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語地交流關於直播的趣事,猜測那些網紅主播的年收入,張子安就見一輛警車停在了門口。
他一看熟悉的車牌,就知道是盛科過來了。
果然,盛科滿面春風地下了車,樂呵呵地向水族館走過來,與張子安在門口握手寒暄。
“張店長,生意又做大了啊!”
“哪裡,借了一屁股債,要是沒生意我就只能去喝西北風了。”張子安笑道,“盛隊長怎麼今天有空過來了?哦,對了,今天是週末——你看我這記性,自從脫離上班族的行列,總是分不清週末與非週末!”
他把水族館開業的日子選定在週末,爲了吸引顧客,寵物店也配合讓利促銷,寵物用品八折優惠。
“你這是貴人多忘事!”盛科打量水族館,不住地點頭。
“盛隊長別開玩笑了,快進來坐會兒吧!”張子安請盛科入內,然後招呼王乾搬把椅子過來。
盛科擺手說道:“不用搬椅子,我一會兒還要去局裡,沒看我還穿着警服麼?其實,今天我是以私人身份來拜訪,警犬大隊的兄弟們做了一面錦旗,託我給你送過來。”
“這怎麼好意思……”張子安推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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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科不容他拒絕,打開警車的後備箱,取出一面紅底金色流蘇的錦旗,衝着張子安展開。
錦旗上繡着一副對聯——花鳥魚蟲天然趣,兒女英雄別有情。
落款是警犬大隊全體官兵及全體警犬。
“警犬大隊裡的兄弟們任務繁忙,幾乎每天都要巡邏、安檢、偵緝,實在是脫不開身,他們聽說你要開水族館,就自發定製了這面錦旗,雖然不值錢,但多少也是兄弟姐妹們的一點兒心意,希望你不要推辭。”盛科詳加說明。
“大家一直這麼惦記着我,讓我實在是不好意思……”
“自己人,不用客氣。”盛科打斷他的話。
盛情難卻,張子安接過錦旗,吩咐王乾和李坤去掛在店門口。
他只不過是在拍電影的時候無意間找到了煙火師關彪蓄意傷害警犬的證據,就被警犬大隊的官兵們視爲自己人,即使過了這麼久也一直在關注着他的動態,他明明沒有通知他們,但無論是寵物店重新開業的時候,還是水族館全新開業的現在,他們都爲他送來了錦旗,用這樣質樸的方式表達支持,令他非常感動。
這纔是兒女英雄別有情。
王乾站在椅子上把錦旗往牆上掛,李坤在下面看着,提示他哪邊高哪邊低,讓他別掛歪了。
張子安領着盛科在水族館裡簡單地逛了一圈,略盡地主之誼。
盛科對水族箱與燈光的佈置讚不絕口,稀奇古怪的海洋生物與高科技的水族設備也令他嘖嘖稱奇。
走馬觀花地瀏覽了一番,二人再次回到門口,盛科提出告辭。
張子安早就知道他公務繁忙,連週末都要去局裡加班,能抽出時間過來一趟已經是非常難得了,於是不便挽留,親自送他出門。
他幫盛科拉開車門,盛科一邊道謝一邊坐進去。
“對了,盛隊長,我有一件事,想向你打聽一下——如果不方便回答的話,請你直言無妨,沒有關係。”他突然想起之前的疑惑,倚在車窗邊說道。
“哦?什麼事?說來聽聽。”盛科挺意外的,畢竟張子安一向很懂得分寸,從來不向他提出過分的要求。
張子安其實也挺猶豫,覺得因爲這件事而詢問盛科似乎有些小題大作,但不問吧……心裡總是像長草一樣,安不下心來。
“盛隊長,最近警隊有沒有接到過虐貓的報警?”他沒有繞圈子,直截了當地問道。
“虐貓?”盛科聞言一愣。
“對,就是虐貓,有沒有市民目擊到虐貓事件而報警的?”張子安進一步解釋。
最近,他總感覺貌似平靜的濱海市似乎有暗流涌動,一件件看似孤立的事件背後可能存在着某些聯繫,但讓他具體說的話,他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從春節之後……不對,甚至從春節前開始,從愛萌寵養殖基地的垮掉開始,用一句爛俗的話來講,就是命運的齒輪開始悄悄轉動。
愛萌寵就是第一張多米諾骨牌,從它倒掉開始,命運朝着不可捉摸的方向急速轉折。
孫曉夢屢次三番因爲貓被人攻擊受傷而出急診。
盤恆濱海大學多年的流浪貓紛紛逃離,跑到寵物店後面人跡罕至的綠地裡定居。
如果他是個普通人,僅憑這兩點不太可能敏銳地察覺到異常,但如果再聯繫店裡的邪惡貓神雕像離奇失蹤,甚至可能成爲信仰之力而成爲新的精靈這件事……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邪惡貓神雕像的信仰之力是從何而來?
若說這三件事其實並不是孤立的,而是像他猜想的那樣確實存在內部聯繫,那一切線索恐怕就指向了——虐貓。
虐貓並不是近幾年纔有的現象,只不過是近幾年手機和移動互聯網的蓬勃發展,令虐貓事件頻頻出現在公衆面前。
並不是說近幾年壞人變多了,總是喜歡虐貓,而是以前因爲傳媒不發達,虐貓事件沒有出現在公衆視野裡。
移動互聯網是一把雙刃劍,既能令輿論向虐貓者施壓和譴責,但虐貓者也可以潛伏在各種QQ羣和微信羣裡,很方便地彼此交流虐貓心得和方法。
換言之,通過虐貓老手的遠程羣體安利,越來越多的人對虐貓產生了興趣,迅速掌握了虐貓和躲避公衆視線的方法。
於是,邪惡的信仰之力便產生了,一點一滴彙集起來,最終也許會形成颱風般的災難。
目前這一切只是張子安的推測,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因此他向盛科提問的底氣不足。
盛科皺眉,凝神思索片刻,然後緩緩搖頭。
“不方便?”張子安問道。
若盛科表示不方便透露就沒辦法了,畢竟這是警務系統內部的事。
“那倒不是。”盛科若有所思,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應該知道,目前我國並沒有對虐待動物的事件立法吧?”
“嗯,我知道。”張子安點頭。
“如果你問的是,最近接到過幾起兇殺案、幾起搶劫案的報案,那我無可奉告,因爲殺人和搶劫都是違法的,不方便向普通市民透露。不過,你問的是虐貓事件的報案,這沒什麼不能說的,畢竟虐貓不違法。”盛科解釋道。
張子安靜靜等着下文。
盛科語氣一轉,“但是,我依然無可奉告,因爲我不知道——我是主管大案要案的刑警,而虐貓事件的報案,即使有,也是由民警那邊負責,不會報到我這裡。”
張子安一想也是,確實問錯人了,如果盛科連這事都管,那真要像諸葛亮一樣累吐血了。
但他並不認識民警,從來只能撿到自己的錢包,沒有撿到別人錢包上交民警叔叔的寶貴經歷……
盛科見他面露失望,便笑了笑,安慰道:“沒關係,我有時間的時候幫你打聽一下,都是警察系統內部,打幾個電話就知道了。”
“那就謝謝了。”張子安抱歉地說道,最後還是要麻煩盛科。
“不客氣,小事一樁。”盛科發動了汽車,注視着前方笑道:“張店長,錦旗上寫着‘花鳥魚蟲天然趣’,可惜你這裡有鳥有魚,卻沒花沒蟲,未免有些遺憾——不過你瞧,送花的來了。”
張子安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見到一輛出租車停在店門口,小雪捧着一小束花下了車,又從車後座上拎下一個貓包。
“那我就不打擾了,先走了。”盛科揮揮手,升起車窗,駛離寵物店。
張子安也對着警車的背影揮揮手,然後向小雪迎過去。
“店長先生,水族館開業大吉啊!”小雪俏皮地扮了個鬼臉,“上次送的貓神雕像被你弄丟了,這次就沒別的禮物了——不知道開業適不適合送金色鬱金香,我是不太懂花語什麼的,就算不適合也湊合一下吧!”
“歡迎歡迎!沒什麼不適合的,我也不懂花語,不過是禮物我就收!”
張子安接過鬱金香花束,金黃色的花朵與翠綠色的花莖搭配起來既清新又好看,數量不太多,就幾支。
“看起來很高檔啊,不像是普通品種的鬱金香……多謝!”
他說聲謝謝,又似乎貓包似乎有些沉,小雪單手拎得有些吃力,把花送出去後,她就用空出來的那隻手一起拎。
貓包裡露出波斯貓的臉,略帶不安地向外窺視。
“是來給貓洗澡?我來幫你拎吧。”
小雪想要推辭,還是被他把貓包接過來。
“喲,這貓又長胖了吧?”張子安入手之後,就真切地感受到貓的重量,確實不輕,不過對他來說還是很輕鬆的。
小雪點頭笑道:“哈哈,是又長胖了——其實這次不是來洗澡的,而是來給它剪毛的,把毛剪短一些,我媽總是嘮叨屋裡到處是貓毛……嗯,剪完毛之後順便也給它洗個澡吧,把剪下來的碎毛洗乾淨,省得回去又唸叨我!最近我媽總是神經兮兮的,剛纔還在椅子上打坐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