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獨白

19獨白(捉蟲)

寵欲19

“晦氣!我真是無話可說了,所有的素質啊休養啊,全被這場鬧劇弄沒了!”林淑華垂頭喪氣的坐在蘭洱江南的VIp休息廳。

“她和伍東的事兒,我知道。”穆霖攙着母親坐好,親手斟上一杯茶遞入林淑華手中。

“你知道?你知道你不早告訴我。”林淑華瞠目怒瞪兒子,“不孝!真是不孝!你非得把你媽氣死了才高興。”

“要不是讓你親眼看到這一幕,你能信?”

“我說兒子,你是不是和蘇芷珊上過牀了,啊?你是不是知道她那個什麼腿上有一顆黑痣?”

“媽,你有譜沒譜,你兒子向來潔身自好。”

“穆霖,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啊?安保還不是你說了算,他能不能進得來你能沒數?”

穆霖淺酌杯中普洱,並未答話。

“穆霖!你好歹都37歲了!你媽辛辛苦苦給你操辦訂婚宴,你的回報是什麼?啊?”

“媽,您怒氣未消,別殃及池魚。”穆霖哂笑應付過母親的責問。

“我就知道,你就惦記英禾,我告訴你,只要有我林淑華一天,你和英禾就沒可能。”林淑華甩袖,面容陡然嚴肅。

“您說的,今兒英禾不是帶着莫凡出場了?”勸林淑華的同時,穆霖心中一悸,莫名的感覺油然心生,像是某一塊塌陷了,空蕩蕩的。

“誰帶誰還說不準呢,那丫頭鬼心眼子,多了。”

“媽,我可以做利益的犧牲品,英禾就算了。”

“算了?她也吃着我穆家的飯長大的,還能當貔貅只進不出?”林淑華冷眼瞧着穆霖,看着他對這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女娃寵來疼去就讓林淑華心裡不舒服。總覺得這女娃像是將自己的兒子搶了去。

“媽,他們這個年紀的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能管事兒?”

“穆霖我告訴你,你要是再給我出個什麼亂子,我現在就死給你看。”林淑華說罷便往窗戶邊上衝。

“媽,這招你用了四年,好歹換一個。”

“不信是吧,好,你等着。”林淑華也不顧自己穿着晚禮服,搬了凳子就往上爬,手已經攀上了窗戶的時候,穆霖終是一把拽住了她。

林淑華面帶得意之色,被兒子攙下來,心下一喜,她就是要緊緊捏住穆霖的七寸,讓他知道她是他媽。

送走了林淑華,穆霖坐在椅子上,手指間夾了一顆煙,菸頭明明滅滅的燃着。

緩緩將煙放入嘴邊,狠吸一口氣,英禾和莫凡親暱的畫面在他的腦海中逐漸放大。一種莫名而刻骨的情緒漸漸化爲細小的微塵,滲入自己的皮膚,針扎一般疼痛,那些微小的粉塵流入血液中,順着血管,慢慢在心中堆積,堆積,最終具象化爲一座山川,壓得他喘息也難。

就這樣放手嗎。呵呵,他不是早就放手了。四年中,他何曾問候過她,明明可以有很多時候,可以避着林淑華去關懷,去體貼,像小時候寵她一樣。可是他都沒有,他任之放之,連同自己的感情。

是他太懦弱,不肯面對,還是因爲世俗太重,他撐不起來。

他只是怕這份感情說到明處,他無法保護好。

穆霖曾想過,既然林淑華非要英禾嫁人才善罷甘休,他可以親自爲她擇選一位佳婿。只要她喜歡,他可以把一切都給她,除了他。

呵呵,除了他。

感情的細膩,是他這樣情感粗獷的人所不能駕馭的。所以他逃之避之,直到現在,親手將她交給別人。

聽到高子良說她和莫凡在媒體下華麗出場,重重的撞擊感像是打樁一般一下下打擊着他的心房,像是被一隻手捏住了心臟,稍一用力,便是血肉模糊。

何時,他也變得這樣敏感,這樣悲情萬種。

思念,知道什麼是思念嗎。等英禾真正離開了家,他才深切的體會什麼叫做思念。

那種明明在這裡應該看到她,卻發現人已經走了,不在這裡的悵然,那種在哪兒都能尋得到她的影子卻全都是泡沫幻影的落寞。

人總是在失去了,才懂得要珍惜。可是他穆霖,竟然連珍惜,都不敢。

人越老,活的越小心。越不敢付出真心,越害怕破碎。他沒有英禾那樣敢愛敢恨的膽子。

很多時候,他反而羨慕英禾,羨慕她的灑脫,她的魯莽。

林淑華說的沒錯,他的確早就知道蘇芷珊和伍東之間的勾當,可是他以爲在他這個位置,婚姻這個東西,只能是利益的產物。所以他無所謂。

因爲不在乎。

配偶,無論是誰都可以。只要蘇芷珊能耐得住寂寞,他倒是樂得清閒。

可是也正是因爲心中仍存僥倖,所以在高子良告訴他伍東在飯店附近出沒的時候,他選擇沉默,讓伍東成功的進入。

鬧?鬧的漂亮,關於市長蘇文華的那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動作,他雖然視若無睹但早就心存厭惡。

這樣一鬧,讓他本來已經淡定的心再次沸騰,不如就博一次,爲自己的自由。

可是自由了又如何,穆霖暗自嘲諷,爲誰自由?爲英禾?

從收養她到現在十三年間,他一直單身一人,不是沒聽過下屬議論他是不是性冷淡的話題,也不是不知道很多人懷疑他的性取向。

也許確實是直到英禾走的那一天,他才明白,原來自己的這些年,都被她滿滿的佔據,直到現在。依然如此。

說起來,都讓人覺得可笑。一個在飲食界乃至整個商界叱吒風雲咬釘嚼鐵的男人竟然會爲了自己的一個小養女,傾瀉萬古柔情。

他甚至後悔在那天夜裡,爲何不將醉就醉,將她牢牢捆箍在懷中,宣泄自己鬱抑不申的情潮。

只恨太理智,嘆得太世俗。

咖啡廳VIp包間裡,英禾咬着紙杯的邊緣。

“我說你這破壞**真是強烈,你看看,面目全非了。”談菲兒指着她手中奄奄一息的紙杯,一臉嫌棄的看着英禾。

“我後悔了,菲兒姐我後悔了!”

“後悔你妹!你自己把自己暴露在大庭廣衆之下,還揚言什麼,什麼我是穆氏英禾,哎呀真漂亮,真是讓我刮目相看。”談菲兒甩着一頭的金色大波浪,出口一句你妹,將她的御姐形象瞬間喪失直接升級爲潑婦。

“啊啊啊,我求你別說了~我後悔死了,我原來只要在龍洞大宅那邊裝備黑超就行,在市中心,我還能胡亂舞扎,現在可好了,大夏天的,我得全程把自己包裹成這樣,熱死了。”英禾噘着嘴,爲自己那時的衝動,感到無比的沮喪。

“可不是嘛,閃亮登場,豔驚四座,現在沒人不知道穆氏豪門家的小姐,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水仙花兒~你當你自己是百變女郎啊!”談菲兒學着她那天在媒體面前那一回首,一噙眉,“要不是認識你這傻丫頭,我還真不敢相信那個美豔的氣場十足的女王範兒是你呢!”

“收起你的口水,菲兒姐姐,我玩脫了。那天我接到了一個電話,一個女人的,問我是不是真的愛莫凡,如果真的愛,她願意放手。我上了莫凡的圈套!”

“別賊喊捉賊,當初是誰跟我說,你放心,有了莫凡助陣,我一定把穆霖拿下來~”談菲兒纔不理她那套裝傻賣乖,直接揭開她的老底。

“嗚嗚,”英禾仰頭望天,“你說婚禮那天要是穆霖不來搶親,怎麼辦。”

“滾粗!你抓緊滾粗!虧你想的出來,老子都被你氣死了,這麼狗血的梗你都能想得出來,你拍瓊瑤劇的吧你,”談菲兒恨不得一口血噴在英禾那張看似柔弱實則鬼精的臉上。

“你是不是還想着司儀在問你願意嗎你願意嗎,穆霖突然從天而降,大呼‘我不願意!’,然後抱得你歸啊!你丫真是瓊瑤劇看多了!”

“我就博一下,我博一下怎麼了,他要是不來我認了,我徹底死心,真的。”

“死心?啊喂,這話你說了多少遍了?在美國那一年,”談菲兒擺好架勢,雙手托腮做望天狀,

“恩,如果他不給我打電話我就死心了。”

“恩,如果他這個月不來看我,我就徹底死心。”

“恩,如果他年底不在家過年,我真的,我絕對死心。”

“最後,是誰把淚抹我一褲管,然後沒兩秒就笑靨如花了,說什麼相信穆霖對你的愛是綿綿江水,還什麼君在長江頭,我在長江尾,與君共飲長江水,共賞一輪月~酸都要把我酸死了!”

“討厭死了,那時候我小,不懂事兒。”英禾一把拂開談菲兒湊過來的奸笑,“總之,你討厭死了。”

“不懂事,恩,你丫現在就懂事兒了?婚姻大事兒能當兒戲?他要是真不來你打算怎麼着啊,嫁給那個姓莫的種馬?!”

“哎你別這麼說人家,我現在覺得莫凡挺好的,仗義~”英禾一口咬爛紙杯,轉而笑意盈盈的湊過去,“菲兒姐姐,你和你家高子良最近都怎麼甜蜜的?昨天晚上,什麼體位?啊~”

“滾粗!少給我轉移話題。”談菲兒雖然嘴上叫罵,聲音已經軟了一半,“我家那廝比你鍾愛的穆霖強多了,不顧他媽反對硬是搬出去和我一起住了,你家穆霖行嗎?有這魄力嗎?”

“說真的,我對我家那位老佛爺,無話可說,我就是《還珠格格》中的那小燕子,無論怎麼做,都討不了老佛爺歡心,所以姑娘我一早就換策略了,不伺候了,愛咋咋地。”

“你行了吧你,穆霖不愛你我看你也該,整天和個女漢子似的沒心沒肺,胸大無腦!”談菲兒當即給了英禾的大腦門上一記響亮的爆慄。

“人家只是在你面前,纔會醬紫嘛,抱抱,菲兒姐~姐~”英禾忍着痛往談菲兒懷裡鑽,下一秒又陷入悲情,“可是,莫凡的女朋友會不會很傷心。”

“不會,你倆的計策會讓莫凡的女人回心轉意的。”

“奧。”

英禾柔柔的蹭進談菲兒的懷裡,一股股的暖意直涌心頭。也只有在談菲兒和樑媽面前,她纔敢展現最真實的自己。

人家都說豪門難嫁,豪門媳婦難當,可是,豪門的女兒,一樣不好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