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面快坨了,趕緊吃吧。”她忍不住提醒趙離。
“知道了,你先吃。”趙離頭也沒擡,逗着趙琰,“兒子,來,再吃一口。”
傅玉瓏兩口三口把自己碗裡的吃了,伸手強行從他手裡把趙琰“搶”過來,皺着眉道:“你快吃飯,我來喂他。你這樣,等雲州人來,你都不用裝,就可以臥牀不起了。”
趙離呵呵一笑,乖乖地鬆了手。
傅玉瓏抱着趙琰慢慢地喂他,間隙時,轉頭看着趙離埋頭吃着面,清晨的陽光灑落在小院中,給小院鍍上一層淡金色的光芒,一切顯得那麼寧靜安祥,安祥得如同不真實一樣。
她出了神,直到趙琰發出的咿呀聲大起來,她才驀然回過神。
趙離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你怎麼了?”
傅玉瓏對他道:“我覺得好象做夢一樣。”
有一刻,她那麼害怕,怕自己一睜眼,他突然就消失了,象兩個月之前的每一個清晨。
趙離愣了一下,臉上泛起笑容,擡手把她和趙琰一起摟在懷裡,他笑着低頭,在她耳邊道:“我在這兒呢,以後我會陪着你和琰兒……還有琰兒的弟弟妹妹,我們一家,再也不會分開了。”
傅玉瓏一下子紅了臉,嗔道:“你胡說什麼?”
“我哪有胡說,琰兒一個多孤單啊,我們努力再多生幾個,琰兒也有伴啊。”趙離對着趙琰道,“是不是啊,初一?”
趙琰彷彿聽懂他的話,立刻迴應一樣發出咿呀的聲音。
趙離哈哈大笑,從傅玉瓏手中抱過兒子來,狠狠親了一口道:“乖兒子,還是你最懂爹爹,哈哈。”
傅玉瓏紅着臉,咬牙道:“好歹也是做爹的人了,你在琰兒面前收斂一些!”
“聖人都說,食色性也,”趙離把趙琰抱到傅玉瓏面前,正對着傅玉瓏的臉,嘴裡道,“兒子,你孃親是不是天下最美的美人?”
傅玉瓏臉皮沒他厚,紅着臉呸了他一句,收拾了碗筷,起身往院子外面走。
趙離還在打趣:“孃親害羞了。”
十日後,雲州來的人到了涪城。
雷問收到訊息,趕緊奔進來報信。
此時,正是涪城的雨季,淋淋瀝瀝的雨綿綿下了幾日,趙離臥牀看書,傅玉瓏陪坐在旁邊抱着趙琰,偶爾跟他說話。
趙離看看雷問的表情,微微一笑:“是大王親自來了麼?”
“是,”雖然早有準備雲州會派使者來,但沒想來的人居然是蕭煊,雷問難免有些不安,“爺……”
“想必,大王也是微服而來的吧,白龍魚服是件危險的事,他能冒險來,不管怎麼樣,都是一片情意。”趙離轉頭看了看傅玉瓏,傅玉瓏點頭。
“我去迎接吧。”傅玉瓏起身,又對雷問道,“你們只作不知,各自做自己的事去吧。”
傅玉瓏抱着趙琰出了門,在院子屋檐下里溜達,不久就聽見院門口,胡媽在說:“夫人,有客人說是爺的故舊,來看望爺。”
“啊?有客人來?請在正堂吧。”傅玉瓏擡手正了正髮髻,把孩子交給胡媽,撐了把傘,往前面走。
走到正堂的時候,就見一男兩女站在堂中,紫衣男子正負手擡頭看着堂中掛的畫,似乎在細細欣賞。
傅玉瓏收了傘進屋,連忙行禮:“見過……”
她還未拜下去,男子轉過身來扶住她,制止了她喊出“陛下”兩個字來:“三嫂,別來無恙?”
傅玉瓏擡眸看着眼前的男子,初見時的少年輕狂已經淡去,眼眸中的淡定沉着與趙離有幾分神似,她驀地一笑:“公子,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三哥呢?”蕭煊說道。
“沒想到是公子……夫君因爲被寒冰潭水所傷,五臟六腑受損,大夫要他多臥牀休息,所以很少出來會客,沒想到是公子前來,請公子恕罪。”
“三嫂請帶我去看看他。”蕭煊神情關切,“我是專程來看他的。”
“好,公子,請。”
蕭煊回頭叫兩個女子上前,對她們介紹:“這是三嫂。”
又對傅玉瓏道:“秀君你認識了,這一個是盧燕眉,三嫂是第一次見。”
沈秀君和盧燕眉上前來拜見:“三嫂。”
傅玉瓏稍有些意外,看樣子,蕭煊對這個盧燕眉也是寵愛有加,居然帶着她和沈秀君一起來。
看盧燕眉的模樣柳眉杏目,嬌豔俏麗,的確也是出挑的美女,和端莊秀美的沈秀君比起來雖然稍遜些,卻勝在嬌俏靈動,別有一番韻味。
細看沈秀君的神情,如以往一樣端莊恬淡,似乎沒一半點失落的痕跡。
“公子請隨我來。”傅玉瓏引着蕭煊往內走。
蕭煊站了一站,對盧燕眉道:“你留在這裡吧。”
又轉頭對沈秀君道:“秀君,跟我進去。”
盧燕眉眼中閃過一絲不滿和忌恨,傅玉瓏看在眼中,低頭勾脣,側身讓蕭煊過去。
蕭煊又道:“秀君與三哥相識在我之前,助三哥平定靖部之亂,征戰七城,和三哥關係不同。”
他的話令三個女人聽起來各是不同的滋味,盧燕眉當他是在對自己解釋不帶自己去見趙離的原因,心裡舒服了許多福了一禮道:“妾身在此等候。”
傅玉瓏挑了眉,轉頭看看蕭煊,又看看沈秀君,沈秀君神情沒有一絲波動,可總讓人覺得這兩個人之間有些不太尋常。
她引着蕭煊進了後院,一進院門,見房門開着,趙離手扶着門框,勉強站在門口,一手握拳抵着脣,輕輕咳嗽。
未等傅玉瓏說話,蕭煊急步走上前,扶着趙離道:“三哥,你怎麼出來了,快回屋去。”
趙離輕咳了一聲道:“臣未能遠迎大王,實在失禮。”
“三哥,你現在還跟我說這些幹什麼?”蕭煊的樣子是真的有些着急了,說話中帶着一絲傷感。
趙離笑笑:“先論君臣,再論手足,這是規矩,阿煊你不必太過在意。”
傅玉瓏上前和蕭煊一人扶了一邊,低聲嗔道:“都說了,不能受風,你又不聽。”
趙離笑道:“只是偶爾,不礙事。阿煊來了,我當然要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