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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次感覺到這樣的疲憊。
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沼澤裡行走，無窮無盡的窒息感，伴隨着即將跌落地獄一般搖搖欲墜的失控感。
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撐不下去。
他怕自己的理智壓抑不住衝動，怕想要跟洛南初一起下地獄。
到時候毀掉的不僅僅是他自己，洛南初恐怕要比他最先崩潰。
她受了太多不必要的苦，已經足夠了，只要這個孩子不出現，那麼她所有的苦難都能停止在這一刻。
孩子只會讓一切變得更加崩潰不可挽回，她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了，孩子又要以什麼身份存在下去？
他不能讓她知道真相。
她會受不了的。
那個人看起來比誰都堅強，其實比誰都脆弱，如果被她知道洛家不是她的責任，她不需要再揹負那些活下去，她可能真的會死。
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誰都不知道是哪一根，但是他能肯定的是，如果她知道燕秉是她的父親，她可能活不下去。
不能讓孩子留下來。
*
下飛機到日本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出了機場，有人走過來用着日語跟燕如羽進行交談，洛南初身上披着毯子，臉色有些蒼白的被他牽着，她聽不懂日語，跟着燕如羽上了機場口停着的黑色轎車裡。
“你餓了麼？”司機在開車，他偏過頭看向洛南初。
洛南初搖了搖頭。
“我們現在去醫院檢查一下。”他看着她秀冷的小臉，叫司機把空調的溫度開高了一些，“肚子還難受麼？”
洛南初點了點頭。
她神色看起來有些疲憊，還有一點茫然，六神無主的樣子，很可憐。
燕如羽看着她，就覺得心裡那塊地方塌了一點，他覺得有點心疼。
人心是最不可預測的，他不知道這五年他有沒有嘗試過抽離這種感情，還是已經越來越沉溺進去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對一個女人這麼溫柔。
唯有這一個人，他一點傷害都捨不得讓她品嚐。
洛南初被燕如羽帶着進了醫院，很快就安排了檢查，做完檢查出來，她坐在醫生的辦公室裡等待。
燕如羽和醫生走了進來，她神色帶着幾分着急，語氣急促的問道：“如羽，寶寶沒事吧？”
燕如羽用日語跟醫生說了一下，然後走過來坐在她身邊，“報告還沒出來，彆着急，好不好？”
洛南初微微咬住嘴脣，眼睛有些紅了起來，她低下頭，低低的道：“我害怕……”
她還是怕。
總覺得……留不住它。
這樣的感覺，讓她情緒變得失控，她不是很脆弱的人，但是一想到沒有了這個孩子，她就想哭。
她以前明明覺得不想要這個孩子的，可是一點一點感覺到它的存在，她就反悔了。
她想有機會做個媽媽。
她不想一輩子都孤孤單單的。
燕如羽看着她倉皇的神色，眸色暗了暗，傅庭淵真的把她嚇壞了，那個人怎麼忍心。
他擡起手把人抱到懷裡來，語氣平和的道：“孩子不會有事的。就算拼我這條命，我都保你母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