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看到這曖昧的一幕,頓時嚇得瞪大眼睛,轉過身去不敢再看。
喬子墨整個人都壓在了洛歆的身上,可卻沒有把全身的力道放低,而是一腳強撐着,只是壓着她不讓她起身而已。
“別再鬧了,你現在過去找他他也沒醒過來,他已經暈迷兩三天了,你也是剛醒,至於他,還不知道什麼時候。”
聽言,洛歆一愣,咬住下脣:“還沒有醒過來?”
她眼淚汪汪的模樣讓喬子墨嫉妒得快要發瘋,可是卻不忍在這個時候對她發火,只能勸着她。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讓她對上自己的眼眸。
“你聽着,這不是你的錯。是他願意救你的,不是你自願,我們夫妻倆欠了他,這情我來還,你不許再惦記着了,聽到了沒有?”
“你怎麼可以說樣的話?”洛歆卻是噙着淚水瞪着他:“如果不是他來救我,你你知不知道躺在那裡的人會是誰?現在他爲了救我都已經廢掉半條腿,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半條腿!他以後都不能再走路了!他還多年輕,你知道不能走路這對他來說意味着什麼嗎?你讓他下半輩子怎麼活?而這一切,都是因爲我!因爲我!”
聽完她的這番話,喬子墨也不知道拿什麼來反駁她了,因爲她說的沒錯。
如果一個男人失去了半條腿,說是半條腿,可實際上可以說是失去了一條腿了,那麼就相當於是個廢人了。
更何況是牧澤野這種野心挺大的人。
失去行走能力,他以後還怎麼對抗敵人,還怎麼與他爲敵?
想到這裡,他便沉默了。
而洛歆卻趁這個時候使勁地掙扎起來:“你放開我,你起來,我要去看看他,你讓我去看看他好不好?”
他是因爲她受傷的,她不可能在醒了以後還對他不聞不問吧?
看她激動得模樣,喬子墨心裡很不是滋味。
這一瞬間,喬子墨恨不得當初替她赴險的人是自己,別說是半條腿,就算失去一整雙腿,他都願意。
至少那樣,他就不會看到她躺在他的懷裡,想着別的男人哭泣,爲別的男人擔驚受怕了。
拳頭緊了鬆,鬆了緊,喬子墨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半晌才艱難地道:“好,我帶你去看看他。”
喬子墨帶她去的是重點看護病房,因爲牧澤野被送到醫院來的時候,左半腿已經血肉模糊了,而他身上也很多大大小小的傷口,整個人看起來幾乎都沒有氣息了。當即就被送到了救急室,搶救了幾個小時以後才轉到了重點看護病房,雖然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可卻還是一直暈迷不醒。
洛歆想進去的時候卻被醫護人員攔住去路。
“對不起,病人需要休息,暫時不能接受探視。”也不知道是不是洛歆的運氣,一連遇到的兩個護士居然都是中國的妹子,看到她雖然分外親切,可是規矩卻還是不能壞。
聽言,洛歆點了點頭,便沒有再走進去,只是站在門口,臉貼着玻璃往裡看。
病牀上一個穿着病服的人身上很多地方都插滿了管子,臉上還帶着呼吸器,頭上則是纏了無數的繃帶。
現在的牧澤野就像一個木乃伊,如果不是喬子墨帶她過來的話,她根本就認不出他來。
一雙手輕輕地搭在她的肩膀上,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現在看也看過了,是不是該跟我回去了?”
喬子墨心疼地看着她,雖然牧澤野傷得很重,可是她也沒有好到哪裡去,肩膀上的傷口如果處理不及時,會導致傷口發炎,到時候就嚴重了。而且她嚴重貧血,而且特別虛弱,醫生替她檢查的時候都是一邊搖頭一邊嘆息,搞得他着急得快要抓狂。
聽言,洛歆回過頭,答非所問:“醫生有沒有說他什麼時候醒?”
“沒有,這個還要觀察。”
“觀察?”洛歆清澈的眼眸閃過一抹絕望:“什麼叫還要觀察?這話是什麼意思?是他還會有生命危險嗎?不是說已經把命保住了嗎?”
“是,你別激動,命已經暫時保住了。但他傷得太嚴重,不確定什麼時候會醒,但一定會醒的,你先跟我回房間去休息,好不好?”
洛歆輕輕地搖頭:“我想在這裡等到他醒,不然我內心不安。”
“笨女人,你就算在這裡等,他也不一定能醒過來,你身體很虛弱,聽我的,回去休息。”
說完他扣住她的手,就要往回走。
誰知道洛歆卻突然用力地甩開了他的手,喬子墨一頓錯愕,回過頭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可是她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抿脣道:“你回去吧,讓我自己守在這,你不是還有任務要完成麼?別再耽擱時間了。”
聽言,喬子墨蹙起眉頭。
“這個時候你讓我去執行任務?”
“不然呢?我對你來說,不是可有可無的麼?你還是趕緊去找你的秋妍吧。”說完,洛歆背過身去,繼續趴在窗外專注地看着。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剛剛所說的話有多傷人,就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進了喬子墨的胸膛,再攪動幾下。
他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你……你在胡說什麼?”她居然說他和秋妍?她是傻的麼?自己怎麼可能會和秋妍扯上關係?
於是喬子墨上前再一次扣住她的手,試圖解釋:“你聽我說,我和秋妍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你……”
“夠了,你和她怎麼樣,是什麼關係,有什麼發展,我都不想知道。”洛歆不着痕跡地抽回自己的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之前你說的話,我都記住了,依你所言,我已經離開了,就請你不要再作糾纏了。”
“你說什麼?”喬子墨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真的不敢相信這話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
“我說的不夠清楚麼?要不要我再重複一遍?”洛歆清醒過來的時候,對喬子墨剩下的只有恨。
真的,她對他現在只剩下恨。
明明知道秋妍喜歡他,可卻當着秋妍的面給自己難堪,不帶一點感情地讓自己回中國去,不讓自己和他站在一起。
好啊,她離開。讓他們去雙宿雙飛,結果呢?連孩子也沒了……
就算她知道,孩子沒了不能怪他,只能怪自己沒有能力保護好它。
可是她還是很生氣,一看到他就想到孩子。
她本來還想把這個消息告訴他的,之前他那麼想要孩子,她特別想知道在他聽到這個消息以後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結果呢?連說都沒來得說,那個孩子就消失了。
她知道怪他不地道,可她就是生他的氣,因爲他作爲孩子的父親,沒有保護好這個孩子,就是他父親的失責。
她眼中的冷漠讓喬子墨錯愕不己,印象中的她對自己從來都沒有過這種表情,就算是再生氣,她雖然瞪着他,可眼底還是掩不住的濃濃的怒意,等着他去哄她。
可是現在,一片冷漠一片決絕。
“你……”喬子墨開口,聲音卻變得嘶啞起來:“別再跟我鬧了好不好?跟我回去,一切我都會跟你解釋清楚,包括我和秋妍的關係,根本不是你看到的那樣。你知道我一直都是爲了你的安全才……”
“夠了!”洛歆有些粗暴地打斷他的話:“爲了我的安全?喬子墨,這麼長時間以來你有沒有徵求過我的意見?什麼事情都要順着你的心意,生死不相離這句是你說的,可是到了真正的關頭,你卻撇下我和別人同生共死?我沒有資格站你身邊是嗎?秋妍她有資格和本事對嗎?那你就去找能和你並肩作戰的人了,我原本就是一個小小的護士,惹不起你。”
說完這一番話,洛歆的心裡別提有多暢快了,儘管身體顫抖得快支撐不住了,可她還是把下巴擡得高高的,臉上一片傲氣。
她這次是絕對不會認輸的。
兩人隔的距離很近,所以洛歆能清楚地看到喬子墨眼睛裡的變化,黑色已經開始凝聚,漸漸形成風暴。
她知道他怒了。
原來她以爲自己會很開心,因爲她終於扳回面子,這樣堂而皇之地罵了他一回,可是看到他眼底那一閃而過的受傷之後,她的心還是抑止不住地疼。
喬子墨垂在雙側的手鬆了又緊,眯起眼睛,“你真的這麼想?”
洛歆沒有答話。
“就這麼想擺脫我?看到那個男人受傷你心疼了?”他又問,眼神瞟了一眼躺在病房裡的牧澤野。
“在英國的時候他對你那麼好,這次又願意爲了你受傷,你動心了?”
喬子墨乘盛追擊,一邊說着,步子還跟着前進,洛歆那原本強悍的氣勢被他這麼一壓,便全數跑得乾乾淨淨。
步子,禁不住後退了一下,洛歆又被打回了原形。
“動心以後一句都不想聽我解釋了對麼?想在這裡陪着他?趕我走?”
看着他一步一步地朝自己靠近,洛歆只能一步一步地往後退着,本來就沒有多位置,退了兩三歲自己的後背就貼上了冰涼的牆臂。
退無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