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得,真得有火炮在轟鳴!”有人立刻驚喜地大聲喊了起來。
不管是什麼火炮轟鳴,總之,就算再差也不會有比眼下的情況更差了。因此,哪怕沒有弄清楚情況,他們也是非常高興的!
“啪”地一聲,就見一個酒杯被人猛地甩到了地上。
酒保最是敏感,轉頭一看,卻發現是他之前免費提供了一杯酒的拉夫。
拉夫也看到酒保看他了,歉意一笑,隨後振臂一呼道:“夥計們,走啊,去看看會不會變天!”
言外之意,就是看看有沒有機會推翻西班牙人的統治了。
如果仔細想想,就會覺得這根本沒可能。之前的葡萄牙獨立,不照樣被西班牙給鎮壓了麼!如今的局勢更糟,就算他們有機會打敗里斯本的西班牙人又如何?回頭西班牙再派兵,照樣會鎮壓!
然而,這個時候的他們,卻壓根沒考慮這麼多,紛紛學着拉夫的樣子,把手中的酒杯猛地往地上一摔。一時之間,酒吧裡全是酒杯摔碎的“啪啪”聲。然後一羣人,奪門而出。
“你們這羣該死的!”酒保看着滿地的碎酒杯,氣得大罵了一聲。可等他罵完之後,酒吧裡的人也走完了。
他似乎傻了一會,忽然之間,也猛地把手中剛好端着準備給客人的酒杯往地上一摔,發出“啪”地一聲,然後自己也衝出了酒吧門去了。
這處酒吧是偏僻,然而,距離海邊卻不是很遠。畢竟以前的時候,出海的人最喜歡喝酒的。這酒吧裡的一羣人,出門之後就聽到更清楚地“轟轟轟”的炮響,不時看到港口方向那邊有鐵彈砸中城牆的聲音。
更讓他們欣喜地是,他們竟然看到西班牙守軍竟然沒有往港口方向擁去,反而是往相反方向跑去。驚慌失措地樣子,好像是在逃跑!
意外了一會,所有人都有點傻眼了:這是什麼情況?海上攻過來的是什麼,竟然能讓西班牙人如此落荒而逃?
這麼想着,路德金夫回過神來,第一個往高處跑去。這還不夠,敏捷地翻牆,還上了高處房子的屋頂,就站在屋頂那,往港口方向看去。
不過當他看清之後,頓時就傻在了哪裡。
身材比較肥胖一些的拉夫沒他的身手,看到他已經站在上面了,就大聲喊道:“是什麼人打來了?”
“是啊,快說說,是什麼人嚇得西班牙人如此屁滾尿流,真得好開心啊!”剛趕回來的人,有得急不可待,就在下面直接問了。還有的人則一邊問着,一邊同樣急着攀爬屋頂。
可是,就見到拉夫滿臉震驚之色,呆若木雞,壓根沒有回答他們的話。
拉夫見此,心中更是好奇。情急之下,他撿起一塊石頭就去丟路德金夫。
真是太好奇了,實在猜不出來港口那邊會是什麼情況!
被石頭那麼一砸,路德金夫終於回過神來,低頭看了下地上焦急的人羣,頓時哈哈大笑,一手指着港口方向大聲喊道:“殺回來了,殺回來了,我們葡萄牙的艦隊,還有……”
“什麼,葡萄牙艦隊,南美洲的那些麼?那有多少,會嚇得西班牙人屁滾尿流?”拉夫一聽,壓根不信,立刻大聲問道。
“不是!我還沒說完呢,你急什麼?”路德金夫聽了,大笑着說着。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解釋,又一個翻牆上去的人就狂喜地叫道:“哇,好多艦隊,幾千艘艦隊,明軍,是明軍殺來了!”
“是啊,大明艦隊殺來了!哈哈哈……大明艦隊殺來了!”又一個上了屋頂的欣喜若狂地喊道。
“是南美洲的葡萄牙艦隊領着無數大明艦隊殺來了!”
“……”
曾經幾何時,前往殖民地的都是在本地混不下去的,或者是夢想發財的,是很多人所不屑的。可此時,絕大多數葡萄牙人,恨不得自己是那些艦隊中的一員,殺回葡萄牙,就如同他們眼前所看到的。
“哈哈,我家鄰居隔壁八大姨的兒子,肯定就在那戰艦上,好,給我狠狠地打!”有人樂得大叫了起來。
拉夫看不到,卻已經能想象有多少戰艦殺回來了。聯想到西班牙人抱頭鼠竄的樣子,索性一揮手,大聲喊道:“夥計們,光看有什麼意思?殺西班牙人去啊!”
“走,絕對不能讓他們就這樣逃走了!”
“還有那些葡奸,幹他們去!”
“……”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振奮了,紛紛喊着,就跟在拉夫的後面,抄傢伙報仇去了!
屋頂上的人看得一點都沒錯,此時的港口方向,海面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桅杆,就如同海上的移動森林一般。
衝在最前面的,就是南美洲葡萄牙人的戰艦,他們熟門熟路,又是要解放自己的祖國。戰艦上有不少人還都是里斯本人,對於在家鄉的親人,不知道有多擔心。
如今身後有無數大明戰艦爲後盾,那腰桿子也硬,就想着第一時間奪回里斯本,回家看看自己的親人。
在這些葡萄牙戰艦的後面,纔是大明艦隊。在旗艦的船頭甲板上,凱瑟琳就在這裡,最是激動。
本來的話,她都想去安德斯的旗艦上,衝在最前面的。不過鄭芝龍沒有答應,讓她待身邊,那都不能去。萬一要是出事,他負不起這個責任。
此時的凱瑟琳,看着眼前的里斯本,既熟悉,可又覺得陌生。
皇宮能看到,依舊是在的。但是,皇宮裡面的主人,卻已經不在了。
里斯本還是里斯本,可是,里斯本的主人卻已經換了。
腦海中,還有父王和幾個弟弟的記憶,但卻再也見不到了。往日在里斯本的一切記憶,就猶如昨天一樣歷歷在目。可定睛再看眼前的里斯本,卻是沒法回到當初時候了。
物是人非,就只是短短地不到十年而已!
“父王,女兒回來了!”凱瑟琳喃喃自語,淚水再也沒有止住,沿着臉頰流了下來。
鄭芝龍雖然年紀大了,可耳朵還是很尖,聽到了她說話。雖然凱瑟琳用得是母語說話,但是,聽她的說話語氣和神情,大概也能猜出來是什麼意思。
於是,他就安慰道:“殿下不用難過,大軍一到,西班牙人抱頭鼠竄,相信里斯本能最大限度地免遭戰事破壞。”
鄭芝龍沒有能力復活凱瑟琳的家人,只能從另外方面來勸說。
西班牙人只是在最開始的時候稍微抵抗了一下,然後就放棄了陣地逃跑了。這一點,凱瑟琳自己也看到了。此時聽到,便點點頭,也不去擦淚痕,用真摯地語氣說道:“真是謝謝了!”
這個話,她當然是站在曾經是葡萄牙人,甚至是葡萄牙王室的身份上道謝的。也只有這個時候,她才能用這個身份。因爲她知道,按照大明的規矩,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給了大明,那就是大明的人了。換成以前的時候,並不適合再把她自己當葡萄牙人的。
不過這一聲謝,也是應該說的。
要知道,明軍真得是不遠萬里前來的。對他們來說,那是辭別家裡親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去,爲得卻是幫葡萄牙復國,報仇而已!
“呵呵,殿下這麼說就見外了。”鄭芝龍聽了一笑,儘量減少凱瑟琳的傷感道,“真要謝的話,以後再見陛下的時候,謝陛下就夠了!”
說完之後,不等凱瑟琳回話,他又一指岸上說道:“看,那些應該是葡萄牙人吧,他們也在痛打那些西班牙人了。還有那邊,都擁到岸邊來了,向我們艦隊揮手歡呼呢。要是他們知道殿下也來了,肯定會非常高興的!”
凱瑟琳一聽,還真得一時之間忘記了悲傷,連忙沿着鄭芝龍手指方向看了過去。
果然,就見岸上,有的葡萄牙人在襲擊驚慌失措的西班牙人,有的葡萄牙人則擁向海岸邊,挑着腳揮着手,拼命地在歡呼。其中有的人還互相擁抱,然後又分開歡呼,再擁抱什麼的,總之,有一種欣喜若狂的情緒,通過空氣傳到了艦隊這裡。
“回來了,我回來了!”凱瑟琳見此,情不自禁地揮手,哪怕她知道她就算揮手,岸上的同胞大概率也是看不到的,可是,她還是在揮手迴應,同時,激動地說道。
這個時候,作爲艦隊前鋒的葡萄牙戰艦已經靠上港口。戰艦上的葡萄牙水兵,有得直接就跳下船,還有的,用繩索蕩着下船,用他們從來沒有過的勇敢,吶喊着踏上陸地,衝向里斯本的大街小巷,然後隱沒在建築羣中。
隨後是大明戰艦靠岸,一隊隊穿着紅色軍服的大明水兵將士上岸。他們並沒有立刻衝進大街小巷去。而是立刻在港口附近開始站崗警戒,用這種方式向縱深推進。
大明艦隊實在太多,到了後來,戰艦已經無法靠岸,就只能先到前面靠岸的戰艦上,然後再上岸。
等到鄭芝龍陪同凱瑟琳上岸的時候,已經聽不到里斯本的槍聲。很顯然,大軍應該已經完全控制了里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