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義婧的睡意一向很淺,而現在又是坐着睡的,極不舒服,所以一聽到動靜,她就睜開了眼睛,看到季星之回來了,她便問,“和周思華談的怎麼樣?”
“一切都還好。”季星之潦草的敷衍了過去,對於周思華把他女兒也帶過去了的事情隻字未提。
季星之鬆了鬆領帶就走到許墨兒牀邊,輕柔的把被角給掖好,動作小心的宛如許墨兒是塊易碎的珍寶。
見狀,孟義婧的火氣就被點燃了,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止住了想要怒喝的衝動,壓制着聲音,儘量平靜的說,“星之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只是一個女人而已,就把你弄成這幅鬼樣子,要是她一直不醒你是不是要一直保持這樣的狀態下去?”語氣有些恨鐵不成鋼。
說實話,孟義婧也挺喜歡許墨兒這女孩子的,她身上有一股倔強的勁,會讓人情不自禁的就喜歡,但是喜歡歸喜歡,她還是有理智的,她不想讓季星之因爲許墨兒耽誤工作、荒廢事業。
季星之蹙眉,輕聲說,“不,她會醒來的。”
一定會醒來的,季星之在心裡告訴自己。
“好了,奶奶,你幫我照顧了墨兒一晚上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季星之的聲線清冷,透着一股倦意。
孟義婧見季星之對自己下起了逐客令,知道他不會聽自己的,心裡的怒火燃燒起來,站起身離開。
自古紅顏禍水,季星之怕是栽在了許墨兒身上。
孟義婧站在門口看了一眼細心照顧許墨兒的季星之,忿忿離開。
季星之把許墨兒的小手放在掌心中輕啄了一口,這個吻輕柔而又小心,呢喃道,“墨兒,已經過去好幾天了,你還沒有休息夠嗎?”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看到許墨兒的睫毛好像輕輕的顫抖了一下。
“墨兒?”季星之不確定的喊了一聲。
然而,躺在牀上的人卻沒有迴應他。
季星之低斂的眉眼間涌上幾許輕嘲,原來都是幻覺啊。
“唔……”突然,牀上的人小聲叫了一聲。
季星之可以確定,這次他絕對沒有聽錯,他確確實實是聽到了許墨兒的聲音,他連忙站起身撫摸着許墨兒的臉頰,“墨兒,你是不是醒來了?”
許墨兒緩緩的撐,開了眼睛,許是昏迷太久一直處於黑暗狀態,現在突然見光有些不太適應,她又用力的眨了眨眼睛。
見狀,季星之立馬去把病房裡的所有窗簾都給拉上了,房間內頓時變得一片昏暗,所有的光束都被厚重的窗簾布堵的嚴嚴實實的。
許墨兒這才適應過來,眼睛輕輕睜開,看着面前的人。
房間裡有些暗,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季星之,他揹着光,五官有些不清晰,只是在黑暗中,許墨兒還是清晰的看到了他臉上着急的面孔。
“墨兒,你終於醒來了,你不知道這幾天我是怎麼過來的,現在看到你醒來了,我也放心了。”季星之上前牽過許墨兒的手。
一直懸着的心也在這一刻落地。
卻不料,他的手剛碰到許墨兒的手,就被她甩開了。
許墨兒冷着臉說,“別碰我。”
想到季星之之前的種種行爲,以及在莫正陽當着衆人面前打她的時候,他也沒出來維護過他,她的心現在還是寒的,她的整個人都被季星之從裡到外傷了個遍,沒有一絲完整的地方。
看到許墨兒這樣牴觸自己,季星之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了起來,被許墨兒甩開的手懸在半空中,手心中還藏有許墨兒的一絲絲餘溫。
在許墨兒昏迷的時候,她的手曾被他牽過許多次,而現在她醒來了,卻是連她的手也碰不到了。
季星之薄脣抿成了一條線,房間裡沒有光,看不清此時他的表情是怎樣的。
“墨兒。”半響,他的聲音纔在房間裡響起,帶着些啞意。
許墨兒背對着季星之,聽到他沙啞的聲音,心突然刺痛了一下,眼底一抹心疼快速閃過,不過半秒又變得毫無波瀾了。
她沒應聲,卻是不由自主的豎着耳朵全神貫注的等待着着他的後文,她倒是想要聽聽在經歷過一次生死之後,他能說些什麼。
季星之喉結滾動了幾下,看着面前單薄的背影道,“墨兒,對不起,我知道我把你傷的很深,你現在對我很失望,但是我現在已經想明白了,我心裡一直都有你,墨兒,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你可以不用那麼着急回答我,我會給你時間讓你好好考慮一下啊的。”
聞言,許墨兒忍不住從喉間溢出了一聲笑,笑裡帶了些輕嘲,季星之是把她當成什麼了?當成一個玩物還是一隻阿貓阿狗?喜歡的時候就時時刻刻都放在身邊,不喜歡的時候就一腳把她踢開?
許墨兒轉過頭,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裡透着涼意,冷笑道,“我不需要你好心給我時間考慮,我現在就可以給你個答案,你給我滾出去,明白了嗎?這就是我的答案?”
“墨兒……”
“我叫你給我滾出去,沒聽到嗎?”許墨兒大聲喊道。
季星之還想要再說下去,可是許墨兒卻不給他這個機會。
看着許墨兒這麼激動,季星之後面的話被卡在了喉間,怕他繼續留在這裡的話會給許墨兒帶來不好的效果,只好改口道,“墨兒,你剛醒來,就好好休息一會兒吧,我就在外面,有什麼事隨時叫我。”
說完,他就走了出去。
門被輕輕關上,房間裡也陷入了一片沉寂。
過了幾秒,房間裡響起許墨兒的抽泣聲,一聲又一聲的,像是怕會被外面的人聽見,許墨兒把頭鑽進了被子裡,小聲的抽噎了起來。
季星之現在這算是什麼行爲?打了她一頓又給她一顆甜棗吃嗎?
但她寧願不要這顆甜棗。
季星之半倚在病房外的牆壁上,聽着裡面極小的抽噎聲,心也跟着一下又一下的抽痛起來。
季星之真的一直守在外面,一秒也沒離開過。
第二天早上,醫生來給季星之換藥,看到站在門外的季星之,醫生詫異的問道,“季總,你這麼不進去?”
病房裡的許墨兒聽到聲音,呼吸一頓,原來季星之真的一直在外面啊。
不過她的心並沒有因爲季星之這個行爲而溫暖半分,而是覺得十分諷刺,現在他又在裝什麼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