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溫暖蹭蹭蹭擡腿就往衣帽間跑去,打開最頂層的櫃子,忽然眼睛一亮,如願以償地抱着一牀雪白的被子回到牀邊。
“吶,你好了給我時間準備的,我還沒準備好,咱們同牀不同被。”完把被子往牀上一丟,宋溫暖快速地爬上了牀,整個人往被子裡一滾,連同脖子一起包了進去,把自己包成了一個糉子,只露出一個腦袋。
霍琛餘光把她的動作都看在眼裡,不由好笑,她是害怕自己把她給吃了麼。
放心,他不喜歡勉強女人。
“爸爸,媽媽去哪兒了,我要媽媽陪我睡。”一個女孩不依不撓,就是不肯睡覺。父親心想,閨女總有一會長大的,自己不能一直陪她睡,便縫了一個長形的抱枕,告訴她:“抱着抱枕就像抱着媽媽一樣,就能睡着了。”
女孩長大後的模樣,赫然就是宋溫暖。
宋溫暖時候媽媽失蹤了,她從四歲開始就自己單獨睡覺。直到後來上了大學,她跟江艾雪睡在一張牀上過,才知道自己有個臭毛病,只要她的牀邊上有人,她就會把對方抱得死死的,江艾雪就吃過這個虧,力氣大如她都甩不掉宋溫暖。
所以,她才把自己裹得死死的。
宋溫暖怕自己睡相不好,如果把霍琛熊抱了那就尷尬了,還是裹起來比較有安全感,這樣應該就不會令兩人尷尬了。
在微暗的牀頭燈下,可以隱約看到霍琛精緻的側顏。他閉上了眼睛,呼吸均勻,似乎已經睡着了,長長的睫毛在下眼瞼投下一片陰影,整個人褪去了沉重的心防,宛若孩童般無害。
宋溫暖鬆了口氣,霍琛沒睡着前她可睡不着。
她把牀頭燈關了,只剩月光透過窗戶照進房間,視野更加模糊了,已經看不清霍琛的側臉,宋溫暖閉上雙眼,慢慢醞釀睡意。
月光很柔軟,就像母親溫和的雙手。
“哇哦,好漂亮的蛋糕。”粉雕玉琢的女娃娃伸出圓乎乎的手,指着蛋糕上的蠟燭,一根一根認真數着:“1、2、3、4。”蠟燭上的火苗隨着微風飛舞,煞是好看。
“暖真棒。”她一頭柔順的長髮,輕巧地別在耳後,爲了防止燭火被風吹滅,她握着女娃的手護在蠟燭的兩側。
“媽媽,暖可以吹蠟燭了嗎?”女娃軟糯的聲音中帶着一絲興奮和雀躍。
“當然不行。”站在母女身前的男子笑道,見女娃不高興,才哄道:“暖要先許願。”
“什麼叫許願?”稚嫩的臉上滿是童真的疑惑。
“暖想要什麼才能讓自己開心呀?”女娃揚起頭認真地思索,才道:“我跟爸爸媽媽在一起最開心。”
男人和女人都不約而同大笑起來,女人點了點女娃的鼻尖,道:“我們現在不就在一起麼?這個不算,再許一個。”
“那我要頭髮長得跟媽媽的一樣長。”
“爲什麼要許這個願?”女人溫柔地撫着女娃的頭頂,蹲下身子輕輕問道。
“因爲媽媽長頭髮的樣子好美。”女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女娃趁機在她臉上親了一口,故意把吧唧聲弄得特別響。
然後擡起真的臉,期待地道:“我現在可以吹蠟燭了嗎?”
“當然可以。”二人話音剛落,女娃深吸一口氣,嘟起嘴,兩個腮幫子鼓鼓的,一下就把四根蠟燭全部吹滅了,開心地拍起手。
“媽媽給你講蝌蚪找媽媽的故事好不好。”吃完蛋糕,女娃躺在牀上抱着她,催她講故事。“蝌蚪沒有媽媽好可憐,它們最後找到它們的媽媽了嗎?”女娃一雙大眼忽閃忽閃,急忙問道。
“它們啊……”
女人的聲音越來越,身影也越來越模糊。
“媽媽,媽媽。”宋溫暖不知何時已經蹬開了裹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四肢如同樹袋熊掛在樹上的姿勢一般,緊緊地纏着霍琛,生怕他下一秒就不見了。
此時的霍琛被一個大活人纏在身上,想不醒都難,他略帶慍怒地瞪着和自己幾乎零距離的臉,月光太暗,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這女人睡相怎麼這麼差!因爲距離很近,他的呼吸間盡是她身上散發出的溫和的香味,明明他們洗澡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他卻能嗅出她身上獨一無二的乾淨的味道,讓他一時心煩意亂。
全身被纏住,臉離也得太近了,他很不自在,下意識地掙脫被她箍住的手臂,拿下她掛在腰間的大腿,伸手想把她的臉推向另一邊。
剛一碰到她的臉頰,觸手冰涼溼潤,霍琛一時愣住了,她好端端的怎麼哭了?
就在霍琛愣神的瞬間,宋溫暖又重新纏了上來。
“媽媽,我好想你,別再離開我了,好麼?”宋溫暖哽咽的聲音中帶着一絲軟糯和討好,生怕他會一下子消失了一樣。
原來是做夢夢見母親了,他查過宋溫暖的資料,知道她母親在她很的時候就失蹤了。
霍琛的心一下子軟得一塌糊塗,居然應了一句:“好。”他也被自己的舉動下了一跳,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幼稚了?
宋溫暖得到了承諾,像吃到糖果的孩子一樣開心,只聽吧唧一聲,柔軟的雙脣印上霍琛的下巴,留下一片濡溼。
一股異樣的感覺從霍琛的身上一直蔓延到腹,他暗罵一聲:該死。
犯了錯的宋溫暖還不自知,還咯咯地笑了起來。霍琛無奈,終究不忍心推開她。他怎麼覺得自己像一個不懷好意的怪蜀黍在欺負一個找不到媽媽的迷失兒童。
結果可以想象,霍琛被宋溫暖折騰得一夜未眠,而宋溫暖則睡的格外香甜,他整晚都在聽着她均勻呼吸聲,全身僵硬如鐵,他明明可以不用自找罪受的,可就是不願打亂她平靜的呼吸。
微弱的月光漸漸被熹微的朝陽所取代,還是一樣柔和,只是更多了幾分暖意。
一陣並不熟悉的鬧鈴響起,霍琛一驚,頓時反應過來,這應該是宋溫暖定的鬧鈴。他看向宋溫暖的臉,只見睫毛一閃一閃,均勻的呼吸也有點急促起來,貌似,她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