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尚傾從來沒有偷窺別人隱私的愛好,自然也不會去看一個小女孩的日記本,但是剛纔那一眼,他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正是他自己。 ..
而且有幾頁上貼着的剪報,好像是他在雜誌上發表的學術文章。
洛尚傾的直覺告訴他,這本日記一定跟他息息相關。
果然,翻開第一頁便看到了他的照片,他記得這是他在兩年前新生入學典禮上的講話,也是沐晨曦入學的第二天。
照片下面有一行小字:我遇到了生命中的男神,他的名字叫洛尚傾!
繼續往後翻,每一篇日記都跟他有關,他並不想去窺探一個小女孩的心思,所以只是草草的翻了幾頁,在翻到最後的時候,他看到她爲了做他的助手所付出的努力,就像由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突然變得聽話乖巧善解人意。
“媽,這次你收好了,別再弄丟了。”聽着門外的聲音,洛尚傾急忙將日記本放回原處。
“洛教授,不好意思,久等了。”沐晨曦剛一進來就與要出門的洛尚傾撞了個滿懷,他急忙伸手扶住她的肩膀。
“你要走嗎?”沐晨曦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嗯。”
“雨還沒停呢,這個時候開車回去很危險的,要不再等一等?”
“不用了。”洛尚傾一副馬上就要離開的樣子,什麼也沒多說,只衝着羅美娟打了聲招呼便去換鞋了。
“小洛,以後常來啊。”羅美娟站在門口熱情的說,“回去的路上小心點。”
洛尚傾笑了一下,擡眼看了下站在羅美娟身後有些怯怯的沐晨曦,腦海中又浮現出日記上的文字。
洛教授是我喜歡的人,我願意一輩子喜歡他,哪怕他一輩子不知道。
很小很娟秀的字,和她那大大咧咧的性格不太般配,可是一想到那些字,他突然有些心煩氣躁。
外面的雨噼裡啪啦的下着,洛尚傾的車停在不遠處,他大步邁入雨中,準備小跑着去到自己的車位,剛跑了兩步就聽見後面有人喊他,伴隨着急促的腳步聲,手裡擎着雨傘的沐晨曦就跑了出來,“洛教授,傘。”
她跑得很快,片刻就到了他的面前,因爲身高上的差距,她不得不把手臂揚得很高才能將傘撐在他的頭頂。
雨點砸在傘面上,雨水匯成無數的細流從四面八方流淌了下來,她站在傘下擡頭衝他微笑,兩隻酒窩若隱若現。
“剛纔你走得急,我叫了你幾聲,你都沒聽到,這傘給你。”沐晨曦把傘往他的手裡一塞,“那我回去了,路上小心。”
她衝洛尚傾揮了下手轉身就要跑開,剛邁出一步,手腕就被人攥住了,緊接着便跌進一個結實的懷抱,她還沒來得及反應,脣上一熱。
一道閃電劃過夜空,照亮了洛尚傾那精緻的眉眼,他在深深的凝視着她,眼底似乎有一簇火苗正在被點燃。
沐晨曦整個身體都已經僵硬的無法動彈,四周彷彿一瞬間安靜了,就連那嘩嘩的雨聲都已經漸漸遠去,天地之間,宇宙時空,紅塵之中,彷彿只剩下她與他兩個人。
大雨仍然肆虐,這個城市的灰塵被洗刷,植物被澆灌,明天天晴的時候一定又是個鳥語花香的好天氣。
~
沐晨曦躺在牀上,已經望着天花板發呆了半個小時,不管她怎麼努力,眼前浮現的始終都是洛尚傾的臉以及他突然印在她脣上的一個吻,哪怕蜻蜓點水,卻在她的心底掀起了濤天巨浪。
沐晨曦直到此時還不敢相信,洛教授竟然親了她,她再一次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得呲牙咧嘴後,她終於可以確定,這真的不是做夢,剛纔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緊接着,她的臉便燒紅了起來,忍不住用被子把自己捲成了一個蛹,洛教授爲什麼會親她,而且不是親額頭,也不是親臉,直接親的是嘴,只有很親密的人才可以接吻吧,只有男女朋友纔可以互相碰觸嘴脣吧,那他親她到底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態。
沐晨曦的腦子亂了,心跳也亂了,直到電話的鈴聲響起,她才從被窩裡伸出同樣亂了的腦袋。
看到來電,她想到了書本上學過的話--內分泌系統紊亂而產生心律不齊,也就是平時常說的因情緒波動而影響心跳節奏。
猶豫了一會兒,沐晨曦才接起電話,雖然緊張的要命,可還是恭敬的說道:“洛教授。”
“我到家了。”簡單的四個字從電話的那端傳來,帶着他獨特的惑人聲線,在這樣大雨瓢潑的夜晚彷彿有人在安靜的拉着大提琴,有人在享受一杯上乘的葡萄酒。
沐晨曦哦了一聲,“那洛教授,你早點休息。”
沐晨曦緊張的手心都在冒汗,說完了就急着掛電話。
“沐晨曦。”洛尚傾出聲叫住了她:“難道你沒什麼想問我的?”
沐晨曦絞盡腦汁想了一會兒,咬着一根手指含糊不清的說道:“那些問題等上學的時候再拿去問你吧。”
洛尚傾:“……。”
是他沒有表述清楚,還是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他想聽的難道就是這些無關痛癢的?
“洛教授,沒什麼事,我掛了啊,晚安。”沐晨曦這次不等他再說話便急匆匆的掛了電話,直到手機屏幕暗下去,她才伸手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臉。
洛尚傾皺着眉頭,聽着電話裡傳來的嘟嘟聲,過了一會兒才把電話放到了桌子上。
這個雨夜對他來說註定是特殊的,他竟然鬼使神差的親了他的學生,一個比他小十幾歲的孩子,可在那樣的情況下,他承認,他是完全清醒的,而直到現在,他也不曾爲那樣的衝動而後悔。
他記不清是從什麼時候起,一個毛毛燥燥經常滿嘴謊話的小女生就闖進了他的視線,他經常會在二號食堂看見她坐在離他不遠的位置,一直鬼頭鬼腦的往他這邊看,他也經常會在他的課上看到她坐在第一排,明明沒有聽課還表現出一本正經的樣子,他也經常會在籃球場的拉拉隊裡瞥見那抹纖細的身影,賣着力氣喊加油的樣子好像是在觀看國家隊的比賽。
原來,這些點滴他都記得這樣清楚,原來她在日記中所寫的,他也同樣記憶猶新。
他曾經看過一句話,那句話說:不是雲動,不是風動,而是心在動。
窗外的大雨仍在繼續,急促的雨點敲打着玻璃窗,在光滑的平面上匯成一條條河流。
洛尚傾就這樣呆立了一會兒,走到書桌前擺好筆墨紙硯開始寫字,這是他從小到大的習慣,一遇到無法解決的事情,他就會用寫字這種方式來排解。
寫完一幅小篆的《洛神賦》用了兩個小時,而在這段時間裡,他完全都沉浸在書法所帶來的樂趣當中,直到最後一個字落筆,他才揉了揉有些發酸的手腕。
洛尚傾把寫好的字放在一邊,正準備去洗手,忽然發現一些草紙下面壓着幾張透着墨跡的紙張,他抽出來一看,正是上次沐晨曦在這裡練習的幾幅字,他竟然沒有丟掉,而是疊好了放在這裡。
哪怕是他手把手的教導,她的字仍然顯得青澀幼稚,雖然不大氣,可也絹秀,一看就是出自女孩子的手筆。
洛尚傾細細的端詳着那幅字,嘴角情不自禁的勾了起來。
~
沐晨曦輾轉了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早上起來頂着兩隻熊貓眼衝着羅美娟打了聲招呼。
“是不是偷偷上網了,你瞧這眼睛腫的。”羅美娟嘴上數落着,卻是切了兩片黃瓜遞過來,“快敷一下,讓你爸看見了,還以爲我欺負你了。”
沐晨曦打着哈欠接過黃瓜片,走到餐廳的椅子上坐下來,腦袋向後靠在椅背上,熟練的把黃瓜往眼皮上一貼:“媽,我爸怎麼還不回來?”
話音剛落,大門處就傳來開鎖的聲音,緊接着門就開了,一身疲憊的沐愷華回家了。
“爸。”沐晨曦高興的把黃瓜片取下來,跑過來去摟着他的脖子撒嬌,“你可回來了,我下午就要回學校了,還以爲看不見你了。”
沐愷華把包順手放在鞋櫃上,揉了下她的腦袋,“眼睛怎麼腫成這樣,昨天沒睡好?”
“昨天做了個噩夢,結果醒了就睡不着了。”沐晨曦心疼的替沐愷華捏着肩膀,“爸,你總是這麼辛苦可不行,哪天要是累垮了就得不償失了。”
沐愷華坐在沙發上,享受着女兒的按摩,閉着眼睛說:“放心吧,這種日子很快就會結束了。”
“什麼?職稱評上了?”羅美娟從廚房裡探出半個身子,一臉欣喜的問。
“職稱的事情還沒定,不過,我今天接到了英國一家醫院的邀請,他們重金聘請我去那邊上班。”沐愷華說到這件事,整個人都顯得神采煥發。
羅美娟聽了,飯也不急着做了,繫着圍裙就走了過來:“什麼意思,你要去英國那邊上班?”
“不是我,是我們全家。”沐愷華笑着說:“我的一份學術文章在英國當地的醫學雜誌上發表,那個雜誌非常權威,所以文章發表後不久,當地最大的一家醫院便向我發出了邀請函,他們不但給我提供優質的工作,而且承諾爲我們辦理移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