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散着彩色光輝的大門無疑是美麗的,特別是在從草原東部升起並緩緩滑至中天的那輪太陽的光芒照耀下,更是潑灑出奇異的美麗。
袁來邁入大門的時候便展開神識在身邊,仔細感受每一絲每一毫的觸感。
那種感覺有些類似於從一道水幕穿行,裸露的皮膚微微一涼,像是被無形中某個動物用溼潤的舌頭所碰觸。
過程短暫,而當真正進入其中後整個人的心態便生了變化。
從裡面是看不到外面的景色的,準確來說只能看到一片空蕩蕩的草原,所有的營寨和人都消失不見,袁來早知道這個特性因而毫不驚慌。
這種被隔絕的狀態會讓人短暫的恍惚,就像驟然來到了全新的城市,但這只是心理上的反應,更讓他注意的則是在於身體上的變化。
先,神識被牢牢禁錮於體內,本來他是將神識散佈在身週數米內的,但如今已經被迫收縮體內,這種感覺會讓很多修行者產生不適,神識對修行者而言就像是眼睛耳朵這樣的感官,因而在大啓神識又有第六感的稱呼。
而此時,神識被封堵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忽然被矇住了雙眼。
當然,這種不適並無這樣嚴重,但也足夠讓這些修行者產生不適,但是對於袁來而言這反而沒有任何問題,因爲他在使用分身的時候便是無法外放神識的,因而這種不適他早已經習慣,此時適應來更是駕輕就熟。
除了神識之外,最明顯的便是元氣了。
包括袁來在內的上百人皆是開始不約而同地默默運轉心法,試圖調集元氣,但果不其然盡皆以失敗告終。元氣在經脈裡是可以運行的,只不過運行的度幾乎如同龜爬,而至於外放則更是完全被封禁了,袁來試了數次便停了下來,目光掠過人羣,眼中閃過思索之意。
人羣並不密集,每個宗門之間都保持着一段距離,袁來三人作爲一個獨立的宗門更是十分低調地落在邊緣,附近的距離較近的幾個宗門袁來都並不認識,更別談打過交道,而遠處,在人羣中心的位置,則是幾個大宗門的所在。
從這裡看去,目光小心地穿過人羣的縫隙,可以看到幾個熟悉的面孔,在進入之前袁來沒有心思去看其他人,但此時既然已經進入,那總該對這些人有個清晰的概念。
人羣的大概形狀是個橢圓,在中心位置南北宗兩極相對,在此之前這些人不約而同地沒有露面,以至於袁來甚至有時候以爲他們都並未到來,沒想到事情一塵埃落定,人便一齊鑽了出來。
他的目光飛快地掃過去,南宗裡果然有他熟悉的身影,灰原依舊是熟悉的打扮,灰色道袍,背後那把山劍斜斜掛着,數月不見,他整個人的氣質都已不同,雖然此處修爲封禁,但人的氣度精神卻無法改變,此時看來那神采看來已經極有可能晉入三境玄關顯現。
更在灰原身側則果然是那個和陳書畫同歸於盡的瘋子,數月不見,這瘋子看上去氣色竟然比以前更好了,看來說不得上次拼命破而後立或許更有機緣也說不定。
除了他二人之外更有一位更年長的師兄,以及數位師兄妹,除卻灰原和陳鄒兩個另類其餘皆是白衣,顯得頗有道人風度。
而北宗卻不見了陳書畫,爲的亦是一位與南宗對立的年輕人,在其下那個看容貌仍有印象的青年正是從沈城與袁來一起赴考的劉重湖,對於這位同鄉人袁來並無太對心思關注,只不過卻也不得不感嘆真正的天才果然是在哪裡都會光。
袁來心中感慨,眼光又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蒙着面巾的少女,少女腰肢纖細,衣服便顯得略微大了些,懷中抱劍一言不,袁來眨眨眼便醒悟到這必然是辛晴了,說起來兩人當初可算是結識的有頭無尾,沒想到她竟然也來了。
而最讓袁來注目的則是北宗隊伍中的一個氣質獨特之人。
張陵。
當日雖然知道這位皇子殿下有意進入,但袁來對此並不十分肯定,在他想來張陵身份何其高貴,北宗在此處主事的不僅有四境大長老更有掌管俗事的屠蘇,想來屠蘇他們除非腦子壞了纔敢放這位殿下進來,一旦在這裡出了什麼意外,到時候後果可無人承受得起。
不過,又想想其實如果張陵不觸動這裡的核心東西的話,估計也沒有哪個宗門的人會瘋去招惹他,畢竟這個世界上最強大者依舊是啓國皇室。
他正打量,卻忽然被身邊的韓大野輕輕拍了下肩膀,袁來一怔,便見大野眼睛示意某個方向,他定睛看去便現那裡竟孤零零的只有兩個小僧。
“棲光院,竟然只派了兩人進來。”大野聲音低沉道。
這的確是很讓人意外,憑藉棲光院的地位總不至於只能拿到兩個名額,更別談其院主千座更是在此,千座修爲深不可測,到來此處只這一點便足矣佔下不遜色於南北宗門的名額,但是……棲光院竟然只許兩人進入,這當真是讓人吃驚。
而那兩人,袁來更是都見過,正是當日大雪初晴,他在路上偶遇的那兩個僧人,其中一個是認識的緣木,另一個呆立着傻笑的卻不認識,只不過回憶起當日擦車而過,袁來心中頓時警覺,道:“緣木不用怕,但那另一個年輕的僧人,切記要小心,他……給我的感覺很危險。”
韓大野暗暗吃驚,用力將那僧人的面容記下。
袁來幾人安靜地在邊緣地帶,而在中間幾個大宗門的弟子卻在簡單交談,其實既然來到這裡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說的,最多隻是說幾句不算場面話的場面話。
隨後,果然按照袁來所推想的,那些人默契地提出分開行走。
這個提議當然沒有任何人反對,於是就這樣,在這個詭異之地,在一片凝重的氣氛中,諸多宗門弟子開始漸漸散開。
這個地方天地廣大,面積極爲廣闊,從這裡望去前方便有高山和森林,高山最高處已隱入雲霄,陽光射入壁障內,便顯得更加暖熱,少了許多冷漠,於是在這個世界中時節看上去只相當於春夏,而那青蔥的樹木以及花草更是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一點——他們已經身處異處。
袁來不想多呆,只想趕快離開然後想辦法尋找小野,人羣皆已散去,走得快的已經奔入林木,袁來三人更不等待只想要離開,但是他們剛走出不遠便聽到身後有一陣腳步聲趕來。
袁來三人驟然回頭,便看到北宗衆人竟尾隨而來。
領頭的年輕弟子面色冷然,只是用好似蜥蜴樣的目光盯過來,袁來下意識心生警兆,卻只聽已經有些陌生的劉重湖走過來道:“袁來,我們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