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先生。”她朝正滿面春|風、大步過來的外國老公伸出了手,笑着說:“他是意大利人,名字有點拗口,所以來之前我給他取了箇中國名字。林梓龍。”
“梓龍,這名字又尊貴又優雅,非常好聽。”
安家的兩位太太爭先恐後地開啓了友情讚美模式佐。
林惠坐在一邊聽,脣角的笑容越來越溫柔,不時把她們的話翻譯給林梓龍聽。
“原來你還會意大利文。”安凌驚訝地說道。
林惠笑着搖頭,謙虛地說道:“我只會皮毛,只告訴他,你們在讚美他。我們現在就算用黎水話罵他,他也聽不懂的。”
“哈哈,誰會罵梓龍先生呢。”安家大嬸嬸諂媚地笑道。
“開個玩笑,對了,這是給兩位夫人的見面禮。”林惠朝許衡遞了個眼神,笑吟吟地說道:“一點薄禮,二位不要嫌棄。”
“哪裡的話。”安家兩位嬸嬸的視線追着許衡走,只見他從桌子底下拿出了一隻LV的小皮箱,眼神嗖地就亮了渤。
“是兩隻鐲子,我挑的,希望你們喜歡。”林惠從皮箱裡拿出兩隻錦盒,推到了二人面前。
“這怎麼好意思呢……”二人打開盒子,眼睛更亮了。
盒子裡是翡翠鐲子,從水色上看,不亞於林惠耳朵上的這一副。
這可是天價的好東西!
她們拿到手裡,反而有些猶豫了,不安地互相看了一眼,把鐲子放回盒子裡。大嬸嬸碰了碰安凌,小聲問:“有什麼事嗎?”
安凌笑了笑,輕聲說:“他們想做藥品生意,還沒拿到牌。”
“違|禁的嗎?”兩個人顯然嚇到了,趕緊把盒子關上。
“不違|禁,就是想取代OT,成爲安氏的合夥人。你們安氏和OT的合作由來已久,管事的是你們的先生,他們和OT紀桐的關係非常鐵,紀深爵手段又硬,所以想達成合作,不是說說這麼簡單的事。這事還得靠二位太太多多說話。”
兩人互相看了看,面帶難色,雖然枕頭風也是一種厲害的武器,但是選擇與誰合作,不是她們在枕邊吹吹氣就能完成的。
“公司裡面我會聯絡好,你們在家裡多勸勸叔叔伯伯就行,他們兩個只要點頭,這事就成了。OT已經越來越不把我們安氏放在眼裡了,我們不能陷入被動的局面。嬸嬸,別忘了紀家現在紀桐不作主了。你們從她那裡再也得不到好處。”安凌端起咖啡杯,慢吞吞地說道。
“本來也沒有得到什麼好處……”兩個人擰了擰眉,盯着安凌說道。
“你們是沒有什麼好處,但是從我這裡可以得到不少好處。”林惠又朝許衡點頭。
許衡又從箱子裡拿東西,這回是文件袋。
“你們可以入股,股本我出,你們只需要每年從我們公司分紅。”林惠拿起小勺,在杯子裡輕輕攪動。
“我們回去考慮一下。”兩個人拿起文件,小聲商量了幾句,齊齊站了起來。都是精得後腦勺能長眼睛的人,不作萬全的打算,她們也不會肯輕易踏出這一步。
“二位嬸嬸,把握機會。”安凌站起來,輕聲說道:“大伯那邊可是快把控一切了,我們得加油。”
兩個女人互相看了看,一言不發地往回走。
安凌抱起雙臂,直到看不到她們的背影了,才轉身看向林惠她們。
林梓龍正饒有興致地看着她,不時和許衡低語幾句。林惠眉頭擰了擰,轉開了臉。她不用想也知道他們在商量什麼事,無非是怎麼把安凌這樣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拐到他的牀上去。這老東西,一大把年紀了,還是如此精力充沛。
“談談你們的藥的生意,非洲和南美那邊的市場,好進嗎?”安凌坐下來,低聲問道。
“你放心好了,我們在那邊的市場很成熟。”許衡笑眯眯地說道。
“你們爲什麼想做藥的生意。”安凌擰眉,輕聲問道。
“我想重建羅素啊,畢竟羅素當年底子很好。”林惠淡定地說道。
安凌想了會兒,輕輕點頭。
“我能請你跳支舞嗎?”林梓龍突然向她伸出了手。
“這裡?”安凌往四周看了看,訝然問道。
“這裡很好。”林梓龍站了起來,紳士十足地微微彎腰。
安凌猶豫了幾秒,把手放到了他的掌心。這男人雖老了,但是身材還是挺挺拔的。比同齡的中國男人看上去更時尚,更年輕。他跳舞也是紳士範的,一步一步,非常標準。
四周盡是探究的眼神,安凌跳了幾圈,漸漸有些驕傲。她想,男人嘛,都是見不得美人的,都是可以被征服的。
許衡朝林惠使了個眼色,站了起來,手往桌子上揮了一下,不露聲色地給安凌的酒裡放了顆小藥丸。這是安眠藥,加上酒精的作用,安凌會很快睡着。控制住像安凌這樣虛榮的女孩子,這種辦法是最直接有效的。
p林惠很不樂意,但還是拿起了包,和他一起離開。
安凌陪林梓龍跳了兩圈,扭頭看向坐的方向,發現兩個人離開了,不由得有些奇怪,腳步慢了下來,一不留神,踩到了林梓龍的腳尖。
“對不起。”她連忙道歉。
“沒關係……”林梓龍溫和地笑道:“安小姐,你非常美麗,舞也跳得很好。”
“您會說中文。”安凌驚訝地問道。
“會一點。”林梓龍伸出兩指,做了個手勢,“我喜歡東方文化,東方文化和東方美人對我來說,都有致命的魅力。”
“那您就留在中國別走了。”安凌隨口開了句玩笑。
“非常希望如此,但是我很快就要去歐洲參加一個國際會議……如果安小姐有時間,我想邀請安小姐去歐洲。我在意大利有三個酒店,你可以在酒莊裡騎馬。”
“騎馬?有城堡嗎?住過吸血鬼的那種。”安凌來了興致,和他聊了起來。
“哈哈,吸血鬼沒有,只有一位即將老去的男人。”他挺了挺月匈膛。 шшш◆ ttk an◆ ℃ O
“您真有風度。”安凌微笑着說道。
林梓龍輕託着她的手,和她一起回到了桌邊,替她拉開椅子。
安凌想了想,端起酒杯,“我敬您,歡迎您來黎水。”
林梓龍眼裡暗光一閃,和她輕輕地碰了一下酒杯。看到她薄薄的雙脣抿進了豔麗的酒汁時,頓時笑了起來。
陸漫漫帶着孩子們下了電梯,一眼就看到紀媽媽站在門口,正伸長脖子往這邊看。見她們過來了,紀媽媽勉強笑了笑,轉身進了屋。
“婆婆。”她進了門,向紀媽媽打招呼。
紀媽媽坐在沙發上,頭也不回地招手。
“女乃女乃。”兩個小傢伙踢掉鞋子,飛奔向她。
紀媽媽一手摟住一個,低頭就親。
陸漫漫放好她們的東西,回房間換衣服。牀頭櫃上放着一隻陶瓷花瓶,花瓶裡有一大簇野花。
是的,野花。
“婆婆,你帶回來的花嗎?”陸漫漫捧起花瓶,大聲問道。
過了會兒,客廳裡傳來紀媽媽的聲音,“哦,看到小區裡有很多,順手摘了點。你要是不喜歡,就放我房間去。”
小區裡有這些野花嗎?她怎麼從來沒有注意過。她放下花瓶,轉身出來。
茶几上有削好的菠蘿,她最愛吃的水果。小小深和小小淺正一人拿了一塊咬。
“你如果想吃……”紀媽媽看了她一眼,彆扭地說道:“我就是看到門口水果店的菠蘿很新鮮,所以順手買了點。小小淺正好可以吃。”
“謝謝。”陸漫漫坐下來,拿起了一塊就咬。
“藥熬好了。”安婭從廚房裡出來,捧着一碗中藥,大大咧咧地說道:“我感覺這藥比以前的香,裡面是放了香料嗎?”
“沒有。”紀媽媽接過碗,然後看向陸漫漫,低聲說:“你月子沒坐好,這個是調身體的,你可以喝一點。”
陸漫漫楞住了,這是給她的啊?
見她不動,紀媽媽乾咳了幾聲,把藥放到茶几上,起身往房間走。
陸漫漫猶豫了一會兒,紀媽媽今晚上準備了這麼多,就是想和她和解。她喝了藥,也就是算領了紀媽媽的情,這一頁就翻過去了。
陸漫漫抿了一口藥,裡面放了蜂蜜,所以不是很苦。她一咬牙,把藥喝了個精光。
就把這一頁翻過去吧,以後大家好好過日子。
紀媽媽躲在門口看,見她喝了藥,神情馬上就放鬆了,主動出來收碗。
“這個早晚各一碗,能安神。你不是睡眠淺嗎?頂多一個禮拜就能讓你改善睡眠。你太瘦了,應該再胖一點,這湯還能增強你的食慾。刀”
這能叫湯?陸漫漫的表情不能再嫌棄了!她看了看碗裡殘留的褐色藥渣,小聲問:“婆婆是從哪裡開的方子,靠譜嗎?”
“怎麼,你以爲我害你啊?我自己已經喝了四天了,感覺精力充沛。我覺得行,纔給你抓的藥。那大夫在城裡挺有名,你可以去打聽。”紀媽媽着急地說道。
陸漫漫看了看她,倒了杯水,沖淡嘴裡的怪味道。這麼怪的味道,居然想讓她喝一個禮拜,這簡直太可怕了!得想個辦法,讓紀媽媽打消主意。
“你看我設計的這套首飾怎麼樣?我給下個月的時裝秀設計的。”紀媽媽又巴拉巴拉地拿出設計稿,找話聊恍。
陸漫漫坐過來看,帶有鮮明中國風的一套珍珠首飾,溫婉秀麗。
“真漂亮,婆婆可以註冊品牌,大火特火,我給您打工。”陸漫漫隨口讚道。
“我做這些是愛好,目的不在錢。”紀媽媽舉起畫稿,小聲說:“我覺得你也可以這樣,有自己的愛好就行了,紀深爵需要一個貼心疼他的女人,你東奔西跑的,他還得四處找你。”
得,又繞回來了!
陸漫漫捂着肚子,呲牙,“哎呀,肚子怎麼有點疼。”
“肚子疼?”紀媽媽楞了一下。
“是啊……肚子疼……我先回房。”陸漫漫捂着肚子起來,快步往房間走。
她哪裡像肚子疼?面紅齒白,健步如飛……
紀媽媽的臉色有點難看,抿緊脣,拿起畫筆在畫稿上修改。一筆落下去,圓圓的珍珠被她畫成了玉米粒。
小小淺和小小深被安婭帶去洗澡,他們玩累了,很快就鑽進了被窩。
陸漫漫打開門縫,往外看了一眼,紀媽媽還坐在沙發上,正專心畫畫。陸漫漫一直覺得紀媽媽是一個非常矛盾的人物,她明明擁有可以讓自己大放異彩的職業,可以活得自由自在,但骨子裡卻丟不開中國傳統的家族觀念,對子孫傳承非常看重,一心想圍着兒女轉。
紀媽媽的手機響了,她一看號碼,立刻露出了一臉的笑意。“好啊,我們明天見,我有禮物要送給你。”
陸漫漫這次回來,還沒見過她笑得這樣放鬆開懷的時候呢!不知道對方是誰,居然可以讓她這樣開心。
紀媽媽跳起來,不一會兒換了身淺綠色的真絲套裝出來,轉了個圈,叫安婭過來看。
“安婭,你幫我看看,我穿這條裙子,配這條項鍊怎麼樣?不會太打眼,太醒目了吧?”
“很漂亮。”安婭豎着大拇指讚美她。
紀媽媽捋了捋頭髮,又進去換了一條米色的出來,出來讓安婭給她拿主意。
“都漂亮……您是要去約會嗎?”安婭好奇地問道。
紀媽媽笑着搖頭,“去參加一個小聚會。”
陸漫漫知道她在這裡沒什麼朋友,會和誰去聚會呢?難道……她真的戀愛了?和那個年輕男人?陸漫漫眼睛一亮,掩住了嘴。
只有戀愛中的女人,纔會突然注意自己的衣着打扮,並且笑得非常開心。
她和紀深爵,要有一個比紀深爵還年輕的繼父了?
“滋……肚子真的有點疼。”她揉了揉小腹,躺到了牀上。
時間已經指向了九點半,紀深爵去了有兩個小時了,不知道現在人在何處?事情有沒有弄清楚?
她腦子裡亂極了,真想打個電|話給傅燁,問清楚有關郭瑩的事。郭瑩看上去那樣秀氣溫和,她和劉竣煒之間有什麼關係?
醫院裡的急救室永遠是最忙碌的地方。
紀深爵站在急救室的窗邊,看着院子裡來來往往的人。他身後站着院長,主治醫生。房間正中是病牀,劉竣煒躺在上面,儀器包圍着他,嘀嘀的聲音讓人心焦。
“這位病人確實是幾年前就診斷出患了癌症,這是他全部的資料。”院長親自打開了劉竣煒的病歷檔案,指了指劉竣煒當年的主治醫生,低聲說道:“張醫生,你給紀先生說一下情況。”
張醫生拿起病歷,回憶了片刻,擡頭看向紀深爵,“這個人我的印象還挺深,因爲他是一個人來的,得到檢查結果之後,在我辦公室的角落裡坐了有兩個多小時。我當時以爲他沒有家人,所以中午下班之後,還勸了他很久,他才一言不發地離開。好在當時發現的時候還是中期,他和我商量之後,選擇了保守治療。
”
發現的時間和錢轉走的時間對得上,現在的關鍵是,他有沒有這個能耐。
“他算毅志力非常強的人,居然拖到了現在。”張醫生看完今天的檢查結果,驚訝地說道。
“還有希望嗎?”劉哲推了推眼鏡,小聲問道。
張醫生搖頭。
紀深爵接過張醫生手裡的檢查報告看了一遍,沉聲說道:“他入院的消息發出去有幾個小時了,他的家人還沒有消息?”
劉哲搖頭。
紀深爵放下病歷,擡步就走。
出事之後,他馬上安排人在微博和微信上轉發消息。在這兩種地方,不管消息是真是假,只要夠勁爆,一定是轉得最快的。他在醫院附近都安排了人,只要劉家人出現,立刻就會被帶到這裡來。
“時間上倒是對得上。”劉哲緊跟在他的身後,低聲說道:“我看,應該就是因爲他的病,所以劉健雄把細節透露給了他,他們拿走了這筆錢。”
“他一個人辦不到。”紀深爵腦子裡滑過監控裡看到的那一幕,郭瑩和傅燁一定牽扯其中。只是,郭瑩看上去真的很老實,她是奉命行事,還是另有隱情?
剛出電梯,迎面衝進來兩個女人。
“請問,今天被老虎咬傷的病人在哪裡。”跑到前面的女人抓住一名護士,焦急地問道。
紀深爵停下腳步,擡眸看向那人。
僅僅過了四年多,劉健雄的妻子竟像老了十四歲。頭髮白光了,雙眼浮腫不堪。後面的女人並不是劉竣煒的妻子,而是陌生的中年女人。
“他在特護搶救室。”護士問清了名字,指向電梯。
劉哲向安排守候大廳裡的助理遞了個眼色,幾人快步靠近了劉嬸子,和她們一起進了電梯。
“你們……”她們很快就發現不對勁了,一擡頭,看到了跟進來的紀深爵。
“你是……紀深爵。”劉嬸子認出了他,擰了擰眉,往電梯裡面擠了一點。
這和他想像中的反應不一樣,劉嬸子並不慌,也不害怕他,相反帶着一種厭惡的神情。
電梯停下了,劉嬸子站在一邊,想等他們先下去。見他們沒有要動的意思,猶豫了一下,拉着和她一起來的女人往電梯外面衝。
“她可能並不知道?”劉哲也看出劉嬸子的表情並不像害怕,他走過來,疑惑地問道。
“醫生,我兒子的傷怎麼樣?他的病怎麼樣?”劉嬸子看到了劉竣煒的慘狀,哇地一聲哭了,拖着醫生問他的情況。
醫生簡單說了一下他的病情,情況很糟糕,等於無救。
劉嬸子身形晃了晃,若不是身邊的人扶着,已經摔下去了。
“竣煒,你怎麼這麼命苦……”劉嬸子彎下腰,拖着他的手哀哀地哭訴。
紀深爵沒讓人攔住她,拖了張椅子,在一邊等着她情緒平復。
“你爲什麼進來?”劉嬸子突然反應過來,飛快地轉頭瞪向他。
不愧是老警察的妻子,可以這麼從容。
紀深爵也不繞圈子,開門見山地問道:“爲什麼舉家失蹤?做了什麼?”
劉嬸子這時候的神情纔有些慌了,她轉開頭,嘶啞地說:“聽不懂你說什麼,什麼失蹤啊,我們老劉退休了,我們就搬回老家了。”
“那筆錢用在了哪裡?他是替誰辦事?”紀深爵把她的反應收入眼底,沉着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