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63章

顏月第一次趕腳她如此之重要,因爲每個人的眼睛都齊刷刷的注目着她平坦的小腹。雖然心裡恨不得罵句粗話,可臉上卻露出紅暈,一邊揣摩着白夫人的意思,一邊想難道說她要去給白子謙留個種嗎。

唉,這這這,這真是個詭異的世界,爲啥什麼事情到最後的發展,就會繞到子嗣上去呢。除了孩子孩子孩子,他們腦子裡還有沒有別的解決辦法啊。

顏月是默默的哀嚎,而其他人卻連着冷笑,可見他們今日來不拿些東西回去,怎麼會罷休。白夫人又對田嬤嬤擡擡下巴:“將我藏着的私房取來。”

在田嬤嬤去取東西的時候,白夫人衝顏月招招手,將顏月拉在身前,笑了笑:“諸位叔伯,這是我們白家長媳,將來要替我管這白家,還要請你們多多照料。”頓了頓,故意忽略坐在一邊鄭夫人不敢置信的眼神,“我這個做孃的,總要稱兒子的心。子謙他喜歡,我自然也要喜歡她。”

白夫人看似閒聊,但句句帶着顏月,將顏月捧得只得天上有,人間難得見一回的奇女子。而顏月除了滿臉的囧,還只能半躬着身子,任由白夫人牽着她的手,一下一下的拍着。

好在田嬤嬤回來的極快,捧着一個紅楠木的古樸盒子,那盒子上什麼雕琢花紋都沒有,只是看上去光滑的很,像是有人經常摩挲的樣子。

白夫人取過盒子,咳了幾聲,嘆了口氣:“諸位,這些是我多年藏下的一些小玩意。咱們白家有難,諸位也是我們白家一支,如今正是同心同力的時刻,怎麼能夠爲了眼前小利,而害了我們之前的情誼。”

說完後,又似乎不解的搖頭,將盒子遞給顏月:“正好,之前辦喜事時匆匆忙忙,也沒引你見過長輩們。正好趁這個機會,去給叔叔伯伯磕頭,送見面禮罷。”

額,又是下跪磕頭啊。顏月無奈接過盒子,碧玉早已識趣的拿着軟墊候在一邊。好吧好吧,那就磕頭。

顏月先跪在那滿頭褶子的老頭面前,雙手奉上盒子:“見過伯伯。”衆目睽睽之下,那盒子就算打開後,裡面盛滿珠寶,那老頭雖心癢癢的要命,也不至於一把拿空。嘴裡嘀咕兩句“我們就是好心想幫忙”,手也不客氣,取了兩樣看上去貴重的飾品往兜裡一揣,“行了,起了罷。以後要多學着你娘,做事有分寸。”

顏月心裡憤憤罵了聲,給你錢你就爽快了唄。可是臉上卻不能顯露出來,低着頭說了句“多謝伯伯教訓。”

就如此一一跪了一圈,原本就是小小的紅楠木盒子,等顏月再看時,已是空蕩蕩的

。顏月低頭看着見底的箱子,心裡不知爲何也是空蕩蕩一片。忍不住擡頭看了眼白夫人,就見她捂着嘴強忍着咳嗽,微微閉着眼,卻也不知在想什麼。

抱着木盒走到白夫人身邊,低低喚了聲“娘”,白夫人才睜開眼,眼神淡漠的看了眼前一圈親眷。顏月情不自禁心裡冒出一絲心酸,人在逆境時總希望得到最親的人的幫助,而眼前的那些親戚,哼,不來拖後腿是不是就該偷笑了。

“行了,既然都見過叔伯了,”白夫人話音未落,顏月笑眯眯的將白夫人按在位子上,也不知道爲什麼,就突然很想給白夫人出口氣。

“諸位也曉得白家如今窘狀,”顏月衝白夫人安撫的笑笑,“白家今年紅利已清,明年起,若是沒得起色,便不再會有紅利。孃的這些珠寶,雖然東西不多,但也抵得過本金吧。若叔伯信任,便用孃的珠寶當做重新入股,咱們字據爲證。若是覺得不妥,那也立了字據,將來咱們是窮的討飯也好,還是重整旗鼓也好,親眷來往是行的,但再無半點財物關聯。”

顏月是一口氣將話給說出口,也沒過腦子想想白夫人的反應,說完才覺得說是說爽快了,萬一白夫人當場反對,她豈不是下不來臺。這麼一想,人就有點忐忑起來。而她話出口後,那些親眷也不服氣啊。

“你能做主麼,就說了這麼通話出來。”

白夫人微微閉眼,扶着曲嬤嬤站起,語氣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參雜:“月兒是我的兒媳婦,如今我身體不好。整個白家,就由月兒當家做主,她說的話,就是我說的話。”

白夫人話音落下,那些宗親各個都不知該作何反應,而白夫人丟下一句“好了,我且歇着去了。你們有什麼事,儘管找月兒商議。若有拿不準的,月兒自會問我。”,居然瀟瀟灑灑扶着曲嬤嬤離開鬧哄哄的客廳。

顏月把白夫人的話放腦子裡過了一遍,貌似還真的放權給她操作了。雖然不曉得白夫人爲什麼突然那麼信任她,但總比之前冷冷冰冰的要好吧。

“碧玉,我剛說的你聽清楚了沒有,還不快去取筆墨來?”

顏月笑眯眯的坐在一邊,將木盒蓋子就這麼敞開着,手指曲起敲着桌面:“叔叔伯伯,月兒不懂什麼客套,你們可別見怪啊。”頓了頓,又笑吟吟的看着那些試圖離開的親眷,“哎呀,明兒我那個妹夫還要請我去喝茶,你看看,白家出了這點事,我哪裡還有心思去應酬。可怎麼辦呢,人家畢竟是堂堂的州府大人,總得給他點面子。”

那幾個就想揣着珠寶,裝出氣憤的模樣離開的親戚,卻被顏月這麼句話一說,心裡咯噔一下。又不知道真假,就不敢隨隨便便做出決定。心思轉了一圈,人嘛,總有害怕失去的心理,特別是已經獲得的東西,就更是不願意再拿出來。

等碧玉取了紙墨來,衆人面面相覷。顏月心裡扯了個鬼臉,對那個領頭的老頭擺出一副哭喪臉:“伯伯,月兒今兒去牢裡見過相公。哎,你們曉得,雖然讓妹夫幫忙,這死罪難免,可活罪難逃啊。最值錢的鋪子也給了姨母,哎哎,不曉得將來我和娘該怎麼過活啊。”說着還拿出裝飾用的帕子,擦了擦啥也沒有的眼角。

那老頭掂掂懷裡拿的珠寶,顏月不識貨,他是認識的。又想了想鄭夫人說的話,倒是和顏月此時說的不謀而合。

顏月偷偷拿眼角去看老頭的臉部表情,她不曉得鄭夫人已經宣揚過白子謙要被流放之類的事情,她倒是見老頭的臉色不定,心裡也是忐忑不安。要是這些親眷硬是拿了東西走人,她也是無法可施的

。唯一可以賭的,就是人多從衆法。只要沒有人領頭走,這些人就不會有人離開。同理,只要這老頭肯簽字畫押,其他人也會願意。

這麼一想,顏月眼珠一轉,站起身,嘆了口氣,環顧正廳,似乎自言自語:“我那妹夫想在青門買處宅子,居然說這裡風水好,他喜歡的很。要是爲了相公,哎,難道這祖宅都保不住了嗎?”

“笑話!”鄭夫人在旁再也忍不住了,白夫人不在她也不用顧忌什麼,指着顏月的鼻子冷笑,“你憑什麼處置白家的宅子。”

顏月輕輕揮走鄭夫人的手指,拿下巴點點地上:“就憑我是白家的媳婦,白家大少是我的相公。只要他能活着,這宅子算得了什麼。就算將白家全部身家奉上,我也心甘。”眼風掃了圈那些觀望的親戚,“當然,白家的本家也好,旁支也好,凡是拿我們紅利的,和我們一條線的。到時候,若是需要銀兩支持,還請諸位不要推辭。”

那老頭冷哼了一聲,上前二話不說,在碧玉準備的紙墨上簽字畫押,說明從此和白家再無財物瓜葛。他這麼一來,剩下的那些,再怎麼磨磨蹭蹭,心不甘情不願,也跟在老頭身後簽字畫押。

顏月沒想到整個親戚,居然沒有一個人願意重新入股白家,心裡不由對他們涼到了極點。既然她的目的也達到了,臉上便懶得擺出笑意,手一揮:“既然諸位都以爲白家死定了,哼,那爲了不連累諸位,就請了吧。”

等人走光,顏月還不及鬆口氣,鄭夫人還沒走呢。顏月無奈搖搖頭:“姨母,鋪子你也拿到了,你怎麼不跟着他們走呢?”

“你居然敢趕我出去?”

“隨便你吧。”顏月聳聳肩,“只是姨母,你在白家是客,還請你謹遵爲客之道。”

說着也不去管鄭夫人怎麼瞪眼,拿着字據就往白夫人院子趕去。還沒等進門,就聽到屋裡傳來極細小的說話聲音。顏月一時躊躇,就,嗯,又蹲在窗戶下聽起了壁角。哎,她哀嘆啊,她也不知怎麼了,難道養成了糟糕的習慣嗎?

“夫人,你怎麼由着大少奶奶,奴婢看她有些胡鬧。”

“對那些蠻狠不講理的人,月兒倒是有辦法。”白夫人咳了幾聲,“何況,這些親眷哪個當初付過本金。不就是因爲憑着姓白,來瓜分一份。以前咱們有錢不怕,可如今不比往日,不能如他們的意,只怕倒時更是麻煩。此時月兒將醜話說在前面,再嚇唬他們一下,讓他們也曉得大不了就是一刀兩斷。”

屋裡安靜了一會,白夫人才繼續開口說話:“其實,月兒若是不能處置了,再由我出面,就算出事也能迴轉回來。若是一開始就是我,那就沒有迴旋餘地。我本來還煩惱怎麼才能讓月兒出面,沒想到她這次倒是機靈的很。”

顏月聽到這裡,心裡一樂啊,哎呀,這次算是討了老太太歡心了。興沖沖拿着字據,又不敢讓白夫人知道她聽了壁角,先用力踩地裝出跑進來的樣子,打了簾子進屋。邀功般的將字據遞給了白夫人:“娘,你看,從此咱們都不用煩惱紅利的事情了。”

原本是興高采烈,覺得能得到些表揚,可白夫人溫和的臉色,見到字據時,猛然變了。手拿着字據,似乎氣的不清,渾身抖得厲害。

“你,你幹了什麼!這,這不是將所有的旁支本家都得罪的乾乾淨淨。你,你,你簡直放肆。”

作者有話要說:老太太一定是風象星座的,吼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