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臨江震動】(長)

【四千字大章】

唐靜巖沒有離開,他並沒有回到臨江山去而是就地與李牧在岸邊的一隻小船內安坐。

小船是有蓬的,透過篷子向左可以看到岸上的鎮子人家,向右就可以看到今日躁動不安的滄浪大河。

滄浪河平常是相對平靜安生的,但是今日或許是受到某種不安的氣氛的影響,它也開始躁動起來,水面倒映着天空上的烏雲,風不算大,但是河中的浪已經層層疊疊地涌起。

滄浪河實在太大了,一望都無法看到邊緣,而那河中佇立的大峰則依舊安穩,在人看來高如定海的巨人。

“師兄,我們到底還要等多久?”船內李牧忍不住問。

唐靜巖淡淡道:“不會很久了,你看這天象,我敢說風雲就在今日,最晚也拖不到晚上,耐心等待就是。”

“可是……在這等又有什麼意義呢?”

“意義?”唐靜巖看了他一眼,說道,“你究竟知不知道四境等級的大戰是多難得?四境生死之戰必然要展露出兩個人的全部實力,平常你想要看到兩位四境宗師拼死相鬥?那實在是太難了,就算是交手也大都是點到爲止。今日有幸觀看此戰,務必要細心感悟,如果悟性足夠再加上幾分氣運,得到的好處足夠你受用不盡的了!”

李牧聞言很聽話地點了點頭,想起唐靜巖已經踏足三境高階許久卻仍舊沒有突破的修爲境界,他不禁心中瞭然,已然明白這場戰鬥唐靜巖是如何的看重,假如運氣好或許他觀看之後心有所感回去閉關一陣就有所突破,乃至於直接晉級四境品階,也未必是毫無可能的。

想來如唐靜巖這般想法的人必然很多,李牧也不由得認真起來,既然有如此機緣他自然也不會放過。

“只是……”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道,“這河畔這麼長,我們等在這裡會不會失去了先機?誰知道那位劍聖大人究竟會從哪裡出來?”

唐靜巖平靜道:“不要急,你要相信我的感覺。而且……就算等不到他也可以等等其他人。那個袁來果然是初生牛犢,膽量倒真不錯,竟然真的敢這麼幹脆地拒絕我,若不是當時有那個女人在,我定然要好好提點他一番。你我在這裡等待,他總會出來,如果有機會……順便教教他怎麼做人,也是好的。”

李牧聞言眼睛一亮,連忙點頭。

同時他心裡也不由輕輕一凜,看着唐靜巖那看起來仿若文人的相貌,當真讓人想不到他竟然能如此與小輩記仇。與小輩都能如此,那麼對待真正與他作對的人態度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就在這時候,許是河面上寒風忽然變大,兩人只覺烏篷小船輕輕一晃,起初兩人還沒有什麼其他感覺,但是隻是片刻當二人看到突然出現在船頭的那個人的時候,便皆是臉色大變!

李牧下意識運起渾身元氣,而就在他剛剛由此動作的時候,那出現在船頭的人便是輕描淡寫地看了他一眼,只是一眼,李牧就驚駭地覺身體猛然遭到了禁錮!體內經脈竟然彷彿凍僵了一般,其中運行的元氣更是凝固起來一動不敢再動!

這是……

壓制!徹頭徹尾的修爲壓制!

李牧不是蠢人,驚駭過後便立即放棄了下意識的掙脫而是將求助地目光看向旁邊的師兄!

然而……

當他看到唐靜巖僵直的身體以及忽然蒼白的臉色的時候,他心中便是咯噔一下,腦中電光一閃就是猜到了來者何人!

能夠輕描淡寫地將三境高階的唐靜巖壓迫地束手不敢動的大人物,已經絕非是三境中人,只有四境,四境以上的真正的大修行者才能做到,而在整個臨江,實打實的四境也只有兩位,一位是臨江山主人——臨江仙,另一位就只有那位大陸劍聖!

武當歸!

太一宗的兩個人依舊安安穩穩地坐着,兩雙眼睛則是緊張地看着負手站在船頭的那個老人。

他看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麼威勢,衣衫簡樸與那位臨江仙比起來十分寒酸,他的身軀也並非是雄偉的,分明就如同天下許許多多的平凡老漢。他靜靜站在那裡,小船就突然如同釘子一樣狠狠地釘在了河上,縱然寒風不斷,這艘已經前後重量明顯不平衡的小船也分毫不動宛如6地般堅實穩定。

李牧忽然小心地動了動鼻子,他嗅到了一點酒味,有一種濃香竄入鼻端,那應該不是什麼昂貴的好酒,唯一算得上優點的應該就是這酒味道足夠醇厚。

適合在這樣的季節和天氣來喝,想來喝下這種酒站在風中肯定不會很冷了。

老人靜靜地凝視着他們,輕聲問道:“你們剛纔在說什麼來着?”

唐靜巖臉色不很好看,按說他太一宗與武當歸也沒有什麼仇怨他本人更是連武當歸都不認識,武當歸半個散修的身份讓他也真的與江湖上大多數的宗門都沒有什麼交情,按照道理來講他唐靜巖作爲太一宗高層,武當歸怎麼着也沒有道理對他如此態度。

是的,唐靜巖從看到武當歸的第一眼起就感受到了對方對他抱有的不滿和敵意,甚至是……一絲淡淡的殺意。

兩人可是相差了一個大境界,武當歸的一絲殺意就足夠讓唐靜岩心中驚恐不安了,尤其是當對方散出那種屬於無雲晴空境的威壓之時,唐靜巖真切地感受到了什麼叫做差距,他以往身爲太一長老的驕傲幾乎瞬間就消散一空!

他心中憤怒,但是卻又不敢表現出來,倘若是面對其他的赫赫有名的四境宗師級人物,他就算是懼怕也不至於如此,因爲他畢竟不是孤家寡人,他的身後還有大陸排名第四的若大宗門撐腰,但是……現在他面對的是武當歸!是無門無派毫無牽掛的大陸劍聖!是就在今日就要與人分出生死的頂級強者!

唐靜巖只需要動用他萬分之一的智慧,就可以想到對方假如真想殺他真的是絲毫不需要顧忌的。

所以,縱然他心中惱火憤怒,但依然只能低下頭,恭敬道:“您……”

武當歸卻似乎是不想聽他的廢話,忽然打斷他說:“我剛纔過來的時候聽到你說要給誰一點教訓是不是?”

唐靜巖一怔,腦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便只見武當歸忽然露出冷笑:“很好。“

唐靜巖未等品嚐出他這兩個字的含義,便猛然現身體上同樣被死死禁錮住,同時武當歸閃電般來到他的身邊,那空出來的一隻手似乎是很隨便地向他的肩膀上一拍!

唐靜巖下意識調動修爲抵抗,然而這一掌實在是太快,他剛剛凝聚起的力量被那一股掌力瞬間轟散,同時唐靜巖就覺得體內奇經八脈一陣雷鳴般的震顫,體內元氣悉數崩散不成模樣,而內臟受到這巨力震動,讓唐靜巖眼前瞬間一黑,一口鮮血竟然就涌上喉嚨,他死力咬牙纔算沒有吐血,但一張臉已經慘白一片!

而一直在旁邊愣的李牧雖然沒有受到攻擊,但這一掌也不知通過何等手段,竟然也有餘波盪出,只是餘波掃過他的身體,就也讓他覺得一陣劇痛襲來!

這一切都只是片刻。武當歸緩緩收手,淡淡看了唐靜巖一眼,道:“可還好?”

唐靜巖忍着體內劇痛,心中竟然生出幾分慶幸來,只因武當歸這一掌雖然讓他受了傷但卻沒有下殺手,也未毀他根本,唐靜巖沒有心思去想自己如何惹怒了這位真正的高人,聞言咬牙點了點頭。

“那好,認得斷橋吧,我要去那裡,你們就來划船吧。”

武當歸淡淡說完,轉身重新來到船頭面對大河,一動不動,船中兩人一人拿起一隻船槳,到了船尾將木漿向水中一拍。

頓時,小船就搖晃起來,微微一頓,便如大弓上的箭,驟然而出,向安和橋的斷口疾馳而去。

武當歸站在船頭,不再理會那兩人,在他眼中這兩人是什麼身份已經毫不重要,他今日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只爲報昔年殺妻之仇。

滄浪河廣闊,這樣的度到達安和橋斷處還需要不少時間,但是他不急,多少年都等過了,已經不差一時半刻。

寒風吹來,小船行於大河之上,武當歸的身上忽然開始慢慢地,慢慢地釋放出威壓來。

釋放的度是恆定的,不疾不徐,卻如在大雪中跋涉,一步一個印痕,那威壓先是若有若無宛如梅花暗香,而後漸漸如夏花盛開馥郁芬芳,四境以上修行者的生命層次已經脫芸芸衆生,雖亦遠非仙人但也如人中龍鳳,修行四境,一舉一動已暗合天道,吐息之間風息響應,舉手擡足星動雲移。

當今世上,放眼大陸,五境人物只存在於人們的猜測之中,卻無一人公認踏足那等人仙領域,如此一來四境宗師已成頂峰,四境之內便已無明確品階高低之分,兩人相鬥要比較的乃是大道深度。

法訣奧妙即可收斂入微,世人不可見端倪,又可展露於天下,動輒擡手天地異常。

武當歸此時心神歸一,一股四境威壓以船爲心成環向四面八方擴散開去,這擴散本應是無形的,但許是爲了昭告天下,於是這無形也就生出形體來。

漸漸的,他身上的勢化作了一道沖天氣柱,那模樣倒有些許類似當日教授袁來指玄劍氣之時那向天一指,只是今日這“一指”過於粗大,比大漠孤煙更粗也更高遠,氣勢沖天,恰似昔年極北狼煙。

這波盪也久久地傳遞而去,所經之處,天色更沉,河水更急,寒風也更凜冽,慢慢的,終於人們開始被這突如其來的異象所吸引。

最先擡頭望來的便是臨江修爲最高的那些三境,這一刻北宗駐地內屋門突然打開,屠蘇一身深紅,腰佩天符古劍,劍眉平亙,目光凜然。

棲光院接到傳書半路趕回來的紅印僧人也從柴扉中走出,眼中疲憊盡散,只有寶象莊嚴。

震澤居住的那座樓宇內,盧掌茶看到他的師兄忽然神色一變,而後他只見窗口洞開,由此望去就看見遠處河上一道氣柱沖天!

“嘶~他來了。”

……

更多的,這一刻只要是達到了三境修爲的皆是有所感應,向滄浪河方向望去,武當歸釋放出來的威勢是那麼的顯眼,而隨着他釋放的威勢越來越大,連二境修爲者也紛紛若有所感地擡頭望去,這一刻,臨江所處的百里地段所有修行者的目光都投射了過去,而也就是這個時候,早就流傳出來的四境之戰的傳聞也終於被證實了。

整個臨江都震動了起來!

絕大多數的修行者都紛紛放下手中的事,開始自地沉默着向武當歸氣勢所在之處趕去。

這樣的一場戰鬥,沒有人願意放過。

肖白始終站在大門口,等這震動傳來的時候她連眼神都沒有波動,這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她絲毫不意外。

袁來沒有用呦呦召喚就早早起來了,他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武當歸的房間已經人去屋空,屋子裡桌上的那酒罈卻的確是已飲盡,空空蕩蕩。

他的身後跟着呦呦,大野也牽着妹妹,四人都有些心情複雜地來到肖白眼前。

“走吧。”

肖白淡淡說道,而後帶頭向河岸走去。

臨江所有的船好像都在這時候集體出現了,岸邊密密麻麻擠滿了船,但是詭異的是卻沒有擁擠的喧囂,所有人都靜靜地上船,然後開船,依次而來,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佈滿了激動,一張壓抑着的激動。

這種等級的戰鬥,對這裡的所有人而言都是一場不容錯過的機緣,極少數人或許會有所悟,而即便修爲上毫無所得然而在眼界上在心胸上也大有裨益。

袁來站在岸邊,看着密密麻麻的河岸,不禁犯愁道:”失誤失誤,應該早些準備好一條船的,現在恐怕……“

正說着,就看見肖白淡淡笑道:“我已經準備好了,只不過卻不是船。”

“哦?”

袁來等人一怔,扭頭看去,肖白手指處卻是一輛備好的馬車。

他眨眨眼,恍然悟道:“安和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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