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乾清宮出來,我就一直鬱悶,該用什麼辦法讓我和我哥出去暢遊一番呢,雖然我認爲不用考慮那些大臣的意見,但我不是皇帝,我哥得考慮,不然把關係弄得太僵,這皇帝當得也不舒服。
再說這些大臣的能量也太大了,大到可以撤換皇帝的地步,所以,爲了皇位着想,我哥也不大可能不顧一切。
我哥現在是太年輕了,在朝中並沒有自己一班惟命是從的親信,而他絕對的親信魏忠賢在朝廷中的地位還不穩固。
或許等到閹黨把持朝政的時候,我和我哥纔有機會出宮一遊吧。
那些什麼狗屁的微服私訪完全都行不通。
康熙下了若干次江南,乾隆下了若干次江南,哪一次是微服出巡的,那都是浩浩蕩蕩,驚天動地的場景。用我哥的話來說,那就真的是“勞民傷財”的勾當了,然後被稱爲“康乾盛世”的這祖孫倆恬不知恥,一副自我陶醉的感覺。我總覺得,康乾是在舔我崇禎的腳後跟,還自以爲盛世明君。
要是微服私訪的話,無論如何不可能瞞過朝中大臣的耳目,那些大臣只要一知道皇上出宮了,爲了自己的利益一定會把消息散佈出去。那樣也就達不到私訪的目的了。再說,江湖充滿變數,路途永遠是坎坷的,一不小心就會有生命危險,河蟹如後世,領導出巡前有警車開道,後有武警保鏢,中間若干相同型號的轎車,叫你認不出領導坐在哪一輛車裡面,那是爲了什麼,難道僅僅是爲了和人民保持距離,那還不是怕出意外,權位是那樣的令人眷念。
就連號稱人民羣衆當家作主的時代隨便一個屁大的官出行都是前呼後擁,更別說唯他獨尊的皇上。
雖然我是體制內的人,但有時候我認爲我是體制內的異類,因爲我有慈悲之心,看來,我有做佛祖的潛質。
燕王朱棣從他侄兒手中武力奪取了皇位,把京城搬到北京。從此之後,“天子守國門”就成了大明皇帝的一條重要人生信念。
在後世的我看來,京城在什麼地方無所謂,只要心中裝着百姓,就是戈壁灘同樣可以辦公,但我實在也搞不懂朱棣爲何要在這麼一個進不可攻,退不可守的不毛之地的北京城建都。
面對北方遊牧的少數民族和廣闊的漠北草原,這北京城可真算得上是“國門”,在朱棣沒建都之前,北京所在的幽雲十六州從後漢的兒皇帝石敬瑭開始就成了中原人的恥辱。而朱棣更是一改漢人建都中原腹地的傳統,偏偏把自己的國都建在少數民族弓弩之末,韃靼人,女真人站在長城外面,一箭就能射到紫禁城的琉璃瓦上,如何讓人能夠安心的當皇帝呢。
要是遇到一些開明,聖明的君王倒也可以自保,但遇到我哥和我這樣的廢物,那就只有喪權辱國,甚至滅國滅家了。
要是遇到對中原虎視眈眈而又有一定野心一定實力的狄夷,北京城就成了前線的戰場了,連一個緩衝地帶都沒有。
所以,我認爲北京城根本不適合建都,更加不適合我們這些不堪大用的守成之君。這不是逼着我做亡國之君嗎。
但事實上,北京城一直是國家的中心,我也就只能將就着住在這兒了。
要遷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現在的我看來,北京城遠沒有後世那樣的繁華,因爲支撐未來北京城繁華的重要甚至唯一因素在現在的這個時代,俯拾皆是。後世的北京城所擁有的只不過六百年深厚的文化底蘊,而這所謂的文化底蘊流傳到後世的也就兩個字:權力,以及對這種權力無限膜拜而產生的奴役和被奴役的心理。
而這些東西,在當下的北京遠沒有後世來得那麼深不可測,這裡只不過是一個朱家天子的家而已。
我的家也就在這樣一座被後世無限歌頌的城市,這個被稱爲“首堵”的首都,而我的家,已經不是紫禁城,而是信王府邸。
我哥遲遲沒有讓我搬出宮去,是爲了給我修一座除了他紫禁城外,整個北京城最漂亮的房子。
這座房子歷時大半年,在原有的房子格局下,重新翻修而成,而王府落成的那天,正是我真真正正搬出皇宮,成爲爲所欲爲的王爺的那天。在我行了冠禮之後沒幾天,我就成了千歲王爺。雖然我本來不過才十二歲多點。
當皇帝告訴我,他爲了我建了一棟花園王府的時候,我有些驚喜過度了,真想去吻他的小腳趾。
在東海,我有若干個家,最大的一個家也不過是一海景別墅,房屋面積五百平米,加上有點花園,有點假山,還是有好幾畝。當然,如果算上高爾夫球場,那我們家那棟別墅就大了去了。不過這個高爾夫球場不
是我們一家人的,而是整個別墅區共有,我們也沒有產權。
當然,我所說的產權不是指我們家庭所有的產權,整個海景別墅區都是我叔叔的產業。
但就這在後世沒幾家人能夠的住房條件,跟我現在的房子比起來,那簡直就成了茅草房了。
乖乖不得了,光是那片池塘都快趕上天安門廣場了。當然,這是誇張的說法,它比起中海,南海和後海來說,還是要小多了。
但整個亭臺樓閣,假山環繞,綠色成蔭,至少整個王府有上萬平米的面積,也就是說,佔地起碼二三十畝。
當然,這比起紫禁城七十多萬平米還是小巫見大巫了。不過,我已然相當的興奮了,因爲在這二三十畝地面上,我可是唯一的主宰。
當我的車駕停在王府門邊,我擡頭看到那塊“信王府”的匾額,我就掩飾不住的興奮,終於名至實歸的成了信王了。
第一次來,我哥親自爲我送行,我哥答應了我的要求,把我想從皇宮裡帶出來的任何東西都帶了出來。包括我的母親,我的妙兒,以及兩個一直跟着我的太監。
這算是我哥給我十二歲的最好的禮物吧。
幸好我哥讓我母親也搬出了皇宮跟我同住,要不然,我還真不知道這偌大一個信王府,我一個人能住在裡面不發瘋嗎。
天啓三年二月,我正式住進了我自己的府邸,我成了名副其實的信王。由於我年齡還太小,根本沒什麼號召力,這所有的一切事宜其實都是皇帝在牽頭,不過,我就坐等收禮就行了,這些王宮大臣,送來的禮物無一不是價值連城。要是按後世文物收藏界的標準,乾隆一個尿壺都能拍出上億標價來計算的話,我整座信王府估計比爾蓋茨買不下來。
因爲我整個王府我用的加上下人用的尿壺上千個,比爾蓋茨五百億換算成人民幣三千億都差不了多少了,我光是再找幾個人買上千把個尿壺放在信王府就夠了,更別說那些珍珠翡翠,鑽石瑪瑙,瓷器玉器。
信王府沒有開府建衙,這是到藩國就任以後的事情了,我現在有的資本是兩百錦衣衛和一千禁衛軍。這些是嫡屬於我自己的私人武裝了,當然,他們的責任是保護我和我王府的人員生命財產的安全。
也就是說,現在的我至少可以指揮這一千多武裝人員,加上幾百個婢女雜役。這就是我整個王府的人員結構。
兩百個錦衣衛由一名千戶統領。我才恍然大悟許大觀何以如此橫行無法,至少能讓兩百個錦衣衛像狗一樣聽他使喚,他想不耀武揚威都難。
不過,他們雖然是我的私人衛隊,但是他們還是錦衣衛,所以,我對他們對我的忠誠還是抱有一定的懷疑。當然,我的意思不是說,這些人會不會像皇帝打我的小報告,而是我能不能毫無保留地指使這些人。
而一千王府護衛由一名指揮使統領,官級也是千戶。也就是說指揮兩百人的錦衣衛權力等同於指揮一千人的禁衛。
在皇上的眼皮底下,我當然不能厲兵秣馬,也就是說,我現在根本不能對這些士兵表現太過出奇的好,不然一定會讓皇上以爲我有謀反之意,要知道在京城裡一千多人的士兵還是能夠掀起一定的波瀾的。
不過,等我見識了這些士兵之後,我才知道我太過理想主義了。
說是一千士兵,其實總兵力連七百都不到,還有小半數的老弱病殘。實際的戰鬥力不足五百人。
不過,有這五百人耀武揚威的護衛王府的安全也夠了。
在京城裡面,我根本不應該有這樣一組隊伍,到了藩國,我建立一隻千把人的武裝還說得過去。但在這首善之區,家裡藏把菜刀都有謀逆的嫌疑,我如何敢造次。
但這是我哥給我的,我自己可不敢申請。
我哥還給了我十萬畝地的食邑。我不知道一畝地的稅入是多少,十萬畝田就是我一年的收入,我不知道這些收入夠不夠我養活這一千多人。可不要到時候到了我要變賣夜壺的地步,我家那些夜壺現在可不值錢。
當然,我可能還能得到我哥哥時不時的賞賜,實在不夠用了,大不了我私下叫人置辦些產業,做點小生意。憑我後世的眼光和信王的招牌,一年肯定掙得比十萬畝的歲入多。
最重要的是,我現在還沒到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的地步,除了一大家子人的平常開銷,我個人基本上不用什麼錢。
雖然我是一個對錢沒有概念的二世祖,但那是在後世,在這個世界,我已經早早地懂得了金錢的來之不易,我母親的那一點點月俸,在後世的我看來,簡直塞牙縫都不夠,
最讓我開心的一點是,我哥告訴我,這些士兵的餉銀並不需要我支付。
不過開心歸開心了,這些人的餉銀不歸我管,也就意味着,這些人還根本算不上我自己的隊伍。
皇上和大臣們祝賀我府邸落成並進駐之後,我就開始着手王府的人事安排了。在整個王府一千多人中,理論上的主子只有兩個,那就是我和我娘,當然,我個人認爲妙兒可以算一個主子,但她抵死不承認,她說他永遠只能是我的奴婢。我也沒有辦法。
因爲我並沒有在屬地任藩王,這開府的事情就沒有了,也就少了官府那一套,當然就完全按照一個大富人家的規格來辦了。
我安排王承恩任王府總管,曹化純任太監副總管,專管太監,也就是除了王承恩外的太監公公歸他管,妙兒爲婢女副總管,專管府裡的婢女阿媽,也就是除我母親外王府的所有女人都歸她管。我還在這些皇上給我選的雜役中挑選了一個看起來比較機靈老實,不偷奸耍滑的中年人任雜役副總管,管王府裡面除太監和婢女外的男雜役。
當然,偌大一個王府少不了的是賬房副總管,管理手下一幫賬房先生。
而錦衣衛和禁衛因爲我不給俸祿,也就不歸我任命。
在這些人中,王承恩和曹化純兩個太監我是信任的,平時我待他們並不薄,經常把皇上賞給我的銀子打賞給這兩個太監,而且我讓他們任王府的總管也算是對他們的信任。而妙兒,我當然是絕對信任的,即便她對我做出什麼不忠不義的事情,我也會選擇原諒她。
對於其他兩個副總管,我當然還是要考察一下的,雖然我認爲我看人的眼光不至於出太大的偏差,但考察還是有必要的。
所以,整個王府有一個總管,四個分管副總管,要是按正治局的方法來個排名的話,王承恩是總管,妙兒是第一副總管,曹化純是第二副總管,張長生是第三副總管,牛孝儒就是第四副總管。之所以選王承恩,完全是因爲在我的記憶裡他陪着我一起上吊的命運。
牛孝儒是一個落魄秀才,寫的一手好字,聽說還會寫文章,不過我不怎麼在意,只要他會算賬就行。我也不管他落魄不落魄,我給的薪俸足夠他一家人衣食無憂了。
雖然我把這個牛孝儒排在了第五位,但這並不是說他的作用是最次要的,我那麼多錢可都要他來給我保管安排啊,不過大的開銷必須要我簽字畫押,不大的開銷也必須王承恩簽字畫押。
雖然兩個太監對我的忠心應該沒問題,但我還是問了他們,我讓皇上把他們叫出宮來,他們是不是沒有意見。要知道在宮裡如果自己努力加上機緣巧合,做到司禮監稟筆太監(也就是魏忠賢的位置)也是有可能的,那可就在比王府裡做一個總管榮華富貴大多了,而且在王府裡,無論多麼努力也永遠只能是一個總管。
王承恩他一個奴才,主子到哪裡,他就到哪裡,無所謂怨言或者意見。我覺得他的回答是老實的,雖然話裡的意思似乎包含了一些不情願。就憑他這句話和我以後上吊的時候就他陪在身邊這兩點,以後的稟筆太監,提督東廠這些顯赫的官職我就留給他了。
曹化純見王承恩這樣說,當然也說沒有怨言,沒有意見,伺候信王是他的福分,但我看他眼神裡一閃而過一絲不滿,也許我把他們叫出來,是真的擋了他們的路。而且這個曹化純比王承恩更早伺候我,按理說,這個總管的位置我應該留給他,但在王府的管事中,他卻拍在第三。我知道他是有怨言,但這不能怨我,誰叫我上吊的時候你不陪着呢。
對於曹化純的個人履歷我不是很清楚,但我總覺得這個曹化純是一個不甘人下的人,我想,司禮監纔是他最大的夢想,而不是這個區區信王府的管家。
而張長生卻對我感恩戴德,他感謝我慧眼如炬,於人羣之中發現了他,他必將對我肝腦塗地,我以爲他是一個大老粗,沒想到肝腦塗地這樣的話都能說出來,他說他跟着以前的主子學過一些字。
看樣子這個人的主子以前待他不錯,還給他學字的機會,我要不給他這樣的機會,我就會被比下去了。
看樣子,僅憑這一句話,這個張長生必定能在信王府混得如魚得水。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賞給我十萬白銀,我拿出兩三萬賞賜給了這羣以後聽我吆喝的人,包括那些軍士。
要知道這些賞賜,相當於他們一年的俸祿。
我花了好幾天纔算把信王府的路走了一個遍,相信以後不會在裡面迷路就是了,這麼大一個紫禁城我都不會迷路,當然不會在自己的家裡走丟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