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詔國近來的不平靜,讓帝都的氣氛染了一層山雨欲來的感覺,尤其是這一晚,不知道爲什麼,夜色似乎以往還要更加黑沉幾分。 www.vodtw.net
所有出門謀生計的人都早早歸家,吃過晚飯之後便閉各自的門戶,熄燈歇息了。連原本熱鬧的花街柳巷,似乎都變得清淨下來,沒有往日的喧囂。
凰天爵坐在璟王府的飯廳裡,和何大將軍等人把酒言歡,桌精美的菜色已經去掉了一半,可他們似乎還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同樣陪坐在席位的沈若兮因爲不擅喝酒,所以早早地便讓下人扶着她回客院休息,桌子只剩下凰天爵和凰天然等人,把酒言歡,吃喝得甚是開心。
今日是凰天爵的生辰,他以近來朝局動盪國庫空虛爲由,謝絕了宮裡要爲他大肆操辦生辰筵的打算,只回稟了凰闕,出宮在璟王府設了一桌簡單筵席,找來凰天然等人一起慶賀。對於榮王、齊王和大將軍何昆吾,凰闕此前雖然心有很深的芥蒂,但這一次凰冥謀反,這位一直將自己擺在高不可攀位置的帝王忽然之間察覺到自己似乎是老了。所以封了太子之後,便讓凰天爵監國,大有隻等他可以順理朝政後便退位讓賢的意思。
要知道,新君繼位,總需要一些得力的人手幫忙扶持朝政。齊王、榮王和何昆吾都是朝大臣,而且都有着不俗能力,尤其是榮王和何昆吾又能極好的控制軍方,也算是凰天爵一個絕大的保障,所以聽說凰天爵要宴請他們幾人,凰闕心也是極爲贊成。
璟王府還在賓主盡歡,伺候的傭人們自然也是不敢先行歇着,都各自守在自己的崗位。
忽然,璟王府的大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守在門口的侍衛聞言問了一句,“誰啊?”
“奉太子之名出城辦事,如今事已辦成,特地回來複命。”門外有人壓低了聲音迴應。
凰天爵派了冷殤出城的事情,璟王府的人都知道,因爲開宴之前凰天爵還特意讓人吩咐,若是晚有人回來覆命,便開門放他們進來。
於是侍衛也沒有多想,前一步將門打開了一道縫隙,“殿下正在花廳與貴客飲酒,你們稍……”
話還沒說完,天邊忽然一道閃電劈來,侍衛看見了門外頭站着的人,一身黑衣黑巾蒙面,手舉着明晃晃的刀劍,在侍衛變了的臉色一劍劈來。
那侍衛還沒來得及反應,被人一劍砍在脖子,鮮血狂噴而出。
而門外的黑衣人飛起一腳將璟王府大門踹開,順帶將還在掙扎的侍衛踹得倒飛回院子裡,連呼喊都沒來得及發出,直接脖子一歪斷了氣。
門口巨大的響動驚動了府的侍衛,侍衛們從各個角落涌了出來,看見門口站着的幾十個黑衣人時楞了一下,“你們是什麼人,竟敢夜闖太子別居?”
自從凰天爵封了太子之後,府邸成了東宮,設在皇宮之。而這此前的璟王府便成了他的別居。
“殺!”回答那個侍衛的,是那些黑衣人乾脆利落的一個字,依舊兇狠撲過來的凌厲刀勢。
殺人真的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手起刀落,鮮血飛濺,便又一條人命隕落。
這些黑衣人明顯是訓練有素的殺手,而此前凰天爵得力的侍衛都帶到了東宮,這別居里雖然有些防衛,卻並不是這些黑衣人的對手。
很快,在門口抵擋的侍衛便被砍殺了個乾淨,而那些衝進來的黑衣人卻並沒有多少傷損,立刻訓練有素的分爲兩撥,一撥直接殺向前廳,而一撥直奔後院。
前廳裡,凰天爵等人還一無所覺的正在飲酒談笑,忽然一個渾身染血的侍衛摔了進來,在衆人驚異的目光吐出一口鮮血,嘶聲道,“殿下快、快走,有賊人闖、闖入……”
這個忠心的侍衛話還沒有說完,便嚥了氣。
前廳力的人一驚之下很快回神,他們也都不是什麼養尊處優之人,在沙場征戰殺伐養成的應變能力讓他們瞬間明白髮生了什麼事。這是有人趁着太子出宮,身邊未帶多少防衛的情況下,想要誅殺了太子。
“走!”凰天爵第一個起身,朝廳外走去。身後凰天然等人也是起身跟,不管今夜來的人是誰,敢在天子腳下,謀害未來儲君,真是一樁膽大包天誅九族的大罪。
可惜他們剛剛走到廳外,被一羣衝過來的黑衣人給包圍了。這些人將他們團團圍住,一言不發舉劍便砍了過來。
凰天爵等人也不出聲詢問了,這些人一看是要他們的命,算是問肯定也問不出什麼。
一場廝殺,這樣在璟王府展開,而璟王府後院之,也在此時燃起了沖天大火。今夜像是要下雨,有大風颳來,火勢藉助了風勢,瞬間蔓延了整個府邸。
一聲炸雷在天邊響起,閃電像是一雙看不見的舉手,將天幕撕開一道口子,從天空直指大地。瓢潑的大雨在這樣寂靜的夜裡下得肆無忌憚,好似要將這大地的一切都沖刷乾淨一般。
巫羌國的皇宮之,此時東宮裡的嬌蘭殿裡,巫子墨在屏風隔開的內殿裡來回不停的踱步,複雜目光不時看着屏風裡面,太醫正來來回回給蘇明月診脈,開藥方,煎藥,喂藥。
可是折騰了一個下午,昏迷的人卻沒有一絲要清醒的跡象,這也將巫子墨心蒸騰的焦急越發滾燙濃郁,再也顧不得避嫌,直接衝進裡間厲喝,“到底怎麼樣了,你們究竟能不能救她?!”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凰冥的那一掌居然這麼厲害,將蘇明月重傷至此。
見巫子墨突然衝進來,太醫在短暫的怔楞之後立刻抱拳躬身,“回稟太子殿下,這位姑娘心脈受創,五臟移位,內傷實在是嚴重。再加這位姑娘體內還有劇毒,毒性和傷勢一併發作,老臣實在是、實在是……”
“你說她了毒?簡直是荒謬!”怎麼可能,她是毒手藥王的弟子,誰能在她面前下毒,這根本不可能。
太醫見巫子墨面色扭曲,怒意嚴重,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殿下息怒,微臣所言句句屬實,姑娘體內確實有劇毒。若是不能先行解毒,便是再多的傷藥灌下去也沒用,這位姑娘頂多能撐到明日一早,便會、便會……”
剩下的話他實在是不敢說了,看太子的樣子,分明是將這姑娘放在了心尖寵着,決不允許她有絲毫的閃失。而且太子身邊的總管太監來傳話的時候也說了,這殿裡頭這位姑娘若是救不活,恐怕他們這羣人一個都活不了。重重壓力之下,這太醫越發的膽戰心驚。這救不好是死,說謊話也是個死,難道今日他們便是必死無疑了。
巫子墨看着牀臉色蒼白毫無生氣的蘇明月,腦忽然閃過一道亮光。是凰冥,肯定是他在出手打傷蘇明月的時候,手掌塗有劇毒,毒素順着掌風送入她體內,這才讓他毒了。
想通了這一層,巫子墨轉身朝殿外走去,口冷聲吩咐,“守在此處,等本宮回來。若是她有任何閃失,本宮要你們陪葬。”
“是,太子殿下。”一羣太醫戰戰兢兢跪在地磕頭。
看這架勢,太子應該是知道了這姑娘的毒究竟是怎麼回事,如果太子能拿回來解藥,那他們有把握治好這姑娘的傷。左不過是內傷重了點,只要心脈沒有斷,各種補藥流水一樣的往她身砸,再好好將養着,總歸是能夠治好的。
巫子墨腳步不停的衝到凰冥的住處,此刻也顧不恭敬之類的了,直接一腳踹開房門,衝進去拔劍指着他道,“交出解藥!”
凰冥正在睡夢之,聽見響動立刻一躍而起,將掛在帳旁的寶劍抽了出來,與巫子墨對峙,聞言冷冷一笑,“怎麼,你是要因爲那個女人和我翻臉不成?!”
“交出解藥,否則,死!”巫子墨沒心情和他廢話,他只知道蘇明月不能死,絕對不能死,否則他一定會殺了這個傢伙,算是會因此得罪蘇炳成等人也在所不惜。
對於他的威脅,凰冥並未有絲毫變化,只是眼底眸意漸冷,看着巫子墨的目光深沉探究,“那個女人究竟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你居然能爲她做到如此地步。自古紅顏多禍水,我本以爲你不是那種爲了美人棄江山不顧的草莽之人,沒想到啊沒想到,你居然也會如此英雄氣短。”
“解藥!”巫子墨怒吼一聲,長劍又朝前遞了遞,“你應該知道,她現在還不能死。雲家世代守護的寶藏,難道你當真一點都不心動?可是如果她死了,這世便再無人能解開那藏寶圖之謎了。”
聽到這話,凰冥有一瞬間的怔楞,然後反應過來,冷笑一聲,“那賤人詭計多端,你當真能夠相信,她會甘心爲你解開藏寶圖之謎?而且只要我們有了秘密武器,自然可用來攻打雲家,到時候讓雲家人說出寶藏下落,並非沒有可能。”
“你以爲這麼多年,各國的皇帝當真沒有打過這個主意?如果雲家人那麼好攻破,寶藏那麼容易得到,他們又怎麼按捺如此多年,太后又何必爲了得到解開寶藏的線索而殞命!”
轟隆,又是一道炸雷響起,凰冥陰沉如天色的臉,終於在這一刻抖了抖,面的平靜存存龜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