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未落,一個硯臺只飛過來,幸虧寧煦推了他一把,不然又砸在了身上。
“滾!”寧照吼了一聲。
寧煦對寧旭使了個眼色,寧旭捂着頭咬牙氣呼呼地走了出去。
寧煦等了一會兒,見寧照似乎緩和了一些,這才道:“大哥,其實三弟的話不無道理。”
寧照猛然轉過身來看着他,眼中戾氣四伏。
寧煦吸了一口氣:“帝王之心不可測,這十來年,女王的變化,我們都看在眼裡,不管怎麼說,寧氏一族的生死榮華全在大哥肩上,大哥還是要瞻前顧後,多加籌謀……”
寧照在桌案前坐下來,手撫着額頭,默了一會兒,聲音低沉地道:“二弟說的很對,等明天的文議會之後,我會逼着她做一個決定。”
玉瓏回到明心苑的時候,在她房間裡裝病躺着的夏荷已經急得快真的病倒了,一見主子回來,立刻跳了起來,把玉瓏往牀上按:“公主,你快躺下,過一會明太醫就來了,嚇死我了,你要再不回來,我都不知道怎麼辦了。”
玉瓏一邊往牀上躺一邊說:“怕什麼,你就把帳簾子一放,他還敢掀簾子看人麼?你瞧你這手比我的還白,明太醫老眼昏花,肯定看不出來。”
她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外面傳來幾聲咳嗽,趕緊躺好裝病。
明太醫提了醫匣子進了門,把匣子往桌上一放,問站在牀邊一臉沉重的春花秋月夏荷:“公主怎麼啦?”
夏荷道:“公主昨天抄了書回來,原本說出去散心,結果沒多遠又回來了,然後就一直說心裡悶氣,結果就躺下了,我們開始以爲是天氣悶的緣故,後來就覺着有些不對,不過公主說沒事,奴婢們也就沒向上稟報。”
“今天陛下派人來問,我進來看公主的時候,樣子就更嚇人了,所以陛下就差人請您過來了。”
明太醫看了三個人一眼,搖搖頭:“指望着你們照顧公主,也真是……”
然後坐下來,給玉瓏搭了脈,又開了方子,之後便去向女王交差去了。
等明太醫走出門,夏荷對着他的背影擠了擠眉,聳聳鼻子,然後看了一眼方子,龍飛鳳舞的看不明白。
玉瓏在牀上躺着說:“我都背得下來明太醫的方子了,肯定是甘草四兩、桂枝三兩、人蔘、阿膠蛤粉炒二兩,不信拿上個月給我開的益氣方子來對對。”
夏荷不信,去旁邊八寶格上的匣子裡取了上個月的藥方子來看,一對字,簡直一模一樣。
夏荷哈了一聲:“他老人家這是一劑治百病呢。”
秋月在旁邊一邊扶玉瓏起身,一邊笑:“明太醫根本就是知道咱們主子就沒病,他是幫着咱們主子好交差呢。”
夏荷出去把方子交給小宮女令去照方抓藥煎藥,然後又走回來對玉瓏說:“公主,中午的時候樑少傅命人把今天的功課送來了,說等公主好一些就看一下,明天的文議會上陛下可能會問。”
“啊?”玉瓏一聽頭有些大,聲音一下子就擡高了許多,“我是病人啊,少傅爲什麼不能體諒體諒我?”
她話音剛落,就聽見門口有人說:“不是臣不體諒公主,是陛下的要求,公主總要做些準備纔好。”
玉瓏一聽這聲音,立馬躺回到牀上,繼續裝病。
秋月春花有些措手不及,呆在原地,不知道該做什麼。
還是夏荷機靈,趕緊去堵在門口,把樑少青攔住:“少傅,這可是公主的臥房,您,您不能進。”
“我是受陛下之託來看望殿下的,順便再問問殿下功課準備得如何了。”樑少青不以爲忤,站在門口對夏荷解釋。
玉瓏一聽,立刻在牀上哼哼:“少傅,我病得很厲害,明天肯定去不了文議會了,你幫我去跟陛下稟報一下吧。”
“可是剛剛臣碰到明太醫,他說公主沒有大礙,想必此刻他已經到了文德殿把公主的情況稟告給陛下了。”樑少青“驚訝”地道,“難道明太醫診斷錯了?”
這位公主殿下的套路他見太多了,見招拆招簡直信手拈來。
他說完就站在門口,等着裡面的反應。
過了一會兒,秋月出來,把夏荷往邊上拉了拉,堆着一臉笑對樑少青說:“少傅,請進。”
樑少青進門來,看了看屋裡的情況,走到桌邊坐下,然後翻了翻桌上擺着的一疊紙,搖了搖頭說:“看樣子公主還沒有看過吧?”
玉瓏躺在牀上有氣無力地說:“我人不舒服,哪有時間看。”
樑少青心裡有數,她這樣子多半是裝出來的,抿了抿脣又道:“明天的文議會大約除了陛下,大司徒、大司空、大司馬都會參加……所以臣依着幾位大人的喜好準備了一些文卷,公主看一看應該會有好處。”
玉瓏聽了舒了一口氣,對樑少青說:“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爲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呢,反正文議會上有玉嫺,玉婷她們在,以玉嫺玉婷她們的能力,應付幾位大人應該是綽綽有餘吧,哪輪得到我呢,少傅你太多慮啦。”
樑少青無語地看了她一眼,又道:“這一次文議會記入禮部的御冊,以後各部三司會依此對評判各位公主的能力,殿下,你真的一點也不在意麼?”
玉瓏搖了搖頭,又道:“少傅,我頭痛真的看不了,明天我就去走個過場就好了。”
樑少青嘆了口氣,這位殿下實在是太過不同,看樣子自己的努力只能白費了。
玉瓏偷眼看了看樑少青的表情,又道:“少傅,你放心吧,我要是感覺好些了,一定認認真真地把你給的功課看完。”
樑少青微微一笑:“公主的身體要緊,實在是身體有恙還是不要勉強,其實公主說的對,沒必要太過當真。”
既然她真的不想要這個儲君的位置,自己又何必着急,自己不過是教她功課的少傅……
其實她這樣混吃等死的過日子,也並沒有什麼不好,也許反而過得快活些。
他之所以專程給她準備這一堆功課,也不過是希望她表現得好一些,可是表現得好一些,又爲了什麼呢?
樑少青象是想明白了一些,便不再催促玉瓏看書的事,又小坐了一會兒,便離開去文德宮交旨。
玉瓏躺了一陣子,爬起來坐在桌邊把樑少青給的那一疊紙拿着看,夏荷在邊上說:“公主,你不是說不看的嗎?”
玉瓏說:“少傅好歹花了心思,我要是真不看,多少有點對不起他的心意,以後若是課上有些小事情再讓他幫我遮掩就不好開口了,所以還是看一看,反正文議會上通常不會抽到我答題,我就隨便看看就好。”
“其實也沒那麼枯燥,少傅寫得挺有趣。”玉瓏一邊看,一邊拿了把桌上的瓜子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