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月的確是很聰明,將一切都猜測得十分精準,而且佈局籌謀也天衣無縫完美無缺,可有些事就算能夠猜到,卻因並非親眼目睹,不知其中細節,所以就算將一切都算了進去,卻還是有所遺漏的地方。
比如,她卻未曾想到,救蘇炳成的人除了東太后和凰冥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
她也未曾想到,蘇明玉的無故消失,自從蘇明玉被救出來住到平陽侯府之後,白玉楓夜夜都會來與她纏綿。無關情愛,只因她是蘇明月的妹妹,眼角眉梢之處,總有那麼一絲相像的地方,可以讓他聊以慰藉。
儘管她們並沒有絲毫相同之處,但只要白玉楓固執的覺得有,那即便是沒有,也是有了。
今夜如同往常一樣,用過晚膳之後,白玉楓陪着父親在書房裡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匆匆往內院方向而去。
對於白玉楓和蘇明玉之間的事情,平陽侯和何夢蘭心裡也是知道的,不過卻未加干涉和阻止。反正兒子大了,身邊總歸是需要一個人伺候着。這個人是堂堂宰相府的嫡出千金,總比是隨便一個低賤丫頭,或者外面帶進來的來路不明的人要強。
再者說了,如今他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白玉楓和蘇明玉能多謝恩愛,蘇炳成心中對他們的怨懟或許也能少些,日後行事也可多盡力一些。
蘇炳成他們欽犯之身從天牢逃脫,乃是極爲隱秘之事,即便悄無聲息住進了平陽侯府,卻也不能讓旁人知道。所以給蘇明玉他們安置居處的時候,都是儘量在偏僻的角落,並且並未有丫鬟服侍,四周圍還設有許多暗哨,若是有任何風吹草動,這些暗哨也會發出警告。
往常蘇明玉知道白玉楓要來,都會在屋裡亮燈等候,可是今日白玉楓進來之後,院子裡卻是一片漆黑,安靜得有些過分了。他心中警惕頓生,屈指在口中發出一陣嘯聲,這本是與暗哨之間通話的方式,可是嘯聲落後,卻並沒有一個暗哨給予迴應,而且也沒有一人現身出來彙報。
白玉楓頓時覺得情況有異,反身便朝前院飛掠而去,這個時辰平陽侯還在書房處理府中事物,所以白玉楓也是直奔書房而去,“父親,出事了。”
“什麼事?”自從東太后等人出現,平陽侯的神經就一直處於緊繃狀態,就擔心一個不好會牽累自己家門萬劫不復。可是如今他們已經一隻腳踏進了懸崖,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容不得他有絲毫的鬆懈。一聽白玉楓說出事了,整個人如同一張弓,瞬間拉滿了弓弦。
白玉楓飛快將剛纔的事情說了一遍,說完之後皺眉揣測,“孩兒覺得,怕是府上的秘密已經被人知道了。父親,咱們還需早做應對纔是啊!”
“先別慌,或許玉兒是在她父親的住處也未可知,你先隨爲父過去看看,若當真不在,咱們也好一起商量一下。”平陽侯到底是見過大風浪的人,雖然精神緊繃,卻還能把持得住,當下做了穩妥分析,便帶着白玉楓朝蘇炳成的院子匆匆趕去。
兩人趕到時,蘇炳成還未睡下,而且花廳之中凰闕也在,另外還有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色斗篷裡的神秘人。
看到那個神秘人,平陽侯父子未曾露出絲毫緊張之色,顯然是早已見過,知曉對方身份。兩人進來之後,先向凰冥和那個神秘人拱手行了個禮,然後才轉向蘇炳成道,“蘇兄,玉兒可在你這處?”
“玉兒?”蘇炳成眉頭輕皺,這些日子白玉楓和蘇明玉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甚至爲此鬱氣難平了許久,也曾狠狠斥責過蘇明玉,但後者整顆心都在白玉楓身上,與他廝鬧,還說什麼就算是爲奴爲婢也甘願。蘇炳成氣的恨不能一掌拍死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女兒,做了這般丟人現眼的事情,非但沒有絲毫悔改之意,還自甘墮落到要給白玉楓爲婢,哪怕是無名無分也要跟在白玉楓身邊。堂堂宰相府的嫡女,居然如此自貶身份自甘墮落,這要是傳出去,他們蘇家的臉面何在。可是就算蘇炳成再生氣,再惱怒又能如何。如今的蘇家,早已經不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宰相府了,而他們也不再是相爺和小姐,而是連存在都不能讓別人知道的朝廷欽犯。白玉楓此舉雖然踐踏了蘇家的尊嚴,可此時的蘇炳成,卻沒有絲毫反抗的能力。自己還要求着人家保護才能留的性命,想到他們的命是用了獄中所有蘇家人的性命換回來的,這口氣就算再難嚥,蘇炳成也只能自己嚥下去,“玉兒怎麼了?”
白玉楓眼神略有些閃爍,抱拳小聲道,“方纔我去院裡尋玉兒,卻發現她不在,而且在玉兒院子周圍保護的暗衛也不見了動靜。我查探了四周,卻又未曾發現屍體,他們就好像突然人間蒸發了一樣,半點蹤跡都沒留下。”
“失蹤了?!”蘇炳成一掌拍在桌子上站起來,眼中怒火騰騰,“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玉兒怎麼可能會突然失蹤呢?白玉楓,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你對玉兒做了什麼?”
“蘇伯父,侄兒冤枉。”沒想到他居然會懷疑到自己身上,白玉楓大喊冤枉,“如果是我做了什麼,我何至於到伯父面前來自露馬腳,將這件事情掩下不就好了。”
蘇炳成氣呼呼的道,“誰知道這是不是又是你巧言善辯設的局?!”
平陽侯雖有新勸阻蘇炳成,但一想到蘇明玉失蹤關係重大,尤其是牽連到平陽侯府隱藏的這一個巨大秘密,他便有些坐立難安,也沒心情去安慰蘇炳成了,“殿下,您看這件事情該如何處理?”
凰冥沒有說話,低垂的眼眸一片陰戾神色,擡眸看向一旁端坐的神秘人,語氣不似與蘇炳成他們說話一般高高在上,倒是多了一絲客氣的味道,“這件事,你怎麼看?”
“據說,毒手藥王曾研製出一種毒藥,名爲化屍水。等閒若是沾上一點,身體便會在頃刻間被化爲血水,毫無痕跡可尋。”神秘人雙手攏在袖袍之中,黑色斗篷下的微微偏了偏,目光似乎是看向窗戶外的院子,感慨一般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今日的雨,實在是有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