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世逸陰冷的注視着福多多擔憂的目光,冷冷的問道:“你就這麼擔心她?”
福多多雖不知餘世逸爲何會有這一問,但仍舊挺直了腰桿,鄭重的點頭,說道:“是,妾身很記掛。”話一說完,福多多就有些後悔了,害怕自己如此坦白直率的說出心中弱點,豈不是剛好給餘世逸抓住了把柄?要是就此抓住碧桃不放,她又該當如何?
正當暗自懊惱的時候,餘世逸接下來的話,讓她更是悔恨不已,“放心,她現在很好,至於回到你的身邊,近期是不可能的,過段時間再說吧。”揮一揮手,像是趕蒼蠅般,又說道:“你先下去梳洗一番,再過來服侍。”說完,翻身背對着福多多。
看着那瘦骨嶙峋的背部,福多多十分的後悔,可話已出口,也只能行事下去了。
慢慢的站起身,暗歎一聲,轉身離開。
聽到福多多遠去的聲音,餘世逸目似寒星,臉色陰沉得不行,一腳把放在榻腳的薄被給踹到地上,並陰森的對着空氣說道:“好好的看着別院的那丫頭,別讓她的傷好得太快!”話音一落,房間一隅有細微的窸窣聲響起,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福多多一出內室,站在門外,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不少,在裡面實在是太過壓抑了。
濃重的薰香,難聞的藥味,緊閉的窗門,再加上沉悶的氣氛,壓制得她胸口異常的沉重,都快喘不過氣了,也莫怪餘世逸的脾氣會這麼陰晴不定,就是好人也憋出毛病來,爲了以後的和諧相處,早日能與碧桃再相聚,她要不要提議下?可轉念一想,她與餘世逸實地接觸的時間並不長,怎麼就說明碧桃就在他哪裡?之前張媽媽話裡也是有這般的意思的,只是後來發生了些事情,沒來得及碰頭而已。
這般的思忖,福多多心中留了個心眼。
“姨奶奶,少爺可安好?”正想着事情,那之前爲她打簾的水綠色綢繭女子打斷了她的思緒,出聲問道。
福多多一怔,望着那女子的眼眸,無意的說道:“你倒是很關心,既然如此,你怎麼自己不進去看看?”
女子坦然說道:“沒得少爺的吩咐,奴婢等是不可進去的。”
“哦?”福多多困惑了。
女子解釋道:“少爺的心性都是如此,太過喜靜。”
喜靜?
福多多嗤笑,恐怕是生人勿近更爲妥貼。
“你叫什麼?之前不是有春迎她們伏伺嗎?她們人呢?”見這女子不亢不卑的,也還談得來,福多多也不繞彎子了,索性開口直言。
女子福禮說道:“奴婢月明。”未完,伸手指着一旁官綠色,眉宇間有些傲嬌的同齡女子又道:“她是奴婢的妹妹月盈。”趁着福多多不注意,暗暗的使了個眼色給月盈。
月盈扁扁嘴,不情不願的上前給福多多行禮,清脆的說道:“姨奶奶安好,奴婢就是月盈。”
福多多點點頭,讓她起來。
月盈也毫不客氣,“蹭”的一聲站直,退到一邊去,無聊的左顧右盼起來。
月明又接着說道:“奴婢和妹妹這幾日才進府,對於姨奶奶說的春迎等人,奴婢並不是很清晰,還請姨奶奶見諒。”一番話說得倒是進退有度,沒有對福多多刻意的阿諛,也並沒有之前其他等僕婦對她不屑的口吻。
福多多不由得暗暗的鬆了口氣,總算是碰到較爲正常的人了。
“嗯,知道了。”客套的交待了幾句“好生伺候少爺”的話,福多多就往西廂房走去。
一路上,福多多心事重重,總感覺事情有點不對勁,可又想不出哪裡不對頭。
可是,腦子想得都快打結了,也沒有理出個什麼。
福多多忍不住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似要把心中的煩悶和憂愁都給就此吹散般。
罷了罷了,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伸手用力推開房門,福多多當場呆愣住。
“姨奶奶,安好,恭喜姨奶奶被擡爲貴妾。”紅梅、綠菊和春福三人,齊齊的恭敬的半蹲在她面前,喜氣洋洋的說着恭賀的話語,見福多多愣怔的望着她們,春福手扶着腰板起來,一瘸一拐的來到福多多身邊,依舊如當初那般開朗,嬉笑道:“姨奶奶,怎麼了?幾日不見,您是忘了奴婢們了嗎?”那張笑臉還是如以前,沒有絲毫的心機,很是單純,讓人放下戒備。
本來讓湯婆子去打探她們三人境況如何的,只是話說一半就被大太太派來的人打斷了,因此心中都隱隱記掛着她們,唯恐因着她的緣由,會受到牽累,不僅要嚴厲懲罰,就連身體的健康也無法保障。不過,現在看她們三人雖然沒有說面色好得紅光滿面,可也至少看起來也沒有缺胳膊少腿的,說話也中氣十足,頓時放下心來。
“你們都沒事吧!”雖看起來是如此,但是例行還是要問問的。
春福性子較爲跳脫,連連擺手,說道:“沒有沒有!我們好着呢,您看,這樣都沒問題。”爲證明自己並無大礙,春福還跳了兩下,可等待跳第三下的時候,卻忍不住哀呼出聲,“哎呦,好痛。”
“怎麼了?”福多多眉頭皺起來,依着身體的本能去攙扶。
春福連連倒退,連連搖頭,說道:“沒事沒事,奴婢沒事,是奴婢太過用力過猛,牽扯到臀部上的傷了。”
福多多見了,暗中生惱。
這丫頭,剛纔還對自己毫不顧忌,怎麼這會子卻不讓自己碰了?
紅梅心思敏捷,解釋道:“姨奶奶,您是奴婢們的主子,身份貴重,奴婢等皮糙肉厚,這些小傷不礙事的。”隱晦的點出了她們之間身份的差異以及對於仗行之事的不在意。
福多多當場怔仲。
是啊,她現在身處在等級嚴明的古代,可不比現代那麼不太講究,得要處處小心,免得被人抓出錯處。
福多多嘆氣,說道:“是我不好,連累了你們。”
紅梅急急行禮,說道:“奴婢等人跟了您,就應當要爲主子分憂,您嚴重了。”
春福也插嘴說道:“就是就是,這件事不怨您,都是那宋英傑的錯,要不是他挾持您,您也不會被禁閉這些日子了。”
綠菊並未說話,只是跟着點點頭。
福多多放下心來。
她原本以爲會因這事,她們三人受罰因此而記恨她,這樣一來她在這宅院中,更是如履薄冰了,現在看來事情並未她想得那麼的糟糕,看樣子反而是讓她們更爲貼心了,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寒暄了幾句,知道她們的傷已經在慢慢復原,福多多安心了,就問道:“春迎呢?還有那月明和月盈是怎麼一回事?春福,你怎麼沒去到大少爺跟前伺候?”
春福滿臉笑容的嘟嘴,說道:“姨奶奶,奴婢來伺候您,不好嗎?”
福多多不解,望向了一向伶俐的紅梅。
紅梅笑着解釋道:“大少爺讓春福也來伺候您了。”
“真的?”福多多欣喜不已,她可很喜歡春福快樂無憂的樣子。
春福抿嘴笑道:“當然當然!這事假不了。”
得到肯定,福多多很高興,只是很快就又皺起眉頭來,說道:“那我的房裡豈不是有三個丫鬟了?是不是太多了些?”雖然福多多不太懂得關於奴僕的分配,但是隱隱覺得給她的人,似乎有點多。
春福連連搖頭,說道:“不多不多,等春迎姐姐回來,咱們房裡就有四人了。”
“你是說春迎也……”福多多試探的問道。
春福點點頭,笑道:“是啊,這是大少爺吩咐的,說您擡爲貴妾了,就應該好生伺候着,不能受半點委屈。”
委不委屈,福多多倒無所謂,怕就怕是來了個類似攝像頭,來監視用的。
福多多蹙眉問道:“你說春迎回來,她到哪裡去了?還有現在大少爺身邊伺候的是怎麼回事?”
春福搖搖頭,說道:“那倆個,奴婢並不是很清楚,可是奴婢知道春迎姐姐是和謝媽媽她們一起到定光道觀去了,說是請什麼紫陽真人到家裡來。”
“紫陽真人?”福多多不解,好端端的請道人來幹嘛?
不對,不是好好的,至少餘世逸就非常的不好,看他的樣子,就跟快死了差不多,非常的不好,難道請他到家裡來,是爲了做法事,保佑餘世逸平安渡難的?
春福適時爲福多多解惑道:“因爲您在被幽禁這幾日裡,少爺非常的不好,所以謝媽媽就想把紫陽真人請到家裡來。”
果然如此,看來餘世逸病情到此地步,也是不得已而爲之了。
只是,大太太怎麼沒有個動靜,大老爺也是如此,餘世逸可是他們的親兒啊!也這般的冷淡?更不用說,還是他們的獨苗苗。看來事情是不能單單看表面的,原以爲看福壽院的物件都如此奢望,定是寵愛至極,可事實卻與之大相徑庭,讓人大跌眼鏡。
“好了,春福,你有什麼話,等待會再說,先讓姨奶奶好好的梳洗一番,這幾日姨奶奶太受累了。”正在這時,紅梅打斷了她們的話,與綠菊一人端盆,一人拿衣物的走來。
春福可愛的嘟嘟嘴,但也同意紅梅的話,對福多多說道:“紅梅說的沒錯,您就先別問東問西了,先梳洗一番,去去黴氣,待會兒大少爺那邊還要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