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歌只覺得頭腦充血,胃裡翻滾,從沒試過這麼難受。
想吐卻又吐不出來,想暈倒算了卻偏偏暈不了。
心裡把馱着她的人的祖宗從上到下問候了個遍,幹嘛只點了她穴道呢?讓她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的,怎麼就不能乾脆點把她打暈呢?這樣多省事啊。
地道里漆黑一片,那人輕功卓絕,一路飛奔,沒有一絲停頓,鳳歌真心的懷疑他是不是蝙蝠投胎的。她現在一心只求那人快點停下來,可這地道也不知通往哪裡的,一直不見盡頭。她忍不住把李謖都埋怨起來,爲毛要弄什麼地道啊?現在倒好,方便了賊人來抓你的外孫女了。
想起那刺客最後詭異的笑容,她現在終於明白,原來他們的目的就是要把她推到地道里活捉的。
又想起剛纔在上面那個扮成家丁的老者,竟然沒有經過一絲易容就混進李府,看來成志剛是一點都不掩飾事情是他做的,只怕自己這次被他捉去,絕對是隻有兇,沒有吉了。
就在她東想西想,甚至把挖地道的祖先,老鼠都詛咒了一遍,才終於看見了一絲亮光。
那人一出地道,就聽得有人叫了聲:“二爺!”
又聽到那人沉聲說:“嗯!趕緊走吧!”
接着是一陣馬蹄聲響起,似乎有很多匹馬,而且聽聲音是向着不同的方向去的。
揹着鳳歌的人卻沒有騎馬,依然施展輕功,在樹梢間飛快地穿行。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時不時的會有樹枝劃到鳳歌身上。幸好現在是冬天,她又怕冷,穿的衣服又多又厚,不然照這麼下去,她就算不會春光乍泄,也會被劃傷皮膚。
鳳歌閉着眼睛,一顆心沉了又沉。
沒想到這人會是成志剛,成志剛親自來抓她!
剛纔那些人應該是他用來迷惑鳳瀟他們的,那麼多人分散來走,等鳳瀟他們一一追查下去,發現中計時,她可能都沒命了。
這是一起有預謀,有組織的,專門針對她鳳歌的綁架,怎麼會算計得這麼準?她去李府只不過是臨時起意,那兩個刺客又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混進李府,恭候着她跳進地道的呢?
她頭暈腦脹地想着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驀然覺得腦袋一痛,她的頭被猛烈地撞向樹幹,終於雙眼一翻,如願以償地暈了過去。
暈倒前,耳邊很是清晰地傳來成志剛的一聲冷笑,那笑聲陰冷至極,讓她的心在失去意識前狠狠地收縮了一下。
暈了多長時間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是痛醒的。
成志剛像扔麻袋一樣把她往地上用力一甩,她就那樣直挺挺地與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後腦本來就被樹幹撞過,這回直接起了一個大包,痛得她“哎呦”慘叫起來,下意識地伸手往腦後一摸,竟然摸了一手血,聞着那血腥味,一些久遠的記憶紛沓而至。
這回她還能支撐到有人來救她嗎?還有這個機會嗎?
“二爺,你……你這是幹什麼?萬一把這丫頭弄死了,我們還怎
麼跟秦雲那老東西談判啊?”徐彪的聲音響起,很是慌張的樣子。
“放心,我不會讓她那麼快死的!”成志剛陰測測地說。
鳳歌趁着他們說話,擡眼打量着周圍,卻愣住,這是,冰?伸手摸了一下,果然是冰!
牆壁,地板都是厚厚的冰,難怪會越來越覺得冷,原來這裡是一個冰窖。
她忍着痛悄悄靠牆坐起來,眼前一陣陣發暈,把後腦緊緊貼着冰牆,希望可以止血消腫,冰冷的感覺讓她稍稍舒服一點。撞到腦袋可大可小,千萬不要有什麼後遺症纔好,她可不想最後有命活下來卻變成了傻子。
冰窖不是很大,一個冰櫃佔了大部分空間。成志剛背對着她低着頭站在冰櫃旁邊,徐彪站在他身後,微微側着身,她隱隱能看見他眼神閃爍,時不時慌張地瞟一眼冰櫃,好像很懼怕的樣子。
冰櫃裡有什麼?竟讓他害怕,不會是專門對付她的東西吧?
成志剛突然轉過身後,雙眼通紅,狠狠地盯着鳳歌,驀然伸手,一把抓着她的衣領,就這樣把她整個人提了起來,扯到冰櫃前,一手把她的頭死勁地摁下去,語氣卻很溫柔地說:“兒子,爹終於把這小賤人送到你面前了,爹答應你的事情做到了,你快看看啊!”
他的手剛好按在鳳歌腫起來的地方,痛得她呲牙閉眼連連抽氣,聽着他用那樣的語氣說話,只覺得一股冷氣颼颼地從腳後跟竄到了頭頂,心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
卻又聞得一股腐臭味撲面而來,趕緊睜開眼睛,卻一下子對上一張慘白髮青的臉,嚇得她差點驚叫起來,定了定神,纔看清那正是成天雷,已經死了的成天雷!
她整個人頭朝下地被成志剛按在冰櫃上,她的臉也幾乎貼到成天雷的臉上,一陣陣腐臭味傳來,她再也忍不住,“嘔——”張口就吐了起來,噴了成天雷一頭一臉。
“賤人!”成志剛暴怒,扯着她的頭髮把她提了起來,一巴掌狠狠地對着她的小臉扇下去。
“啪!”很震耳的聲音,成志剛狂怒下連內力都用上了,鳳歌被他打得脖子都歪了,她都能聽到頸骨傳來“喀嚓”一聲輕響,一口鮮血隨即噴了出來,她卻立刻死死咬着牙關,愣是沒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來。眼前發黑,耳朵隆隆地響着,整個左臉上火辣辣的麻痛,連牙齒都有點鬆動。
“二爺,你瘋了!”徐彪驚叫,一把搶過鳳歌,“糟了,弄成這樣,秦雲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
“把小賤人給我!我要她替我兒子舔乾淨!”成志剛氣急敗壞地向徐彪伸出手。
“不行!二爺,這丫頭現在是我們的籌碼,她若死了,我們就再沒翻身之日了。”
徐彪明明很害怕,卻依然抱着鳳歌,一直退到了牆角,整個人都瑟縮着。
成志剛陰沉的臉上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盯着徐彪說:“你敢違抗我?”
鳳歌突然開口:“徐彪,你不會到現在還以爲他抓我來是爲了跟傲雲堡談判的吧?他跟你徐家不
同,你徐家人丁興旺,而他已經斷子絕孫了,他在榕城已經呆不下去了,又怎麼還會想跟傲雲堡談判呢?殺了我他還能在大將軍面前邀功呢!”
他奶奶的,不但半邊臉腫了,連嘴都腫了,說這麼幾句話都痛得她冷汗直冒。
“你說什麼?斷子絕孫?賤人,我要殺了你!”成志剛瘋狂了,飛撲過來要抓住她。
徐彪也是有幾分功夫的,腳下一動,抱着鳳歌堪堪躲開,閃到冰櫃旁邊。
“二爺,她說的是真的嗎?你真沒想要跟傲雲堡談判?”
雖然畏懼成志剛,可徐彪此刻卻也變得很嚴肅。鳳歌說得對,他徐家確實是人丁興旺,幾代同堂,都等着他這個當家人去養活。若不是成志剛拍着胸口說一定會整垮傲雲堡,到時候會跟他五五分賬,他也不會跟着他與傲雲堡撕破臉,結果弄成現在這樣,若不是逼於無奈,他也不會孤注一擲,配合着成志剛抓了鳳歌,可當初說好是拿這丫頭跟傲雲堡談判的,可不是要她的命的。
若是這丫頭死了,依秦雲的脾氣,只怕是把他徐家誅九族都不解氣!
成志剛一見他這個樣子,心中怒火更盛,可轉念一想,這冰窖還是他的地方,若是惹毛了他,反而會對自己不利,於是又強自忍住不發作。乾咳一聲,抖了一下外袍,淡淡地說:“是老夫一時失態,中了這小賤人的激將法了。難道你沒聽出她是在挑撥離間嗎?我死了兩個手下才把她抓來,又怎麼會這麼輕易讓她死呢?當然是要利用她好好地跟傲雲堡談判了,不過在談判前我總得要替我兒子出一口氣才行,你放心,我不會弄死她的。”
徐彪愣了一下,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呵呵呵……”鳳歌突兀地笑起來,因爲臉上腫得厲害,嘴裡像是含了個核桃,笑得很是含糊,在這樣逼仄的冰窖裡,在這樣緊張的氣氛下,她就這樣頂着一張慘不忍睹的臉笑了起來,實在是又怪異又瘮人。
徐彪被她笑得又驚又懼,抱着她的手一哆嗦,差點把她摔下去。
“二爺,她……她不會是嚇傻了吧?”
“呵呵,你傻我都還沒傻呢!我是笑你的二爺傻,竟然爲了一個野種這麼傷心!呵呵呵……嘶——”所謂樂極生悲就是她這個樣了,笑着笑着竟然忘形了,嘴角扯得過大,痛上加痛了。
徐彪嚇得一把捂住她的小嘴,看着又青筋暴露的成志剛,壓低着聲音說:“胡說什麼?找死啊?二爺跟天雷做過滴血驗親的!”
“嘶——”鳳歌急忙掰開他的大手,轉頭看着成志剛,完全無視他狂怒的樣子,很是譏誚的說:“滴血驗親這麼白癡的伎倆也能騙得過成二爺,真是讓本堡主很是佩服騙你的那個人!你隨便去找幾個人來,都可能會跟你的血液相容,或是在水裡動動手腳,那任何一個人的血都可以跟你相容了,隨便一個人都可以是你的兒子了!我的屬下去查過你的那位夫人,她的來歷可一點都不簡單吶,你只不過是被人利用的一顆棋子而已!嘖嘖,真是可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