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玉眼底噙着一泡淚水,模樣十分可憐的喚了蘇炳成一句,“父親,玉兒並非是有意要和姐姐爭什麼。品 書 網 (w W W . V o Dtw . c o M)只是玉兒與表哥情投意合,如今也已經是表哥的人了,再難嫁與其他男子。可如今……如今表哥卻因爲一場誤會,以爲女兒是不貞不潔之人,要和我退婚,叫我有何顏面苟活於世。女兒實在是,實在是不知何處得罪了姐姐,姐姐竟要這般詆譭我的清白,壞了我終生的幸福。我們終歸是同根同脈的姐妹,便是妹妹平日裡行爲有些差池,姐姐也不該如此毀人幸福啊。”
寧拆十座廟,不會一樁婚,蘇明玉被當衆退婚這件事情,確實是她如今最能用來激起別人同情心的依仗。更何況,她那句“同根同脈”就如同是一根倒刺,深深扎進了蘇炳成的心裡。
“月兒?!”蘇炳成沉色望來,“玉兒說的不錯,即便此事乃是你母親對不起你,可你也不該如此狠辣不留情面。你妹妹這種狀況,你讓她如何立足?!”
果然啊,自己的孩子自己疼。蘇明玉被壞了名聲無法立足,那她呢,她要是被壞了名聲,又要如何自處?!
“既然妹妹說我詆譭你的清白,那就請妹妹說說清楚,我如何詆譭你清白了?”蘇明月無視蘇炳成如刀似劍的目光,看着蘇明玉笑意盈盈的道。既然要說,那就說的清清楚楚的好。
被蘇明月銳利的眸子盯着,蘇明玉居然覺得有些心虛,不過看着她囂張的樣子,一時忍耐不住,蟲谷歐指着她的鼻子道,“你敢說那日在平陽侯府,潑在我身上的髒水與你無關嗎?”
“爲何不敢說?”蘇明月冷冷看着她,“那混混即非我帶入府中,妹妹的手絹也不是我交給他的,當日衆人橫加指責的時候我也未曾多說一語,我卻是不懂了,妹妹爲何非要將這髒水潑在我的身上。”
蘇炳成薄脣緊抿,漆黑的眸子看着蘇明月。他知道自己這個女兒如今能言善辯,連他也未必是對手,可瞧着她三言兩語便將蘇明玉堵得話都說不出來,心中卻還是十分吃驚。若是照着這個情勢再發展下去,別說責罰蘇明月了,只怕最終連保住蘇明玉都不可能。
蘇炳成一臉黑沉的看了看兩人,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身爲相府嫡女,你們這般相互指責成何體統。好了,這件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那就過去吧。你們兩個最近都給我禁足府中,好好講《女戒》、《禮記》給我讀一讀,好生反省一下。”說完揮揮衣袖,示意她們可以走了。
不愧是當朝宰相大人,賞罰還真是分明啊。蘇明月在心裡冷笑了一聲,說了聲告退,便轉身走了。
何夢芷看見蘇明玉一臉一沉的回來,就知道蘇明月那女人怕是又全身而退了,不由咬牙問,“怎麼了?”
“娘!”蘇明玉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委屈,撲進何夢芷懷裡,抽抽噎噎的把事情的始末說了一遍,說到蘇炳成居然罰她禁足,抄寫女戒和禮記時,後槽牙都幾乎要咬碎了。
何夢芷聽完之後,忍不住露出些頹唐表情,看着蘇明玉的眼神滿是恨鐵不成鋼,“娘早就告訴過你,最近安分一些,不要再去招惹蘇明月。你大姐的事情,難道還沒讓你長教訓嗎?咱們要對付她,必須計劃十分周祥纔可以,否則就只會自取其辱。這一次咱們功敗垂成,甚至連你的親事都被毀了,日後切莫再輕舉妄動,你可記住了!”
“那宮裡那位……”蘇明玉點點頭,從何夢芷懷裡擡臉,精緻的小臉上滿是淚痕。
一把捂住蘇明玉的嘴巴,何夢芷謹慎擡眸掃了四周一眼,這才小聲告誡,“玉兒,如今那丫頭手眼通天,咱們身邊說不定就有她的眼睛,所以日後說話行事,定要萬分小心纔好。宮裡那位大人物已經在籌謀了,相信春獵圍場上,定然能讓那賤人有去無回。”
時間又過了大半個月,春獵終於到了。
初春圍獵,經過一個冬季的冬眠修養,獵物們正是兇猛躁動之時,打獵時發生意外,也更加合理。
南詔雖然並不是崇尚武力的國家,但是每年也都要舉行一次圍獵,目的是鍛鍊皇室子弟的膽量和騎射,也是檢驗這些人的最佳方法。當然,不只是皇室子弟,一些宗親和貴族子弟也會參加圍獵,這也算得上是南詔最能在人前露臉的機會之一了。
所以每年的春獵,就成了南詔國一等一的大事,幾乎所有王公子弟都會參加。所有的武將除了負責隨行安全保衛的人外,其餘的也都會帶上出色的後輩一同前往。而不少位高權重的大臣們,也會安排自己受器重的子女們隨行參加。一方面是爲了找機會在陛下面前露臉出彩,另一方面也是爲了找機會尋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
蘇明月身爲未來的璟王妃,又是陛下破格晉封的娉婷郡主,自然是要去的。而蘇明軒和蘇明玉身爲宰相府嫡出少爺小姐,自然也要一起去。讓蘇明月有些意外的是,蘇炳成此次居然讓蘇明修也一併跟了去。
看來這些日子,蘇明修在蘇炳成心中的位置是越發重了。
準備齊全之後,浩浩蕩蕩的隊伍開始奔赴獵場。圍獵結束之後,普通民衆也可以開始圍獵。
每一次的圍獵至少要進行半個月左右,所以一般出行都會帶上許多行禮物品。春日的衣服雖說不多,但山間風大,也還是需要帶些防寒的衣物,換洗的衣服自然也要準備充足了。所以等到蘇明月看見紫萱收拾出來的兩個大箱子時,原本對於圍獵的期待和激動瞬間被澆息,甚至有些隱隱的頭疼。
這次圍獵他們可是有正事要辦,又不是去觀光旅遊的,哪裡就需要帶這麼多東西了。
出發這天,天才剛剛微微亮,就被紫萱給拉了起來,坐在妝臺前半閉着眼睛讓她折騰。等到收拾好之後,這才起身出府。剛到門口,就被一羣英姿煥發的護衛隊給驚醒了所有瞌睡。凰天爵身爲皇子,自然是要參與圍獵的,不過按照王爺出行的規制,身邊也會帶着屬於王府的護衛隊。
此時他一襲銀色鎧甲,騎在高頭大馬之上,筆挺俊逸的身子猶如一柄隨時可是出竅的長槍,散發着勃勃英氣。晨曦的光從天邊打了過來,那一身鎧甲在微光中散發着凌冽光芒,將他俊美如天神般的容顏襯托的越發讓人不敢逼視,彷彿只要多看上一眼,就會淪陷一般。
“平日裡王爺一身青色長袍已經帥的天怒人怨了,沒想到如今穿上鎧甲之後更加帥氣。這樣子,可讓其他人怎麼活啊。”紫萱睜大了眼睛,小嘴兒張得都能塞下一顆鴨蛋,看着凰天爵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驚豔。好在那樣的驚豔也只是單純的欣賞,並沒有愛慕沉淪的味道在裡頭。
蘇明月看到她花癡的樣子,忍不住擡手敲了敲她的腦袋,然後抿脣笑道,“看來咱們的紫萱也是想男人了,回頭讓你家王爺給你介紹一個。”
雖是戲謔,可那笑容裡卻充滿了驕傲。制服誘惑嘛,她在現代已經看得很多了。平凡男兒,戎裝戰馬血戰沙場的時候,也自然有一股濃郁的男子氣概,讓人禁不住便沉淪其中。再說了,凰天爵底子本來就好,鎧甲不過是將他平時隱匿的犀利氣質凸顯出來罷了。
當然,那種天生就不正常又很猥瑣的男人,就算了吧。別說制服了,裸奔都拯救不了他們。
紫萱嬌嗔的看了蘇明月一眼,小臉兒紅得跟蕃茄一樣,將蘇明月扶上早已準備好的馬車,這才趴在車窗上,看着跟在凰天爵身後那些穿着戎裝的男兒,忍不住撅了撅嘴,“小姐,我就還是覺得咱們王爺好看。你看看跟在他身後那個冷炎,冷冰冰的樣子,穿什麼都是一塊兒石頭,就連他旁邊的冷殤都比他英氣些。”
聽了她的話,蘇明月也忍不住看了過去。冷炎她倒是不常留意,只知道他是凰天爵的暗衛之一。今日他確實穿着一身鎧甲,跟在凰天爵身後,腰懸長劍,面容冷酷,透着一股不容人親近的淡漠。這麼一看,其實他的五官十分立體,方正的下巴和鎧甲的偉岸融合在一起,凸顯出一種十分獨特的男人味。明明和旁邊的冷殤都是一樣的冷酷淡漠,怎麼落在紫萱眼裡就看出了差別了。
而且,這小妮子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居然注意起了連她都沒怎麼注意過的人來了。
紫萱平日裡性子沉穩,可不是會這樣隨便指責人的呢,怎麼今日好端端的就對冷炎百般挑剔了呢。她忍不住就多看了兩眼,這才發現紫萱雖然嘴裡說着冷炎不好,但是眼睛卻忍不住的一直朝那個方向看,而且眼神中還有一種不同尋常的光亮。鳳眸微凝,忍不住露出一抹帶着深意的笑。
看來,她日後是不用再爲紫萱操心了。
馬車開始緩緩動了起來,朝着集合的廣場而去。等到參與圍獵的人都彙集了之後,浩浩蕩蕩的隊伍纔開始朝着目標地出發。
今年圍獵的規模十分宏大,再加上凰闕新近添了喜事,所以自然更加想要一展雄風。更何況,狩獵雖然看似簡單,但其實背後更是一種國力強大,民衆身強體健的象徵。還有一種說法,圍獵的收穫,會預示着來年是否能夠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