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暖微微怔楞,接着鼻子一酸,眼眶也有些紅潤了,她知道現在老爺子叫的人不是她!像是透過她見到了蘇媽一樣!
今早的時候,蘇外婆還拉着她的手,感嘆着,自己眉眼間長得很像她們蘇家的人,意思也就是很想蘇媽!特別是笑的時候!那眉眼彎曲的弧度跟蘇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蘇暖蹲在蘇老爺子的身邊,雙手放在了他的膝蓋上,一如以前在林家的時候,蘇暖這麼趴過林爺爺的腿上,她擡頭看向老蘇老爺子,在對方的情緒稍微的回來了一點後,輕聲說:“外公,對不起,我應該早些來找你們的!可是一直沒有你們的具體消息,從前知道你們是去了M國,舊的地址我託人去找過,但是沒有姓蘇的人!後來……就沒有音信了!”
蘇暖的話帶着可惜,微微的拉回了蘇老爺子的思緒,接着低頭去看伏在自己膝蓋上的小女孩,抿脣動了動,就像是要哭出來!
“外公,是我不好!”接着蘇暖起身跪在了蘇老爺子的面前,磕了一個頭,在蘇老爺子詫異的表情中開口說:“這是代表媽媽給您磕的!媽媽臨死前一直說,是她對不起外公您,這麼多年您把她培育成材,卻沒想到最後是氣到了您,到死也沒得到您的原諒!”
“她讓我見到您,一定跟您說!”蘇暖突然頓了一下,接着眸光灼灼的看着蘇老爺子,接着字正腔圓的開口說道:“爸,對不起!”
這一次,老爺子真的是淚流滿面,哭的身子都抖了起來,他剛剛從蘇暖的身上確實看見了自家丫頭的身影,那眉眼間因爲正經而微微簇起的眉心,還有那嘴角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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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老爺子一時之間不能平息自己的情緒,蘇暖忙起身,幫老爺子順氣,說:“外公,您別激動啊!我媽不怪您,真的,她覺得是自己不聽話,愧對您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
老爺子一直都默默流淚,大約過了一刻鐘,才微微的緩和了情緒,接着蘇暖的力道站了起來,對着她說:“暖暖,跟外公去個地方吧!”
蘇暖也紅了眼眶,點點頭嗯了一聲,老爺子卻沒有動作,接着轉頭往亭子的外側看了眼,蘇暖順勢看過去,那邊的草地上,西裝筆挺的站着一個男人。
“讓小喬一起來!”蘇老爺子沉聲說話,蘇暖微微一怔,接着回過神對着喬白招了招手。
喬白一直都關注這邊的,蘇暖招手的一瞬間他就挪動步子,步履穩健的走過來,那一步一步姿勢穩重。
老爺子忍不住的誇了一句:“孩子,你找了個好老公!外公很欣慰!”
被蘇老爺子誇自己的男人很棒,蘇暖自然是很高興的,從剛開始進蘇家,蘇老爺子對喬白的態度就能看的出來,他對喬白很滿意!
其實,如果不是喬白從中周旋的話,恐怕她也不會這麼快跟蘇老爺子解開心結,蘇暖還是很感激喬白的。
喬白走到了亭子中,得體的笑着問道:“外公,是有什麼吩咐嗎?”
蘇老爺子往前走了幾步,喬白順勢就扶着老爺子的另一邊,聽着老爺子的話:“吩咐談不上,只不過想讓你們小兩口陪着外公去個地方!”
喬白和蘇暖都沒說話,默認了,而在去蘇老爺子說的這個地方的時候,喬白還側目看了眼蘇暖,對方的眼眶紅紅的,看的喬白有些心疼,不過照着目前的狀況看來,蘇暖跟蘇老爺子之間應該是沒有問題了!
這其實對他來說,已經是好消息了!雖然哭過,傷心過,可現在的蘇暖在喬白看來是很開心的!只要她開心,喬白覺得自己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蘇老爺子口中的地方不遠,在後院的邊緣有單獨隔離起來的一處笑院落,四周用白色的柵欄隔開了,其中有一處玻璃的房子,裡面此刻綠樹成陰,遠遠的還有花香的味道傳來。
蘇暖有些驚奇的眺望,卻在看見屋子外面的一處空地時,突然就愣住了,蘇老爺子也停了下來,看着那盛開的花,笑臉也放開了。
“是熏衣草!”蘇暖驚訝的出聲,那花田不大,卻種了四五種顏色的薰衣草。
蘇老爺子點點頭,嗯了一聲說:“是,這是剛開的!”
蘇暖還是驚訝的不敢相信:“可是這個時間爲什麼會開花?”一般薰衣草的花開時間都集中在六七月份,這才三月,未免太早了些!
蘇老爺子拄着柺杖往那邊走了幾步,笑着說:“這裡專門有人看管,花期是可以人工改變的,而且這裡一年四季都會開放!”
蘇老爺子的解釋瞬間讓蘇暖有些震驚了,一年四季都會讓薰衣草開放,這是得下多大的功夫,可是回過神她就又有點兒想哭了!
薰衣草是蘇媽最喜歡的花,還記得之前的別墅,蘇媽就有花房,裡面特意留了一大塊的地,種的就是薰衣草,每年開放的時候,蘇媽就把其中最好的疏剪下來,風乾做成枕頭和香包!
可是蘇媽去世後,她太小不會打理,花房很多花都枯萎死掉了!再後來她被林老爺子接回了林家,就再也沒有見過大片的薰衣草田!
蘇老爺子一出現,玻璃的花房中就急匆匆的走出來一箇中年男人,對着蘇老爺子一臉恭敬的行了禮,就自覺的離開了!那動作很熟練!
蘇老爺子也不理睬他,打開柵欄門說:“進去看看吧!”
蘇暖早就迫不及待了,她略微哽塞的喉嚨已經泛上來了酸水,接着快步走了進去,站在花田中間,閉上眼,鼻尖都是薰衣草的香味!
就像是蘇媽穿着一身潔白的紗裙,帶着草帽蹲在花田中,對着她笑:“暖暖,不可以亂踩哦!”
蘇老爺子的眼眶也微微的泛紅,看着一臉喜色的蘇暖,沉聲說:“蘇暖的話,最喜歡的就是薰衣草,那孩子說,自己的願望就是將來擁有一大片的薰衣草田,每年花開的季節,可以睡在裡面打滾!”
喬白眯眼看着在花田中閉眼的蘇暖,那臉上帶着追憶的神情讓他知道,蘇暖肯定是回想到了蘇媽了。
蘇老爺子接着說:“可是,花田有了,那丫頭可是再也看不見了!”語氣很落寞,也有些憤懣。
喬白沉聲說:“外公,暖暖跟我說過,蘇媽死去的時候沒有什麼遺憾,如今暖暖更是把她唯一的夙願了結了,她在天堂也會開心的!她是您的女人,肯定知道您會對她好,這個願望您有能力也會幫她完成!所以她不會覺得可惜!”
蘇老爺子突然擡眼看着喬白,渾濁的眸光中閃着異樣的色彩,顫抖着問:“你是說……那丫頭知道我給她種了花田?”
喬白重重點頭,正色說:“蘇媽肯定知道,因爲她是您的女兒,她瞭解您!”
這一句話,讓蘇老爺子的神情突然變得豁然開朗起來,這麼多年沒有人跟他說過,蘇媽是他的女兒,知女莫過父一樣,最瞭解他的可能就是蘇媽了!
喬白的話讓蘇老爺子多年來抑鬱的心情突然就放鬆了不少,他對着花田中的蘇暖招了招手說:“孩子,過來,陪着外公去裡面看看,裡面還有更好的!”
這話一出,蘇暖就蹦蹦跳跳的跑過來了,抱着蘇老爺子的手臂,對比剛纔的接觸,顯得更自然了一些:“外公,如果我媽知道了您給她準備了這麼大一片的薰衣草花田,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蘇老爺子摸了摸蘇暖的頭,滿是褶子的臉上突然笑了起來,嗯了一聲說:“是啊,你媽一定會很高興的!”
這樣的蘇老爺子讓蘇暖覺得有些奇怪,剛剛還有些落寞傷感的蘇老爺子怎麼突然之間就變得這麼一身輕鬆了?
她看了眼喬白,對方淡淡一笑,眼眸中滿是寵溺,蘇暖不好當着蘇老爺子的面問是不是喬白說了什麼,只能跟着蘇老爺子進了玻璃花房!
這個花房很大,剛進入就感覺到了熱氣騰騰的氣流,蘇暖的小臉瞬間就紅撲撲的了,她脫下自己的外套,喬白一把接過,幫她放在了掛衣服的地方,接着跟蘇暖將蘇老爺子扶住往裡走!
入門口就是一株很大的綠樹,那葉片很大,蘇暖擡眼看了看,覺得這葉子都有自己的身子大了!接着往裡走,就看見一排的蘭花!她又激動不已。
蘇老爺子看着滿眼放光的蘇暖,拍了拍她的手說:“去吧,各種品種的都有!你媽看不了,你代她看看!”
蘇暖就像是等着這句話一樣,飛快的跑過來,彎腰去看那一盆盆的蘭花。
蘇老爺子低笑着說:“蘇暖的媽愛好花草,可能跟我對她小時候的教育有關係,懂點了兒事之後,就吵着嚷着讓我給她買各種小盆栽!那個時候她小,多是我來照顧!”
“最喜歡的就是薰衣草,她說花小但是作用大!後來又愛好蘭花,最愛的就是君子蘭!”蘇老爺子的視線定格在花房蘭花前跑來跑去的蘇暖身上,看見她蹲在一株開放的君子蘭面前,面上的笑意更加的柔和了幾分。
突然,蘇暖指着君子蘭對着蘇老爺子這邊揚聲說:“外公,這是君子蘭嗎?”
喬白扶着蘇老爺子往那邊走了幾步,靠近了之後點頭說:“看來我外孫女對花也有研究,眼力這麼好,這麼多的蘭花中,就認出來這是君子蘭!”
蘇暖癟了癟嘴,開心的說:“因爲媽總是搬弄一些蘭花,她最喜歡的就是君子蘭,我看她搬弄的多了,肯定就瞭解了!”
蘇老爺子臉上掛着柔和的笑,聽見蘇暖說的話,附和的點點頭說:“對,你媽最喜歡蘭花中的君子蘭!”
蘇暖往前湊了湊嗅了花朵,接着站起來,笑着對蘇老爺子說:“那外公知道媽爲什麼單單喜歡君子蘭嗎?”
這可是問到了蘇老爺子,他一直知道蘇媽喜歡君子蘭,可是問她原因,她總是說好看,蘇老爺子可是知道這是敷衍!
蘇暖走過來抱着蘇老爺子的手臂,開心的說:“我知道哦!那是因爲媽說,君子蘭的氣質跟外公一樣,君子當大氣不拘謹!是佼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