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五年,舊日恢宏的府邸如今也只剩下了蕭條衰敗的模樣,三人輕輕巧巧落入院中,院中雜草叢生,由於五年不曾打理,因此變得雜亂無章。
有許多花藤都纏繞上牆,沿着牆角拼命的攀爬上來,雖然是冬日,卻也有些許綠意,尤其是那薔薇花,從院牆的外壁爬到了內壁,尖銳的刺也隨着花藤而生。
遠遠的看去,就好像是一座被花藤封閉了的府邸,讓人不敢前進。
九卿落在院中,臉色複雜,花開和花落守在她身旁,“閣主,爲何你要來這裡?”兩人都有些不解,之前九卿在馬車中看到那尊石像的時候也要停下來一看,就在她去了不久,所有的花都開了,這其中是否和她有關係?
儘管每個人心中都有些猜測,不過若是人爲的話,他們也覺得太不可思議了,他們何曾看到百花開在一瞬,那樣美麗的景緻即便是永生都難以忘懷。
九卿沒有回答,因爲連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只是到了這處,全身都微微的顫抖起來,這種感覺彷彿是來自靈魂深處的震撼。
她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這種感覺,兩人看到她臉上的神色也沒有多問,跟在她身後,打量着這院落,院落由於沒有人打理,所以被荒廢了五年,院中本有許多稀有的花種,但是早就被人移走,這裡只有一地的雜草。
那種久違的熟悉感覺再次襲上心頭,九卿彷彿是入了魔一般,輕輕的推開了院門,門吱呀沉重的打開,一如她現在的心情。
隨着門庭打開,裡面所有的景物暴露在眼前,那是一條十分長的抄手遊廊,遊廊之下則是一汪湖泊,這是一處極大的人工湖,要過湖只有走這遊廊一條路。
這種佈局方式實在讓人覺得有些新意,畢竟哪個大戶人家會在家裡有這麼大片的人工湖,而且一進門不遠就可以看到了?
這條遊廊十分長,頭頂的柱子上便畫了一副又一副的畫卷,畫工精湛,每一副都讓人歎爲觀止,在遊廊的盡頭有兩條路,九卿想也沒想的直接朝着左邊那條小徑而去,兩人也不多言,一直陪着九卿。
這本來是沿湖的小徑,左邊是湖,右邊則是被綠色植物所掩,根本看不到另外一條路是通往何處,走了不多久視野漸漸開闊起來。
面前是一大片竹林,每枝竹子都是十分修長茂盛切高大,“你們跟着我走,前面有陣法。”九卿頭也不回道,兩人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一個疑惑,她怎麼知道?
進了竹林一片平靜,不過當然是因爲跟着九卿的腳步,陣法沒有被觸動,自然便是一片尋常,但是兩人卻是更加敬佩,從他們所走的步子來看,這個陣法竟然是幾種古老的陣,若是今日不跟着九卿進來,只怕早就陷入了陣中。
穿過竹林,前面有一處十分精巧的樓閣,建築同先前所看到的不同,想來以她的身份,定然是無比奢華纔是,誰又會知道,在那湖水之畔,竹林之間,有着一座用竹子所做的閣樓,閣樓的窗櫺之上是潔白的幔帳,門前是許多彩色碎石鋪陳的小路。
院中種植了許多奇花異草,這裡就彷彿是世外桃源一般,悠然自得且十分寧靜,九卿靜靜的矗立在門前,門吱呀一聲開了……
她的眼眸驚得老大,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分明死去的人突然詐屍了一般,在這座荒廢了五年的宅子中怎會有人?
花落花開站到了她的身側,若是一旦有意外,他們定然是第一個出手的人,門開了,從裡面走出了一人,這人倒也不陌生,大家都認得。
一襲紅衣翻飛,“哈,小九兒了,本皇就知道你會來。”
“你怎麼在這?”九卿有些傻眼,姬少絕怎麼會出現在此?
“難道就只准你來而不準本皇來?本皇特地煮了茶,此處倒是風雅,若是飲茶倒也是一番不錯的意味。”姬少絕聲音溫柔,九卿看到他的手中的確是提着一個精巧的小壺。
他徑直走到了那彩色碎石旁的一個玉石桌旁,擺放好了茶具,開始沏茶,“你們去飲茶吧,我想要到裡面去看看。”九卿對着花開花落說道,兩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姬少絕並不阻止,九卿一人進了屋,屋中的擺設也是十分簡單,不過每樣器物都是做工不凡的上等貨,就拿那輕薄的紗簾來說,便是天下一年只出無匹緞子的雲絲所做,連做衣衫都是極爲奢侈,她卻拿來做了窗簾,不過青紗曼舞,映襯着竹屋倒也雅緻之極。
九卿看着屋中的一切,心中一片惆悵,陽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她的步子很慢,每一步都是用盡了感情般,撩開那白水晶珠子做的門簾,珠串叮噹作響。
來到了裡屋,和外面差不多的佈置,竹屋,竹桌,竹椅,還有那一大排書架,手指撫上了那一本本書籍,上面積攢了五年的灰塵,看到了旁邊的竹榻,腦中彷彿浮現了一個紅色身影,時常便坐在這裡看書,陽光灑下,恰好落在她身上。
再者便是女子梳妝的檯面上擺放着一些簡單的首飾,九卿拿起了一把木梳,木梳並不是多麼珍貴,只是尋常的木梳,甚至還有些粗糙,只是在那梳子的末尾落了一個小小的字。
隱。
淚就這麼突然而然的流了下來,同以前的淚不同,她跪在了地上,裙襬散了一地,無聲的哭泣着,肩膀聳動着,淚水模糊了雙眼。
身後走進來一人,輕輕的從她背後擁住她,兩道紅衣交織在一起。
九卿轉過身來,看到姬少絕眼中那一抹心疼的眼光,“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她輕輕問道,聲音猶如呢喃。
他輕柔的拭去她眼中的淚,卻仍舊止不住那源源不斷留下來的眼淚,“之前雖然在懷疑,但是方纔才確定,因爲不確定所以纔會親自來一趟。”
“少絕,我就是哥舒九是不是?”剎那間,九卿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