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去年露兒和丹兒和繡了一套衣袍,卻不知今年她們送的又是什麼。品 書 網 w w w . v o d t w . c o m”蘇炳成帶笑感嘆,一臉得意的笑。
“珠兒聽說,今年兩位妹妹精心排練了一段劍舞,說是甚爲別緻,要獻與爹爹。”婉轉若黃鶯般的輕柔嗓音聽起來甚爲悅耳,彷彿是一根輕柔的羽毛,劃過人心底,撩撥起一陣顫慄,不由得帶起一陣酥麻。
“劍舞?!月兒還是第一次聽說,想來肯定好看。”蘇明月拍着手掌,忙不迭拎着裙襬從臺上下來,一臉天真的樣子,“月兒今日可有好眼福,先有大姐姐別出心裁的琴舞詩畫,如今又有妹妹們的劍舞壓軸,倒是月兒這一去平淡的鳳求凰實在是丟人現眼,爹爹可不要怪罪月兒啊。”言罷拉着蘇炳成的袖子晃了晃。
她今日穿的窄袖衣服,袖口本就有些短,這一番動作越發將她手腕的袖口往上提了一些,露出她手腕上包裹的白布。
大掌覆上她嫩白的手腕,稍稍用力壓了壓。蘇明月對他來說,將來可有大用處呢。不過,他似乎要好好尋一個由頭,免得日後麻煩。
“你這孩子,眼瞅着也快要及笙嫁人了,還這般孩子氣,可叫爲父如何放心。”疼惜的替她理順額前散亂的髮絲,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樣,當真是羨煞旁人。
蘇明珠微微咬了咬脣,指尖狠狠掐了掌心,強撐出一抹笑意道:“父親疼愛月兒,當真是叫人羨慕。露兒和丹兒兩位妹妹可是等了許久了,月兒且把父親讓出些時候可好?!”
“姐姐又來打趣!”蘇明月嬌嗔的笑了一下,扭過身子福了福,邁着小碎步跑開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剛坐下,旁邊的沈若兮不由伸手過來在她小臂上狠狠掐了掐,壓低了聲音從牙縫中擠出一句:“你剛纔的樣子,肯真夠讓我反胃的。”
“沒辦法,只能小心應付了。”自己方纔故意亮出手腕上包紮的傷口,就是爲了讓蘇炳成心生戒心。
若是他取自己女兒的血救自己兒子的事情傳出去,只怕多年積累的好名聲將煙消雲散吧。
尤其是,他對她,可還有着其他的打算。
蘇明月好歹是相府的嫡女,若是身上時常帶傷或是突然暴斃,只怕定會引起外界非議。所以他日後再要想取她的血,定要好生思量一番,最好是能找到一個一勞永逸的藉口。
比如說,尋一個由頭,將她趕出府去。不過她身上還揹着聖上賜婚,輕易他不會走到這一步。除非……臺上樂聲驟起,打斷了她的思緒。
擡眸望去,只見蘇明露與蘇明丹手持長劍,一身勁裝打扮登臺,長髮高高束起迎風飄揚,額前編髮。既簡單,又英氣,十分不俗。她二人本就生的極好,如今這樣可以打扮之後,蓋住了尚未成年所帶的稚氣,精神中透出一股勃發的英姿,颯爽伶俐。
伴隨着樂點,二人舉劍起舞。她們的舞姿經過精心的設計,相府相襯相互配合。雖然劍乃是陽剛之物,她們二人舞起來少了一些勁道和大氣,但是卻平添了一絲柔美和溫和,到顯出劍術的另一種美。不過那劍到底只是用作裝飾,正經要看的還是其舞姿,兩人身似蒲柳柔韌強勁,每一個動作都恰到好處又韻味十足。整個舞下來,也着實精彩,叫人看的目不轉睛。
最後一個動作,是蘇明露踩着蘇明丹的膝蓋,借力飛身而起,甩劍飛劈落地,與蘇明丹連續旋身三週之後擺出的姿勢相照應。
這動作她們曾演練過不下數百遍,斷不會出錯。可誰知,蘇明露剛踩到蘇明丹膝蓋上時,蘇明丹不知爲何腳下一滑,連帶着踩着她膝蓋借力的蘇明露也是一個趔趄撲倒,而她手中原本準備飛劈的劍就這麼被甩了出去,直接劈向臺下的太子。
這一驚變發生在瞬息之間,衆人都來不及反應,只能眼睜睜看着那柄長劍飛向太子。
“太子殿下小心……啊……”
蘇明珠一聲驚呼,飛撲在太子身上替他擋住長劍,劍身刺入她的肩膀,帶起一蓬血霧。蘇明珠痛呼一聲,身子軟到在太子懷中。
太子慌亂接住,勃然大怒:“蘇小姐,蘇小姐!快,快來人去請太醫,並替本宮將這兩個意圖行刺的賤人拿下。”
簡單一句,就定下了蘇明露與蘇明丹謀殺皇子的罪名,叫一旁的蘇炳成臉色瞬間變得漆黑。
臺上的蘇明露和蘇明丹聞言更是被嚇得魂不附體,登時跪倒在地,顫抖着撕聲喊道:“太子殿下饒命,太子殿下饒命啊。”不斷磕頭,額頭磕在堅硬的石板上,發出砰砰砰的聲響,立時血流如注。只是她們卻恍未覺,只顧着磕頭求饒,翻來覆去就是那一句饒命的話,再也說不出其他。
蘇炳成見狀,心中雖恨不得掐死這兩個闖禍的庶女,面上卻還是不得不出言維護,整理了一下表情剛要開口,就聽到已經有人搶先一步。
“殿下、殿下開恩,”蘇明珠氣若游絲的在他懷中擡起蒼白俏臉,竭力忍住痛楚,艱難道,“兩位妹妹定不是故意,還請殿下查實清楚,莫要、莫要……呃……”
話未說完又忍不住悶哼一聲,額上留下冷汗。
“蘇小姐先莫要說話了,本宮暫且不處置她們就是了。太醫呢,趕緊去給本宮催一下。”太子面目猙獰,雙目燃燒起熾烈火焰,抱着蘇明珠的手卻極盡小心,生怕再傷了佳人分毫。
“殿下,不妨先讓臣將小女帶回房中,等太醫來了也好診治啊。”蘇炳成見他如此緊張,拱手上前,滿臉關切道。
“不必了,本宮親自抱她回去。前面帶路。”說罷將蘇明珠打橫抱起,小心翼翼朝內院走去。
誰知此時何夢芷卻推開衆人擠到蘇炳成身邊拉住他的袖子,阻止了他的腳步:“老爺,你忘了咱們有現成的靈藥嗎?”
蘇明軒那般嚴重的毒都能解,更何況只是一道小小的劍傷呢。
蘇炳成眉頭緊皺,似有些猶豫,何夢芷見狀心中大急,不由落下淚來,哭着道:“老爺,難道您就能眼睜睜看着珠兒遭受這般苦楚嗎?太醫來畢竟需要時間,若是珠兒有個萬一,我、我也活不下去了。”
看到夫人如此痛苦傷心,蘇炳成心中也有些不忍。畢竟失了小女兒,這個大女兒可謂是她唯一的支柱了。若是大女兒再有個好歹的話……再者,他也不願大女兒有何閃失,畢竟他對蘇明珠的期望,比何夢芷的還要高上很多。
思及此,眉心的猶豫消散,眸底劃過一抹狠戾,揚聲喚了一句:“太子殿下且慢,微臣有法子可救珠兒。”轉身,犀利目光越過衆人落在那一抹鵝黃色身影之上,“月兒,過來。”
聞言,璟王冷冽清寒的眸底劃過一抹利芒。這個蘇炳成,當真是好狠的心腸。方纔他看見蘇明月亮出手腕上白布之時,還以爲蘇炳成日後再行事定要多些思量。沒想到這纔不過片刻,他竟又起了這般心思。
爲人父者,竟如此偏頗。他的月兒,看來他要加快步伐,早些將她接入自己府中才行了。
“父親,你、你喚我何事?”蘇明月排開衆人過來,望着蘇炳成的目光有些畏懼閃躲,身子還不有自主的瑟縮了一下。
衆人的目光也變得十分疑惑,雖然經此異變,主桌上的人都紛紛起身圍在太子身邊,外面的人一時看不清是何狀況。不過剛纔長劍飛來,蘇明珠不顧性命救了太子,他們倒是看得一清二楚。再加上剛纔太子大聲叫人去召太醫,又抱着蘇明珠準備回後院,如今卻被蘇炳成叫住,而且喚了自己的三女兒,到不知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不過圍觀衆人當中,卻也有不少人心中已然有了些許眉目。甚至凰天霖和凰天然在他叫出蘇明月名字那一刻,就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看向他的目光也由原本的崇敬多了一絲鄙夷和不解。即便是救人心切,卻也不該以傷害自己另一個女兒爲代價。這樣的父親,怎樣都算不得是慈父吧。
方纔那一幕,如今回想起來當真是諷刺得很。
其實衆人心中都有數,剛纔即便蘇明珠不撲過去,那劍按道理來說也傷不了太子。畢竟蘇明露並非習武之人手勁不大,那長劍又是無意中甩出準頭根本不足,要不然也不會只刺中蘇明珠的肩膀了。再加上太子殿下本身就是個武藝高強的人,這劍雖然來得突然,不過他要躲開或者將它打落也是輕而易舉。
不過經過蘇明珠那麼一喊一救一傷,這件事情就徹底變了性質。她不計生死救了太子,實在是震撼人心。再加上太子本就對她生了好感,經過這麼一下,恐怕再難將她與尋常女子一般看待。說不定若是性子一急,登時就要去求旨賜婚也未可知。而且她這舉動可謂是救了蘇府上下,畢竟就算太子有實力打落那劍,但蘇明露此舉亦可以大不敬之罪論處。屆時連累蘇府聲名,全府上下均會被抹黑。現在她冒險救了太子,不管如何已經變成了太子的恩人,即便太子再要追究那也只會是追究蘇明露與蘇明丹兩人的責任,不會再牽連蘇府,而且衆人的非議也只會落在那兩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