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頭鄙夷地說:“恩公,這個媚娘姓翁,是個非常不要臉的寡婦,差不多和海州所有的男人都有不清不楚的,是外遠近離名的騷娘們兒,對了,她還和海州城的一些靈人也有些瓜葛。”
關沖天眉頭一挑,“海州城還有這樣的人物,我倒要見識見識,鐵頭,明天你和我一起去瞧瞧。”
翌日,關沖天換上一身平常的衣服,和鐵頭一起出了門。
因爲大戰剛止,所以街上到處亂糟糟的,到處是一片的狼籍。
遠處三層小樓門上有一面非常顯眼的酒旗迎風飄蕩,酒旗下車水馬龍的非常熱鬧。
鐵頭指了指,“那裡就是那個騷娘們兒的客棧了。”
關沖天點點頭,和鐵頭一起走了過去。
一進客棧,迎面看見櫃檯裡站着一個高挑豔麗的婦人。
這婦人,三十歲上下的年紀,頭上插一支碧玉蝴蝶釵,綰個飛仙髻,一縷青絲垂在胸前,身上穿一件水粉色裹衣,外罩白色紗衣,線條優美的頸項處露着一大片雪脯,高挑的一對狐眼,顧盼生媚,紅脣間漾着飽含情素的淺笑。
見關沖天和鐵頭進來,遠遠地就飄過來一抹無比魅惑的笑,“客官,回面請!”
雖說大戰剛止,可是這個客棧的生意相當得好,幾乎沒有什麼空座,關沖天和鐵頭找了個在犄角旮旯的座位坐下。
那婦人眼睛的餘光一直往這邊掃。
一個小夥計過來,先給兩人各沏了杯茶,然後恭敬地問道:“兩位客官,吃點什麼?”
關沖天示意鐵頭點,鐵頭沒好氣地說:“隨便上幾個茶就行了。”
他的話音還未落,坐在他們旁邊的一個書生模樣的人,扭過頭來,“既然來媚娘客棧,怎麼能隨便點呢,我看兩位客官必要點一點這裡的鎮館之菜一品水豆腐纔好。”
這個書生可能是喝得不少,滿臉酡紅,語氣羅嗦。
還沒等關沖天和鐵頭說什麼,小夥計沒好氣地說:“蔣先生,你吃你的,不要騷擾客人,告訴你呀,今天可不能給你賒賬。”
那書生臉一愣,霍然站起,憤然罵道:“你個狗奴才,真是狗眼看人低,我蔣良什麼時候少過你酒錢了?”
小夥計冷笑,“我不與你理論,反正這次一定不能賒。”說着轉身離開。
那蔣良憤然坐下,“再拿一壺酒來!”
那小夥計故意裝沒聽見,也沒過來,站在遠處的老闆娘卻提着一壺酒過來,給蔣良斟了杯酒,眼睛卻瞟着關沖天這邊。
關沖天迎視着她的目光,笑着讚道:“掌櫃的真是好標緻的人兒
呀!”
那婦人嫣然一笑,身子竟然轉過來,眼神幽然地說:“聽少爺這口音好像不是海州人士。”
關沖天搖頭,“不是,是打京城來海州經商的,這不,遇上打仗,絆在這裡,正想尋個好住處,不知掌櫃的這裡可有上好的客房呀?”
“有有有,當然有啦。”翁媚娘熱情地答道。
旁邊的蔣良眨着醉眼插話道:“有有有,不僅有上好的客房,還有上好的姑娘呢,尤其這媚娘更是風情萬種,綺麗芬芳呀,公子可得好好嘗試一番再走。”
其他的客人聽了書生這話都紛紛竊笑。
關沖天好像很感興趣地特意上下打量了翁媚娘一番,遠處看她風情款款,近看更是嫵媚動人。
“那好吧,那就請給我們兩間上好的客房。”
鐵頭皺着眉頭,“主人,你要住在這裡?”
關沖天瞪了他一眼,“當然了。”
鐵頭只得低下頭,不再吭氣。
翁媚娘喚來另一個小夥計,“去,給這兩位先生收拾出兩個上好的房門。”說話時,向小夥計使了個眼色。
小夥計會意,點頭上了樓。
翁媚娘向關沖天盈盈一笑,轉身回到櫃檯,目光還不時得向這邊瞥,彷彿情意綿綿似的。
關沖天並不迴避,和她的目光碰了幾下,兩人的目光相撞,彷彿火花四濺似的。
正這時,店門一開,進來一羣人,爲首的是一個身穿華服,滿身玦佩,走進路來叮噹做響的胖子,身後是一羣如狼似虎,表情囂張的家奴。
那胖子三四十歲上下,一進門就徑直走到老闆娘的跟前,伸手捏了老闆娘的臉蛋兒一下,淫笑着說:“媚娘,你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翁媚娘甜膩地一笑,“哎喲,高大官人,您可是有日子沒來我這裡消遣了,你可想死人家了!”
姓高的胖子掏出一個重重的荷包扔在櫃檯上,湊上前笑着問:“是不是想我的銀子,還是想我的命根子呀?”
翁媚娘把身子扭成八段,媚眼閃爍地說:“高大官人,你好討厭呀!”
兩人正在調笑,那書生蔣良重重地一拍桌子,“本來想好好喝點酒,竟然這麼晦氣,店家,算賬!”
一個小夥計忙拿着賬本跑上前,“蔣先生,算上前兩回你賒欠的總共是三兩五錢銀子。”
蔣良剛掏出約五錢銀子,聽說是“三兩五錢”,不由得怔了怔,問:“有這麼多嗎?”
小夥計指着賬本,“您看嘛,賬全在這兒,不會錯的。”
蔣良一臉窘態地舉了舉手中的五錢
銀子,“我現在就這麼多,其餘三兩先欠着吧。”
小夥計頭搖得像撥郎鼓似的,“不行,不行,蔣先生,你是讀書人,就別難爲小的了。”
“可是,我……”蔣良越來越窘。
那個胖子走過來,不屑地看着蔣良,“蔣良,沒錢就不要來這裡喝酒,省得當衆丟人現眼的,我看這樣吧,你叫我一聲爺,其餘的我替你付,怎麼樣?”
蔣良臉氣得通紅,“高知樂,你不要欺人太甚!”
高知樂冷笑了一聲,“窮光蛋就要被人欺人,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小夥計又把賬本向蔣良眼前遞了遞,催他付賬。
蔣良一時窘得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旁的關沖天看不過去,喊了一聲,“蔣先生,上回您不是借給我十兩銀子嗎,今天正好還你。”說着向旁邊的鐵頭使了個眼色。
鐵頭有些不情願地掏出銀荷包,拿出一錠十兩銀子的元寶遞給蔣良。
蔣良和高知樂兩個人都把目光投到關沖天身上,蔣良知道自己從來沒見過這人,也根本不存在借他銀子的事,這是這個人在有意幫自己,卻又給自己留了面子。
他把十兩銀子和自己的五錢碎銀子遞給小夥計,小夥計馬上跑到櫃檯,找回七兩銀子,還給蔣良。
蔣良走到關沖天桌旁,把那七兩銀子放在桌子上,拱了拱手,轉身昂着頭離開了。
鐵頭很惱火地說:“這個傢伙怎麼這麼混賬,連聲謝也不說,這就麼走了。”
關沖天擺擺手,“讀書人都是這樣的,個個是自命清高,不必理會他們。”
那個高知樂向來和蔣良不和,正想借着這個機會好好羞辱他一下,沒想到關沖天給蔣良解了圍,不由得有些惱火,他走到關沖天的桌旁,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臭小子,你什麼人,憑什麼多管閒事?”
鐵頭一聽這話,剛要站起來,關沖天向他使了個眼色,然後笑着說:“這位兄臺,我還他銀子,這怎麼是多管閒事呢?再說了,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又關你什麼事?”
高知樂的一個家奴走上前指着關沖天,“臭小子,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敢這麼跟我們家公子說話?你知道我們家公子是什麼人嗎?”
關沖天不以爲然地扁扁嘴,說道:“真是奇怪,難道我在大街上看見一條狗,還非得知道他是誰家的嗎?”
高知樂一聽這話,臉一黑,回過頭對身後的幾個家奴大喝一聲,“給我好好教訓一下這小子!”
幾個家奴如狼似虎地衝上來,把鐵頭和關沖天圍在當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