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坦白承認自己對他的感情,卻知道在自己心裡這個人也許已經漸漸無可取代了。
在這波詭雲譎的後宮,不管他爲了什麼而來,他說的過去的一切是真是假,她都願意相信他。
此時,她只希望他能平安回來,如以往的每一晚,即使清晨短短一刻也會回到她身邊來,給她一個溫暖可以依賴的擁抱。
趙離毫不猶豫地伸臂抱住了她。
這一幕恍如夢中,曾經她也這樣給他整理衣甲,送他遠行。
他心潮起伏,低頭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輕輕一吻,伏在她耳畔低聲道:“放心,很快。”
“嗯。”玉瓏低聲迴應。
“那就聽話去牀上躺着,嗯?”趙離抱她起來,走到牀邊把她放下,然後又在她臉上親了親,“你陪着兒子,等我回來。”
他剛要起身,玉瓏伸臂挽住他的頸項,低聲道:“好象要下雨了,你記得帶上油衣。”
趙離笑笑,點頭。
玉瓏伸頸在他脣上一吻,立刻縮回了被子裡,背過身去。
趙離幾乎被她這突如其來主動的一舉嚇到,笑容僵在了臉上,心裡狂喜之餘竟然泛起些酸澀,他盯着她的後頸愣怔了半晌,這才站起來,又彎腰給她掖好被角,轉身出了門。
女王的寢殿內,此刻也是山雨欲來。
大司馬寧照因爲祭祀防衛的安排怒氣衝衝地闖到了女王的寢殿。
他怒火中燒,玉安卻笑靨如花,看着寧照衝到面前,指了指旁邊擺好的桌案,嫵媚地一笑:“我就知道你今晚一定會來,連酒都給你備好了。”
在寧照面前,她沒有自稱“朕”。
寧照一臉陰霾地看着她,動作卻明顯緩了下來,他冷冷地道:“你讓童嶺領了千牛衛的大將軍職,讓魏賢帶着左右驍衛替換城門校尉,封了王城的門做什麼?”
“做什麼?”玉安不解地道,“明日就要大祭,大祭前封閉王城城門不是常有的事嘛?而且太官凌晨會回來,也得由禁軍去迎接。再說,前幾日有幾個大膽的刺客險些就要了我的性命。”
她肘撐在案上,手支着頭,斜睨着寧照:“朕就是個孤家寡人,到了真的要命的時候,不會有人來理我的,沒人管我的死活,我自己總不能不管吧。”
說罷她拿起酒壺給自己面前的杯子裡倒了一杯酒,然後仰頭喝下去。
寧照站在案前一步的地方看着她一動不動。
“好吧,既然你已經忘了今晚是什麼日子,只是來向朕興師問罪的,寧卿,你問的話,朕都回答你了,若是你還覺得滿意,可以走了。”
說罷,她又給自己斟滿一杯酒,一飲而盡。
她放下酒杯,擡起朦朧醉眼,笑看着寧照:“你怎麼還沒走?”
寧照眉頭擰在了一起,看她又往杯裡倒酒,一步上去,擡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低聲道:“別喝了……告訴我,今天是什麼日子?”
玉安拿另一隻手推他的手,用力想從他手裡抽出自己的手來,臉上毫不假以辭色:“寧卿,我是君,你是臣,你放尊重些……”
寧照手上一用力,隔着案把她拽到身前,酒壺傾倒,整壺酒都倒在了桌上,酒杯滾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你想跟我論君臣麼?好,今天晚上我們慢慢來論。”他眼晴裡如同帶着火,泛出一片暗紅。
“寧照……”玉安微微往後縮了一下,剛纔的威嚴瞬間消失殆盡,她委屈地咬着脣道:“你忘了今天是初九了嗎?”
寧照愣了一下,神情微微緩和,隨即又冷笑道:“你還怕沒人陪你過?難道一定要我?你的侍臣侍候人的手段應該比臣高明得多罷?”
玉安臉色一白,空着的手一揚,“啪”的一聲狠狠地打在了寧照的臉上。
寧照臉上立刻紅了一片,鬆了手,瞠目看着玉安,根本沒想到她居然會動手打他。
“寧照,你給我滾出去,出去!”玉安聲音顫抖,指着他嘶聲吼,“滾!”
她站起身來,準備往後殿走,踉踉蹌蹌走了幾步,一腳踩在了自己的裙角上,一下撲到在地上。
殿門邊上侍候的宮女驚叫了一聲,準備過來扶她,寧照早就兩步到了她跟前,把她扶了起來,從來都是冷然如冰的大司馬,聲音裡竟然也帶了一絲慌亂:“安兒,你沒事吧?”
他背對着幾名宮女揮了揮手,冷聲道:“都出去。”
幾名宮女趕緊退下去,悄悄地關閉了殿門
玉安用力要掙開寧照的手,寧照不放,抱她起來,低聲道:“你要喝酒,我陪你。”
“我記得,初九是你孃的祭日,可是第二天又是大祭,所以你只能偷偷地拜祭你娘,我第一次看見你,你就躲在王宮的後花院裡,邊喝酒邊哭。”
他說出來這些話的時候,玉安的掙扎漸漸弱了下去,最後伏在他懷裡,再也不動。
寧照抱着她坐到案前,又道:“你案上的酒都沒有了,就喝我這一壺吧。”
玉安在他懷裡別開頭,冷聲道:“你就不怕我給你喝的是毒酒麼?”
寧照笑着道:“不怕,我們兩個鬥了這麼些年,死也死在一起,沒有什麼不好。”
他從酒壺裡倒了一杯酒,仰頭飲了一半,然後遞到玉安嘴邊,把她扶得高一些,聲音有些喑啞:“安兒……我也來服侍你一回吧。”
玉安注視着他,半晌嘴角輕輕揚起,就着他的手把杯中的酒一仰而盡。
“這就算我們的交杯酒了。”寧照似是玩笑地道。
玉安自他懷裡坐起身來,手撐着頭斜着眼看他,白玉一般的臉上因酒意染上胭脂色,媚眼如絲,令人色授魂與:“只喝一杯嗎?”
寧照的脣又俯下來落在她櫻桃般誘人的嘴脣上,酒自口中度至她的嘴裡,然後脣舌交纏,纏綿不絕。
寢殿之中,春色無邊。
等到激情漸退,玉安俯身在寧照的身上,手指沿着他輪廓分明的臉的線條一直往下,落在了他的喉部,細長的指甲輕輕地點了點,寧照的喉結不由得上下動了一下。
玉安指甲尖尖的,有一下沒一下地點着他的喉節,微笑地看他,喊他的名字,聲音裡還帶着歡娛後的絲絲柔媚。
“寧照,我問你,楊渥是不是你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