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輕柔如水,如同對情人曖昧的呢喃。唐傾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一條冰冷的毒蛇緩緩纏住了,她眸孔收縮着,看着面前夏景年的面容,一張臉血色盡褪。
男人注視着她,平靜而理所當然的,然後無動於衷的收回了視線,似並沒有看到她眼底的恐懼和絕望。他隨意的撫了撫唐傾的頭髮幾下,淡淡道:“蕭鳳亭是did患者,身體的虛弱對他的人格影響也很大,他目前只產生一個人格,但是不確定接下來在他精神不穩定的情況下,會不會產生別的人格來逃避痛苦。你當然可以猶豫,畢竟從他現在到死亡,你還有三個月的時間可以考慮。”
他看着唐傾眼底一閃而過驚訝的表情,微微笑了一下。
“是不是很震驚,他現在這個樣子了,竟然還能再活三個月?這個藥的副作用有趣的地方就在這裡,它能令人加速衰老。他會繼續昏睡,直到牙齒開始脫落,頭髮開始掉光,皮膚也會逐漸變得跟老年人一樣充滿褶皺,但是他的大腦不會,他的大腦依舊跟年輕人一樣,他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身體逐漸衰敗,失禁,失明,耳聾,然後毫無尊嚴的死去。”
“在這個期間,你一定會後悔,你一定會做出選擇,所以,我希望你在一切還沒有最壞的時候,儘早做出選擇吧。真到了那種時候,就算注入解毒劑,身體的衰敗也是不可逆轉的。到時候,你一定會後悔爲什麼現在不立刻答應我。”
唐傾垂下眼,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你怎麼會知道他的病?”
“他的心理醫生是我的師哥,”夏景年淡淡的笑了一下,“這個世界上,還沒有我聯繫不到的醫師和學者,而且我這段時間也一直關注着你們的動向。”
既然如此,那病人的隱私呢?!
唐傾有些無力,對於這些人來說,法律和道德根本就沒意義,說了也白說。
“我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考慮。”夏景年緩緩的把手收了回來,“我今晚會住在這裡,考慮好了,你到我房間裡來。”
唐傾脣角無力的牽扯了一下,已經沒有力氣再去問他爲什麼是我?這樣無聊的問題了。
爲什麼是我?
在他們這種反社會人格的人面前,只能說是她特別倒黴,被這種人看中了吧。
她讓開了身子,看着夏景年重新戴上口罩走了出去,看着他的背影,唐傾忍不住喊了他一聲:“夏景年,我能再問一個問題嗎?”
“嗯?”他側過頭來。
“宮宮衡也跟你過來了嗎?”
她話音剛落,面前神色平靜的男人眸孔劇烈的收縮了一瞬,那雙如同楊柳春風一般溫柔的眸子,剎那間閃過一絲寒厲,如同冰刃一般朝她投射過來。
“!”唐傾在他近乎要吃人的視線裡面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夏景年已經收回了眼神,他聲音冷淡地道:“他沒有過來。“
唐傾不敢說話,扶着門板看着男人轉身離開,直到人走遠看不到了,她才身影搖晃了一下,在書房裡找了一個沙發坐下。