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七裡彷彿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她看到爸爸坐在葡萄架下,面前擺着醒好的紅酒,看到她走過來,笑着向她招手。複製網址訪問
他說了什麼,她聽不清楚。
她欣喜的向他跑過去,可是一雙腳像是灌滿了鉛,怎麼跑也跑不動。
爸爸依然在向他微笑,那微笑如同冬日裡升起的暖陽,一直暖到她的心底。
可是,這笑容漸漸的開始模糊,爸爸的臉也越來越遙遠,連同周圍的葡萄架似乎都被捲入了一個她達不到的異空間。
“爸爸。”顧七裡摔倒在地,無論怎麼用力都爬不起來了,她哭着喊着,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緩緩在自己面前消失。
“爸爸。”顧七裡猛地睜開眼睛,看到的不是顧德中而是神情嚴肅的慕碩謙。
他眯着眼眸,眼底盡是化不開的擔憂,濃得幾乎要滴落下來。
見她醒了,他凝重的表情纔有一絲細微的鬆動,一隻手拄着牀頭,半俯下身子,聲音透着沙啞:“做噩夢了?”
顧七裡的臉上還掛着未乾的淚痕,他伸出手指輕輕拂去,他的指尖是滾燙的:“我去叫醫生。”
“慕碩謙。”顧七裡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將臉貼上去,“我以爲我死了。”
“我不會讓你死。”他張開手掌將她的臉握在掌心,輕輕摩挲了一下,重複:“我去叫醫生。”
醫生很快就過來了,檢查了一番後十分肯定的說道:“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接下來就是安心修養,準時換藥。”
醫生說的是法語,慕碩謙沒有聽懂,只好看向顧七裡,顧七裡給他翻譯了,他才冷着臉對醫生說了一大串英文。
醫生一臉迷茫:“……。”
慕碩謙示意顧七裡翻譯一下,她躺在病牀上,左手臂還不能動,有些無奈的說道:“他說不會講英文的醫生不是好醫生。”
醫生尷尬的不知道該說什麼,顧七裡急忙替他圓場:“謝謝醫生,有事我會再叫你。”
醫生出去後,顧七裡有些哭笑不得:“人家是醫生,又不是外語老師,還用得着會多國語言啊。”
他一言不發的在牀頭坐下,烏黑的眼眸只是盯着她看,那沉沉的目光看得她十分不自在,好像她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大錯。
“你老盯着我看什麼啊?”顧七裡往被子裡縮了縮,她還是病號呢,對病號的態度就不能溫柔一些嗎?
щщщ _тTk дn _c ○ 慕碩謙看了一會兒,表情仍然是冰冷的:“爲什麼那樣做?”
“嗯?”顧七裡一時沒反應過來,茫然了一會兒才記起他指得是什麼事。
其實那個時候,她的大腦是空白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就將他抱住了,之後她才遲鈍的有時間思考,目的很簡單,她不想他受傷,更不想他死掉,如果要受傷要死掉,那寧願將那個人換成是她。
慕碩謙的目光依然專注的看着她,在等她的答案。
顧七裡低着頭,沒有受傷的右手扯着身下的牀單,揉了一圈又一圈,在他這種逼迫般的注視下,聲音小如蚊蟻的說道:“本能。”
“只是本能嗎?”他的目光又濃烈了幾分。
顧七裡深深吸了一口氣,別開目光不看他,總覺得那眼神能把她的身上看出幾個窟窿,穿透那些窟窿窺見她的心。
她咬咬牙,心一橫:“不想看到你受傷。”
“顧七裡,你喜歡我。”
她彷彿被狠狠噎了一下,他說得如此篤定,讓她張口結舌不知道如何反駁,其實也是沒有理由可以反駁的吧。
“是啊,就是喜歡,怎麼樣?”她昂起下巴,微微帶着挑釁。
慕碩謙微微一愣,盯着她略帶倔強的小臉一時失神,她是顧七裡,敢愛敢恨。
他其實一直清楚的知道,那天晚上,他問她有沒有喜歡的人,她非常堅定的給了肯定答案,而她所說的那個人就是他。
慕碩謙突然俯下身,俊臉幾乎與她的臉貼在一起,每說一句話,氣息便撩着她,一張一合的脣瓣幾乎都要貼上了她的臉。
“你確定不會後悔嗎?”這句話像是在問她,更像是在問他自己,他在這扇門外徘徊了這麼久,而她輕易的就打開了門扉,讓他有一種想隨她一起墮落的衝動。
她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眼神一派清澈,爲什麼要後悔。
“你瞭解我嗎?我對你那麼兇,總是冷言冷語,不給你好臉色,哪怕這樣也沒有關係?”現在的慕碩謙有些咄咄逼人,不過顧七裡一點都不怕。
相反,這次受傷,倒讓她有足夠的勇氣面對自己的心,既然喜歡他,爲什麼要遮遮掩掩,縱然他不會給出迴應,她也要全力釋放自己的感情,不試過怎麼知道不會成功?
“慕碩謙,你好像很害怕我會喜歡你,爲什麼?”她的問題讓他的面色一僵,彷彿被人戳痛了軟肋。
“回答我的問題。”他纔不會被她轉移了話題。
顧七裡再次搖了搖頭:“你對我的冷臉都是裝出來的。”
軟肋又被戳中,他抿了抿薄脣,她目光堅定的與他對視,突然的勇敢讓她無所畏懼:“是啊,我喜歡你,這沒什麼不能承認的,我不像你,偷偷摸摸好像見不得人,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說出來會死啊?”
她的一頓伶牙俐齒倒讓他一時語塞,被人說中了心事的男人想不到詞彙來反駁,於是就用了最原始粗暴的方式,堵住她的嘴。
顧七裡驚愕的看着這個壓着她的脣瓣,明顯是心虛了不想承認的男人。
啊喂,講不講理啊。
慕碩謙本身就是道理,自然用不着講道理,他貪婪的吻着她的脣,把所有的情緒都發泄在了脣齒之間。
沒有人知道,他把受傷的她抱在懷裡,她的血染紅了她的手掌,她的呼吸奄奄一息,那時候,他是怎樣一種感覺。
猶如心臟被人狠狠的揪住,再用力的握緊,所有的血液都被迫向着同一個方向擁擠,最後堵在大腦的血管裡,膨脹,擴散,炸開。
轟得一聲,天崩地裂。
他不敢想,如果她死了,如果她真的就這樣死了……
慕碩謙加重了力道,靈活的舌頭撬開了她的齒關,狂舌蠻橫地掃過她的上脣、下脣,讓她在他狂野的進攻下,微微地戰慄了起來。
李如海幾人正好前來探望顧七裡,因爲着急也沒有敲門,結果一開門就看到自家總裁這如狼似虎的一面。
李如海突然擡頭望了望天,轉身就往外走,其他人只好一臉迷惘的跟了出來。
蔣衛納悶的問:“怎麼不進去?”
“不方便。”
“顧小姐不方便?”
“不,是謙少不方便。”
其它人頓時瞭然,大家面面相覷又都笑了,謙少還真是抓緊一切時間啊,連人家小姑娘受傷的時候都不放過。
慕碩謙突然想到她還有傷,頓了一下後才緩緩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她的脣上猶帶着被滋潤的光澤,一雙美目如受驚的小兔子般惴惴的望着他。
顧七裡之所以會害怕,不是害怕他會吻她,而是害怕再從他的嘴裡聽到‘小雨’兩個字,還好,他只說了句:“顧七裡,不要後悔。”
這句話語氣如此低沉,雖然叫着她的名字卻不像是對她說的,更像是對他自已的忠告,是在確認某件事似的。
顧七裡還沒有時間去猜度他話中的含義,李如海他們便在外面敲了敲門。
大家魚貫而入,紛紛關心起顧七裡的傷勢。
慕碩謙在一邊站着,眉頭不滿的糾結在一起,顧七裡則是笑容滿臉的一一回應大家的關心。
“你們吵不吵?”旁立的男人終於不耐煩的開口攆人,“看完了沒有,看完就趕緊走。”
李如海等人早就習慣了他的脾氣,又說了幾句叮嚀的話便相繼離開。
顧七裡不滿的看他一眼:“人家是出於關心纔來看我的,你那是什麼態度?”
慕碩謙嗤笑,絲毫不給面子:“如果我不是他們的老闆,他們會來看你?”
“那也不一定,不是每個人都是趨炎附勢的。”
顧七裡說着,輕輕挪了一下屁股,總是保持一個姿勢躺着,腰都疼了,不過,她也不好意思說。
慕碩謙走過去坐下,扶住她沒有受傷的肩膀,讓她把身子側了過來,手臂搭在他的腿上,這樣的姿勢便舒服多了,不過也讓她臊得從臉紅到脖子。
顧七裡枕着他的腿躺了一會兒,忽然問:“我傷得嚴不嚴重?會不會殘疾,你別瞞我。”
其實從醒來到現在,她除了左邊的肩膀很痛之外,腦子和其它肢體部位都很靈活。
“那枚子彈的殺傷力不是很強,穿過酒店的玻璃窗之後威力又小了許多,只打進了皮肉沒有傷到骨頭,醫生說只要安心修養就不會有什麼大礙。”他雖然說得平靜,可顧七裡不知道,在她被推進急救室的時候,他甚至都不敢在外面等,走到天台上抽了幾個小時的煙。
那時候他就在想,如果傳來的是不好的消息,他就直接從這裡跳下去,一了百了。
當然,這些事他不會告訴她。
“那是什麼人要害你啊?行兇的人找到了嗎?”
這纔是她更爲關心的,兇手沒有得逞,不會再繼續盯着他吧。
Wωω● t tkan● C○
“開槍的人抓到了,其它的事還在查。”慕碩謙不想再讓她分心,手指戳了下她的肚子,“你不餓?”
她一向三餐不誤的,飲食相當規律。
說到吃的,顧七裡是真的有些餓了,突然的,特別想念澳城的豬腳飯。
“我想吃李記的煲豬腳飯。”
她知道自己有些任性了,他們現在還在F國,怎麼可能吃到李記的豬腳飯。
慕碩謙倒沒在意,說了聲:“你再睡一會。”
顧七裡閉上眼睛:“那我睡了啊,飯送來了記得叫我。”
他拍拍她的手臂,抽身離開去打電話了。
顧七裡又迷糊了一覺,聞着香味兒就起來了,睜開眼,正好看見慕碩謙放下筷子用紙巾擦了下嘴。
她差點激動的坐起來,因爲她聞到了豬腳飯的味道。
“醒了。”慕碩謙拿着飯盒走過來,支起了牀上的小桌板後將她扶起來,順手遞上筷子。
顧七里正準備大吃特吃,往飯盒裡看了一眼,臉上的表情頓時有些僵硬,用筷子扒拉了幾下問:“豬腳呢?”
慕碩謙回答的十分坦然:“醫生說你應該飲食清淡,所以,豬腳我吃了,你吃裡面的黃豆和油菜。”
顧七裡:“……。”
慕碩謙,我要和你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