪娘,視若無睹的從陳雪娘身上掃過去了。
這樣的無視,…這種漠然輕視,陳雪娘捏緊拳頭。
不一會兒,其餘八個參賽廚子又都排着隊,規規矩矩地回到自己位置上。這時候,小太監們得了命令,走向夢寒月和陳雪娘身前。
“請。”
因爲是兩個人,並排走,陳雪娘一靠近夢寒月的時候,低着聲音,柔柔弱弱地暗示:“油燜小龍蝦是家父在時就有的。”
此話意思,再明瞭不過了!
夢寒月扯脣淡笑:“哦…,這回是要買通還是威脅?”
“…你就這麼想我的嗎?”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
夢寒月冷笑,陳雪娘。你也不想一想之前賽場之上的劍拔弩張,我要是被你這三兩句好話一說,就忘記了全部,呵呵…我也不用混了。
乾脆我惡人做到底,好叫你知道要麼過會兒拼死一搏,要麼老老實實認輸。坦誠真相。反正從我這裡你別想走通關係。
“陳雪娘,我還真沒把你放在眼底,不用威脅,不用討好,也不用收買,更不用流眼淚。你就是我往上爬的一塊踏腳石而已。”
陳雪娘臉色一白。面上神色忽明忽暗,她頭埋的低低的,看不出什麼來。
夢寒月又“好心”提醒道:“聽說太子殿下病弱歸病弱,但風流倜儻”
陳雪娘又是面色一緊,她豈能聽不出夢寒月話中暗示。但夢寒月到底是嘲笑她。還是真的暗示她?…難道要勾引太子嗎?…在當今聖上面前?
不巧的是,說這話的時候,李德全恰好就迎了過來。將夢寒月的話聽得個明明白白,老眼又一掃陳雪娘,瞧她眸中真的在思索…
一時之間,李德全皺的跟菊花兒一樣的老臉上神情說不出的奇怪。
有心提點幾句,最後都閉了嘴巴。
二人來到皇帝面前。
“你來介紹吧。”指了指擺在他面前的托盤裡。
陳雪娘手心都是汗水。但依舊保持鎮定,說道:“民婦準備四菜一湯。分別是這道聽雪樓的招牌菜,燒鴨,佛跳牆,油燜小龍蝦,湯是魚湯!”
當裝湯水的罐子打開的那一瞬間。夢寒月頓時眼睛猛然一縮,然後不假思索看向陳雪娘,見她脣角微彎…夢寒月沒想到她昨日剛剛說了去腥的法門。陳雪娘今天就用在裡決賽上!
但她這個位置,聞不到腥味兒,看來,昨天陳雪娘是回去練習過了!
“哦?魚湯?”皇帝新奇了“李德全,端來朕嘗一口。”
夢寒月見那老太監自己先舀了湯到小碗裡嚐了一下。這之後才又舀了湯到玉碗裡,送到皇帝面前。…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以身試毒?
老皇帝嚐了一下,緊皺的眉頭鬆開,“不錯,竟然能將一碗魚湯做的這麼純正,便是御膳房,也不過這樣水平了。”
夢寒月新奇地擡起頭,老皇帝的意思是…御膳房中早有此法?那爲什麼民間沒有流傳到?
後又想來想,那是御膳房,是宮中秘法!
後世中,很多宮廷御膳不也失傳了嗎?…哪兒能隨便流於外頭?
“那也拿來嘗一嘗。”老皇帝指了指油燜小龍蝦。
其實…先嚐陳雪娘…,就是對後者不公平。因爲人又先入爲主的觀念。
陳雪娘眼一亮,心中放了一半心。
李德全不知道怎麼食用,陳雪娘自告奮勇,親自播了蝦仁兒送到老皇帝玉碗中。
“美味珍饈!”皇帝眼都亮了。側頭看太子。吩咐道:“我兒也嘗一嘗這美味。”
陳雪娘早先得了夢寒月的暗示,之前還緊張,這會兒緊張去了大半,又忽然聽到“太子”兩字,忽然就擡起頭小心翼翼覷一眼太子…
面如冠玉…
忽然間,滿心裡都渴望太子殿下能夠親自嘗一嘗她的手藝。
太子擰眉咳嗽一聲,一雙露着溫和善意的眼貌似不經意地掃向陳雪娘,隨即那雙淺褐色的瞳子裡映入片刻的驚爲天人!
被這短暫的一瞥,陳雪娘面上頓時酡紅一片,滿眼裡彷彿能夠沁出水來的嬌柔。…夢寒月即便眼角餘光可見,從始至終也只當沒看見,她始終垂着腦袋,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
低垂的腦袋,垂下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明晃晃的自嘲。
太子風流倜儻…呵呵…
皇帝耷拉着眼皮,他這兒子又在做戲了,這都多少年了,他這兒子願意,沒有女人能逃得過他的溫柔陷阱,怎麼就沒有一個例外的出現…
皇帝老眼耷拉着。
有意轉開話題,“你說說看,你的這道菜式怎麼和聽雪樓的這麼相似?”
“回陛下,不一樣的。”夢寒月埋着腦袋恭敬地回到,不慌不忙:“聖上,您請先品嚐過後,便知次品就是次品了。”
“哦?…呵呵呵呵,你的意思是聽雪樓的這道油燜小龍蝦是次品,你的纔是真品了?”
皇帝笑聲透着淡淡嘲意。但卻嚇不住夢寒月:“回聖上,民婦就是這個意思。”
皇帝被氣笑了。心道:不管誰偷師耍但這夜郎自大着實不可取。該不會以爲同一個菜式加個冰塊就贏了吧?
“李德全,剝蝦!”皇帝冷聲命令,顯然心中不快。
陳雪娘嘴角不期然地勾出一道弧度,隨即又收斂。
“聖上,容民婦親自替聖上剝蝦肉。”醜婦依舊埋着腦袋,儘管她能感覺到有一股灼熱的目光鎖在她頭頂。
“準了!”皇帝大氣一揮。
夢寒月依舊不擡頭,只是平時托盤上的蝦子。
剝完之後,她把蝦肉放進玉碗,但沒完,她把蝦頭剝開。又用玉箸小心翼翼掏出蝦黃,點在蝦肉上。然後拿起小勺子,舀一點點的湯汁淋在蝦肉和蝦黃上頭。
昨晚一切的時候。陳雪娘額頭上已經滿是汗水了…她沒注意到這些細節,這既是最大的敗筆啊!
“聖上請用。”夢寒月視若無睹,只把玉碗往前推一些。其實她放蝦肉的時候很講究,玉碗裡本來就放了一個勺子,蝦肉和蝦黃全都放在那勺子裡。皇帝只需要拿起勺子放入嘴裡就可以了。
皇帝慢吞吞拿起那裝了蝦肉和蝦黃還淋了湯汁的勺子,緩慢地放進嘴裡,…剛纔都嘗過油燜小龍蝦的味兒了,當然沒什麼好奇了。
只是當那肉放進嘴裡的時候,老皇帝奇異地緩慢地放下勺子,一臉正色。
衆人全都看着老皇帝。…難道不好吃?
沒人敢鬧騰,許久之後,老皇帝咳嗽兩聲:“勉強能入口吧”
陳雪娘一喜。她不用再膽戰心驚了!
衆人也是不約而同各種表情,有歡喜的有面色發白的。
“咳咳,”老皇帝又咳嗽,叫住李德全:“李德全,你替朕再剝一隻蝦。”
李德全上前。想都沒有想,手伸向陳雪孃的小龍蝦。
“朕說了是叫你剝聽雪樓的小龍蝦嗎?”
李德全手一頓。擡頭小心翼翼看皇帝,心中暗道:陛下你那話的意思不就是聽雪樓的比柳鎮大排檔的好吃嗎?
奴剝好吃的也錯?
手卻頓住,改而伸向夢寒月這邊來。
這下子,皇帝纔沒有再說話。
陳雪娘得意的笑容還能在她的臉上找到蛛絲馬跡,可已大片被驚慌遮掩住了。
人在驚慌的時候,本能地回尋求她心中當下認爲可以依靠可以幫她的人。…所以陳雪娘很本能地將一雙驚慌失措的眼掃向太子殿下。
好在她發現,太子爺也在看她…陳雪娘頓時一股子委屈,連眼中都是委屈之色,滿滿地可憐兮兮,外加柔情蜜意…
夢寒月不去看,她刻意垂下頭去…心裡卻依然堵得慌!
皇帝的舉動…分明是夢寒月這邊的好吃。偏偏說還可以,很有些人想不通。
“陛下,小龍蝦好吃,但民婦這裡還有一道菜式。”陳雪娘在太子殿下的“眼神鼓勵”下,決定奮起一搏。她勇敢地主動向皇帝介紹最後一道菜式。
“萬壽無疆!”掀開蓋子那一刻…
“好!”皇帝瞬間站了起來。眼中都是笑意!
陳雪娘是花了心思的,用豆腐雕成“萬壽無疆”四個字!撒上了蔥花和高湯。
夢寒月知道,皇帝會激動是必然中的事情。
“聖上,民婦這裡還有幾道菜式沒有介紹!”
陳雪娘驚看夢寒月。
“哦?你也有?”
夢寒月掀開一盤子蓋子:“這是紅燒肉,保證聖上嘗過之後再也忘不了這美味。”
老皇帝掃了一眼,色香味是有了,但…陳雪娘勝在那四個大字上。
“冰鎮雪梨汁,解暑。”
老皇帝依舊沒有什麼表示。
“江山萬代!”
嘶!
老皇帝瞬間瞪圓了眼!
那是冰雕的山川河流!
就那樣盛放在盤子裡!
“你什麼時候做的?我怎麼沒看見!”陳雪娘脫口問。眼珠子都快黏上那座冰雕了!她以爲這世間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她了!
頓時生出一種,既生瑜何生亮的悲憤來!
“取冰的時候。…你怎麼可能看得見呢?”你早就沉浸在你勝利在望中了。
“一塊冰…又不能吃”陳雪娘終於找到“缺點”了。
“誰說的!”夢寒月打開最後一個蓋子。
“我聽雪樓的燒鴨?”陳雪娘驚叫出聲!
“青稚於藍勝於藍。”夢寒月自信一笑,手一抖,將之前就片好的鴨肉飛快地鋪在冰雕上,“聖上,江山萬代!”手托盤子,高喝:“請聖上品嚐江山萬代!”
…
勝負已定。夢寒月陳雪娘被引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一路上,陳雪娘慶幸陛下並沒有找她麻煩,殊不知…是因爲兩人的小龍蝦味道並不一樣!
這也算是她不幸中的萬幸了。
“你狠!夢寒月!”
“不是說過嗎,你,就是我往上爬的踏腳石。”
PS:
呼呼,睡覺了。晚安。
第二百一十八掌 進宮
食肆坊鬥賽斗的最終是廚藝,當然,若是噱頭夠足,也能影響到結果。可要是雙方都有噱頭,那樣的話,最終還是取決於廚藝。
無疑,夢寒月贏了!
與往年不同,這次奪魁者換了人,聽雪樓排在第二,第三是江南閣。
陳雪娘心中清楚,她不該再多提任何一個有關小龍蝦的事情了。在當今聖上忽略了這件事情的時候,隻字不提纔是最聰明的選在。
但她不甘心,務必想要問一問。
她還算聰明,並沒直接提點小龍蝦的事情。反而問出衆人心中疑惑。
“敢問夢掌廚,”開口已然從大娘子變成“夢掌廚”了,陳雪娘施禮:“夢掌廚,你是怎麼讓水迅速變成冰塊的?若是方便,還請夢掌廚爲我等解惑,你那麻袋裡裝着滿滿的,像是石頭一樣的東西是什麼?”
夢寒月不動聲色掃一眼場中人。都雙眼中透露貪婪之色。
心中膩歪起來。
“不方便。”她留三個字,轉身欲走。
卻叫晃過神的陳雪娘攔在前頭。
“爲什麼不方便?”
“不方便就是不方便,你問這麼多,你是我娘還是我爹?”端的是不客氣。
夢寒月眼中冰冷一片,彷彿能殺人,她也看到許多人對於她的態度不滿,乾脆轉過身去,兩手一揮,背在身後,下巴微擡時候,一股從容上位者之姿頓時現身在人前,讓與她對視之人感到全身不自在。
但沒人認爲是因爲夢寒月的關係自己纔會渾身不自在,只想着這大熱天的總會有些反常。
夢寒月慣有的清冷中帶着一絲自我的聲音穿透衆人耳膜:“我再與你等說一遍。
我是夢寒月!不是醜婦!不會聽從你們的話。”
很多人不以爲然,江南閣的江掌廚正鬱悶今日這場鬥賽,恰聽陳雪娘這女人又去逼人家迅速讓水變冰塊兒的方法。
江南閣這位掌廚可是經驗豐富,人還老道。當下就眼熱乎了。冰塊只有大戶人家每逢冬季的時候存了大量的冰塊。到了夏季取出沒有融化的來使用。
一般人家是用不起的。但夏季炎熱,要是能輕鬆獲得冰塊兒的話,那就太好了!這可是商機啊!
原想着,逼一逼這小山溝裡出來的村姑,她就會像把祛除魚腥味兒的方法告訴他們一樣,也會把這製作冰塊兒的方法交出來。
可沒想到這村姑贏了比賽長膽量了!居然敢拒絕!
還說什麼她不是醜婦,她是夢寒月。
江掌廚冷哼一聲:“什麼不是這個,而是那個的。一個名字能改變什麼?
大娘子,你也真是的,之前你那樣仗義。大家夥兒都誇讚你爲人仗義。怎地現在小氣起來了?…難道是因爲奪魁了看不起大家夥兒了?”這話說的陰毒。
若是換做旁人,恐怕就要慌張解釋了。…就算奪魁,誰也不想得罪全厲唐最好的飯館兒和掌廚!
夢寒月滿目清冷。淡淡續道:“自然不同。醜婦會被你等逼迫無法,眼睜睜親自把祛除魚腥味兒的方法教給你等。
夢寒月不會!”
好些人更加不以爲然了。什麼逼迫,…你不是還乖乖交出辦法嗎?
“什麼醜婦和夢寒月。是龍是鳳,還是打洞的老鼠,改個名字就能變的話。那這世界上就不止一個謫仙人的南宮二公子了!”
咔擦!
夢寒月背在身後的手掌用力捏起,用力過猛,捏斷自己一根食指。
她面無表情,只是兩眼瞬間眯起,鎖住猶自說的快意的江掌廚。一道利眼射向衆人。
“你們大概沒弄清楚一件事。…醜婦會聽你們的話不是因爲怕你們,而是因爲她還有心有情。
夢寒月無心無情。你等要是誰還敢來招惹我麻煩,”她說着,冷眼穿梭在衆人間。頓時擡起一臂,重重砸向那裝水的瓦缸。
瓦缸發出一聲劇烈的聲響,碎成一堆!
“就猶如此缸!”她聲音並不大,可那獨特的決絕卻能穿透衆人耳膜,鑽進每人心裡。那種決絕。讓人不自覺地相信,她說出的話就敢做出來。
說罷。在場中衆人神情詭怪不一之下,她頭也不回,帶着自己的東西,和蘭娘子一道步出鬥賽場。
場外觀看比賽的人潮還沒散去,很多人目睹了那最後一幕。
見到那道果決的青衫走出來的時候,幾乎所有的人不自覺,又自動自發地給那道青衫素雅的讓開一條道兒,以便那道身影可以順利通過。
蘭娘子跟在後頭,卻五味陳雜。
有細心的人,自然看到夢寒月垂在身側的手掌,除了有些血跡之外,還有一根指頭不自然的耷拉着,特別的怪異。
“好像…是折了。”等到夢寒月走過之後,幾人圍一起,說起這事兒。
“真夠狠的!”接話的人滿臉感慨之色。
“我贊同她,那些廚子太過分了。當初人家沒名氣,聯手不要臉面欺負人家,人家忍了。現在人家柳鎮大排檔奪魁了,還想照貓畫虎,再來一次。”那人滿臉欽佩:“虧得那夢娘子敢作敢爲,果斷決絕。不然就讓那羣人呆頭頂拉屎拉尿了。”
“嗨!不說這個了,估摸着正式的朝廷獎勵明日會下發下來。也會出榜文吧。”
…
這會兒討論起其他是來。
而夢寒月高高興興與其他人回到蘭娘子的小院子。
晚間的時候,她還笑着跟大夥兒敬酒,大概是喝多了些,她藉機就說去茅房。
蘭娘子偷偷跟了出來,去茅房找,結果沒找到夢寒月。
後來是在後院兒裡找着人,找到時候,夢寒月坐在小凳子上發呆。
仰着腦袋傻乎乎看天空。
“大妹子,你發啥傻,傻乎乎看”蘭娘子笑呵呵走向夢寒月。邊走邊和她打招呼。等到蘭娘子靠近了夢寒月的時候,才被她一行清淚給嚇得沒聲兒了。
“咋哭了?咋回事?”蘭娘子忙掏出手絹兒給夢寒月擦拭眼淚,結果那眼淚流的更兇,“別別,這咋回事,越擦咋越多。俺咋覺得俺不是給大妹子你擦眼淚的?”
夢寒月沒醉,所以只能將萬般感受全都吞到肚子裡去。
擦乾眼淚,又笑嘻嘻衝着蘭娘子說道:“蘭姐姐,你擔的啥勞什子的心吶!我這不是高興嘛!這是高興地落淚啊。”蘭娘子還要說道什麼,結果夢寒月一把攬住蘭娘子的肩膀:“走唄。我光喝酒沒吃菜,這會兒肚子餓着吶!”
一聽夢寒月說肚子餓,蘭娘子一咕嚕把自己本來追出來想說的話全都給忘到腦後去了。
這到了桌子。屁股還沒做熱呢!
蘭娘子的院子來人了。
開了門,一瞅!
哎喲,娘呀!這可都是宮中打扮!叫的是怎麼回事兒?
好在開門的是鐵柱,不然換了蘭娘子不得一屁股坐在石板上?
“聖上口諭”
“李德全?”夢寒月一見那宣旨的老太監一張熟悉的面孔,…也許是酒喝多了。話是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李德全是當今天子的內侍,伺候天子起居的大太監總管!…怎麼樣都輪不到夢寒月這樣的小咖喊他全名。因此,夢寒月話出口後,就立即後悔了。…怎麼就嘴快了?
但結果李德全就是老眼頓在她身上兩眼,就轉開去。居然沒有再有任何的刁難!
“聖上口諭”李德全宣讀完口諭之後。醜婦呆了…
忙問道:“公公,這個…天兒這麼晚了,民婦聽說宮中是有門禁的。這會兒進不去了吧?”
李德全似笑非笑:“夢娘子不用擔心,雜家是奉了聖上的口諭來接人進宮,自然是與平常不同。”看出夢寒月的狐疑來,李德全手中拂塵一掃:“夢娘子請放心,宮中規矩是嚴謹了些。但,陛下只是想再嘗一次夢娘子的冰鎮小龍蝦。夢娘子只管御膳房做料理就好。”
夢寒月想了想,“那…既然只是聖上看得起民婦那道冰鎮小龍蝦,小兒就不跟着去了吧。…公公你瞧,天色已晚。”
“聖上口諭,雜家只是奉命行事。夢娘子莫在爲難雜家了。”
無法,夢寒月眉宇之間凝重之色,和平安,也就是已經改名的無憂坐上等候在外面的轎子。心裡忐忑不安地被擡着去往皇宮。
皇帝想吃她坐的菜,這個還說得通。但是爲什麼還要帶上她兒子?
難道是因爲賜名的關係?…可這也說不通,理由太牽強了!
…
她一路胡思亂想之下,轎子七轉八轉的,大半個時辰後,停住了。
她豎起耳朵,聽外頭的對話。
“去,開門。”只聽外頭低着聲音交流的李德全命人開門,之後就聽見一聲“吱嘎”門開的聲音。
再之後,又走了好一陣子,轎子才又停住,這一次停住之後,轎子落地了。
隨即外頭傳來李德全熟悉的聲音:“夢娘子,小公子,請下轎吧。”再之後,她手剛伸出去,就被一雙巧手給扶住。
夢寒月一驚,隨即想到這是宮中規矩,下轎上轎都有人攙扶。
一隻手虛搭在那隻柔嫩的巧手上,另一隻手抱住平安。
“阿孃,俺自己來。阿孃手受傷了,會疼。”
夢寒月心中一暖,她的兒子慣會疼人。她抱着平安的手就是那個被她自己用力過猛折斷一根食指的手。
這會兒已經包紮過了,基本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